正文 44治國治民【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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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的錦繡堂是韓子文專門講學之地,旁人沒有堂帖是進不去的,這裏除了禦學閣的佼佼者,還有的就是當世的鴻儒大學,他們一起摒棄國界之分,年齡之限,坐而論道,談天下格局。
身為禦學閣的學生都非常的希望自己能夠有一日可以跨進錦繡堂的大門,一躍龍門身價倍增。
西苑內的醒竹蓄水而立,不時間耳邊響起流水擊打的清澈的聲音,他在提醒錦繡堂內的人時間正一點一滴的離去。
此時沒人敢說一句話,大家都屏住呼吸,忽然韓子文低聲道,“少卿,你難道沒有告訴沈漣祈幾時上課?”
“我告訴他不要遲到。”
韓子文微微閉著眼睛,低聲道,“算了,不等了。”
旁人不敢交頭接耳韓子文那句不等了才使得眾人鬆了一口氣。
“先生,學生沈漣祈求見。”
眾人隨著韓子文那陰鬱的目光看去,隻見沈漣祈一身大汗,滿身的塵土,而最讓他們吃驚的是一旁還站著狂,陛下的四子。
韓子文都忍不住驚歎,第一天而已。
南宮樾在禦學閣裏的存在略微有些特殊,他不同與瑞王和大皇子,南宮樾是可以來去自如的。當年蜀皇放他兒子養狗,這一放便是三年,直到有一年春回大地萬物複蘇,這禦學閣裏的野貓是個個春情蕩漾,每每夜裏便是濃情蜜意擾人聲不絕於耳。師生們一個個被折磨的夜裏無法安眠,白日無法專心上課,使了多少法子都未見管用,最後甚至驚動了內閣,不知是誰提議說狗能克貓,陛下就放了南宮樾來此,說來也奇,這貓的夜鬧也就跟著南宮樾的到了結束了。
南宮樾回了蜀宮複命,可是誰知道這沒過多久貓主子們又鬧了起來,韓子文無奈隻能親自上門去請南宮樾再進禦學閣,甚至求了陛下恩準南宮樾住在這禦學閣。
旁人都說這狂身上的狗味,惹的貓不敢在禦學閣出現,可是總有人看見每到夜裏南宮樾的院子聚著好多貓,他們都守在南宮樾的門外,看著什麼。偶爾有些好勇鬥狠的學子暗地裏欺負南宮樾,可到最後竟不知為何一個個都死了。
死的學子身邊總是有一群貓,屍體上到處是他們啃咬過的痕跡,有人說這些貓在保護南宮樾,也有人說這些貓隻有吃了人血才會安靜,反正傳的很多信的很少。
“先生,我是迷了路,索性遇到四皇子這才尋了來。”沈漣祈試圖解釋。
韓子文沒有抬頭,隻是看著眾人,“上次我們說到哪兒了?”他輕聲問道。
少卿趕忙拉著沈漣祈安排他坐到最後的一排,跟著幾個學生待在一處,“先生這次一定是氣糊塗了,否則怎麼會問這種問題,你啊……”他不住的搖搖頭。
沈漣祈也是倒黴,他歎了口氣道,“本來尋著路來問了其他的學生這錦繡堂怎麼走,誰曾想一個指錯,個個都指錯,這才誤了時間。”
“你問錦繡堂時他們是什麼表情?”
“吃驚,錯愕,甚至有一絲說不清的恨。”
沈漣祈一拍大腿,這錦繡堂可是他們處心積慮想要進來的地方,可自己就這麼輕而易舉的進來,他們怎麼可能不心生嫉恨,這路指的隻能錯的。
他懊惱不已,可是如今已經這樣,實在不知該如何解決。
南宮樾拍了拍他肩膀,指了指韓子文左側的那副字題,“治國、治民”
南楚的大學士梁惠文,輕聲道,“上次我們說到治國先,還是治民先,我等皆認為治民為先,律法當先,民從之,以法作約束,官吏執行手中權力,教化善民,懲戒惡民,治民心,方安天下,治民乃國之根本。”
韓子文卻不是十分讚同,“國以民為生,以民為本,治民為先卻是一個法子,可是卻又不是一個完全之法。”他回頭看了一眼沈漣祈,嘴角一扯,“漣祈,你來的這樣晚定時覺得我們講的實在是無足輕重,所以我等願意聽聽你的高見。”
沈漣祈一聽,當即站了起來施禮道,“先生們在此,學生不敢造次。”
同沈漣祈坐在一處的幾個學友,互相嘀咕,都等著看沈漣祈的笑話,他們都是各院欽點頭名,再外也是名滿京都,為何要和一個籍籍無名者坐到一處,實在對他們有些侮辱,此人如今得罪了韓先生,這禦學閣裏的日子有他受的。
“這裏是錦繡堂,沒有先生、學生的。”南宮樾知道韓子文要為難他,便出聲點醒沈漣祈。“四皇子說的是,今兒你說出來到罷了,若是說不出來,我便以禦書閣的規矩治你藐視師長,罰你一個月苦力。”韓子文笑著道,可是心裏竟覺得不可思議,南宮樾為何要幫他。
這韓子文雖然學問大,可是畢竟年輕,沈漣祈這會算是明白了,什麼叫智商高情商一定很低,他算是恨上自己了。
“治國,治民……”
沈漣祈站在遠處不停的思慮,一時間當真不知該如何,老子、孔子、荀子,幫幫我……他心裏不停的默念著神咒,他忽然靈機一動道,“學生認為,凡治國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則易治也,民貧則難治也。民富則重視家業、產業,有財產者便會敬畏官吏,不敢作奸犯科,這樣一來律法約束才會行之有效。相反民貧則無心留在自己的家鄉,無產更沒什麼懼怕,法律官吏無法將其約束,久之為錢鋌而走險,多生事端,這談何治民。所以學生認為,想要天下長治久安,民富才是根本,吃飽喝足誰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相反隻有光腳不怕穿鞋的窮人,才會使得國家動蕩不安。”
梁惠文一聽,頻頻點頭,“敢問這位學子尊姓大名。”
“在下沈漣祈。”說完雙手交疊行禮。
南宮樾很是驚奇他居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論調,對著一群鴻儒大家竟沒有一絲怯懦,他心裏不由的一慌,他還是那個自己認識的沈漣祈嗎?
韓子文一直沒有說話,他看著沈漣祈輕聲道:“那你說說如何治國使民富?”
眾人屏主呼吸,靜待沈漣祈如何應答。
“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本,順應民心,有民便有國,失民者何以為國。要做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最輕。要減輕賦稅,分其土地,助起生產,使百姓有地可耕種,有餘糧可存。”
梁惠文不解道,“沈學儒的言論實在有趣,我們常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凡事自然以君為先,到你這卻變了。”
沈漣祈微微一笑,“在臣心中自然以君為先,但是在君王心中便以民為先,民被稱做子民,意思就是這天下的百姓都是君王的孩子,哪兒當父母的不以自己的子女做優先的。”
他這話剛說完便覺失言,趕忙對南宮樾低聲道,“在下失言了。”
南宮樾並未在意,隻是漠視而起,轉身出了錦繡堂。
他暗中自責,心中十分愧疚,明知道陛下待他如何卻說這話戳他的心,畢竟剛才他都幫了自己。
韓子文輕聲道,“少卿,把沈漣祈的位置往前挪挪,最近耳朵不舒服,我聽不清他說的話。”
“學生遵命。”少卿緩緩起身,伸手豎起大拇指,暗讚沈漣祈。
那原本與沈漣祈坐在一處的幾個人頓時眼中有種羨慕的,他們在此坐了一年,便是旁聽也是福分,如何能靠近師長,他們也是絞盡腦汁,可如今卻叫一個剛來一天的人搶了先機,那位置本該也是屬於他們當中的一個。
沈漣祈循著熾熱的目光,看了過去,低聲道,“此番並非我本意,若不是幾個學友陷害,我也不用遲到,惹了先生煩惱,到頭來倒黴的是我。”
“不用和他們解釋,這些人之所以坐在這都是先生的恩德,以他們對天下的認知,一輩子坐在這也隻是圖一個韓子文學生的虛名。”少卿冷言冷語十分瞧不上這群自命不凡的人。
他走出錦繡堂的一瞬間,沈漣祈便清楚他已經拉開了禦學閣的大門,也因此成了很多人的敵人,可是他沒有懼怕,反而有點期待,起碼在回到自己的那個世界之前,這美好的異時空生活不會那麼無聊了。
“你到底是誰?”南宮樾喊住了沈漣祈,他冷眼看著他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相府嫡子沈漣祈。”
“不,你不是他……沈漣祈是個極其善良的人,即便他腦子不好,卻也不知如何反抗。”
沈漣祈歪著腦袋看著南宮樾,“四皇子是覺得我適才是反擊?”古代人的邏輯實在讓他不知道該如何。
“那你是在做什麼,你心裏難道不是有意識的在同韓子文對抗嗎?”
沈漣祈一驚,“你說的沒錯,但是我覺得我是在保護自己,最有效的反抗會成為一個人的盾甲,成為抵禦宵小之輩的武器。”
“而真正漣祈不會。”南宮樾想到這免不得傷神難過。
“狂,那日婚宴我被人陷害,跌入池塘,生死之際我原本在出生前丟失的那一魂一魄居然回來了,現在站在你麵前才是真正的沈漣祈。”
沈漣祈看著南宮樾露出驚異的目光,心裏的失落竟不知而起。
“我需要他。”南宮樾他收起失落的目光,認真的看著沈漣祈。
任誰都看得出來二人應該關係匪淺,想想也知道,一個孤獨的皇子,一個癡傻的嫡子,二人都生活在這皇宮和京都的邊緣,他們心心相惜,互相安慰,生出不一樣的情誼也是理所應當。隻是那日在宮裏,他為何會說讓沈漣祈嫁給瑞王呢?或者說以前的漣祈真的喜歡過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