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出發的日子，雷震霆剛與小五從外麵遊玩回來，家丁便來通傳當家的有請。稍微收拾了一下，雷震霆來到東廂主宅大廳，嶽成山正與家丁吩咐著什麼，見著雷震霆便笑著迎上來：“雷少俠，這兩日可休息的好？”
    兩人坐定了，家丁奉了茶也退出去關上了門。
    嶽成山這個人說話也不溫吞，從暗處取了兩個三尺有餘三寸厚的盒子擺在桌上。看那盒子當是柳木製成，隻是個鐵袢不見什麼華貴裝飾。
    雷震霆低眼看了看沒開口問，隻是等著。
    嶽成山看他不開口卻是笑笑點頭：年輕人，沉得住氣是不錯的。之前在擂台上看他身手已經覺得雷震霆這個人不錯，這會兒心下又對他多了幾分欣賞。
    捋了捋胡子才道：“雷少俠，這就是明日的鏢，明日你與小兒分別帶著。”
    雷震霆微微疑惑，低頭想了片刻也明白這個意思，想是迷惑他人不叫人知道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以防萬一吧。
    “這裏麵的東西，少俠可想知道？”
    雷震霆笑笑，心道：老哥哥的話果然不假，江湖人越老越狡猾，這話問了不是等於白問麼。
    這樣想著，雷震霆隻是淡笑：“不必，雷某隻叫保護這鏢物和少總鏢主，知道的多了，言多必失。”
    “嗬嗬嗬……”嶽成山笑著點頭，頗為欣賞地拍拍雷震霆的肩頭，“少俠這番明事理，又一表人才，不入我鏢局實乃我鏢局一大損失啊！”
    “嶽當家的言重了！承蒙嶽當家的錯愛，雷某實在是有事在身，無福消受！”
    “嗬嗬，好好，是我鏢局沒有這個福分！那老夫也不與你為難，隻是若你哪天回心轉意，我鏢局隨時歡迎你！”
    “多謝嶽當家的！”
    “嗬嗬，不過接下來的一個月，勢必要請雷少俠鞍前馬後，這次除了走鏢，中途怕是還要去一次比武大會。雷少俠想必也有聽說吧？”
    “這，雷某還是江湖小輩，還請嶽當家的賜教。”
    嶽成山倒是沒有想到雷震霆不知道這個“雛鳳大會”的事，江湖上各門各派可是為此爭得頭破血流啊。不過又想到這雷震霆自稱無門無派，而且他年紀也不過二十初出茅廬，不知道這些江湖事也還算情有所原。
    “嗯，這”雛鳳大會”乃是百曉生為首與少林，江湖第一世家共同舉辦的武林盛事，旨在選拔江湖新秀。當然最終武林大會上還是會以武會友，選中一位功夫文治俱佳的人角逐新一任的武林盟主。盟主之位暫且不提，江湖各大門派都為了一爭這個百曉生的江湖排名而蜂擁而至，我鏢局當然也就不免俗了。”嶽成山笑笑，“這樣一說，雷少俠可有興趣？”
    雷震霆也笑了笑：“嶽當家的說笑了，雷某學習武藝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家兄弟不受人欺負，這些江湖大事，還是能免則免吧。”
    “嗬嗬，雷少俠果然與眾不同。”嶽成山點點頭，“不過這走鏢和大會都是要緊事，兩件事都要雷少俠多多照顧我兒。”
    “應該的應該的，當家不必多言，雷某一定謹遵吩咐。”
    “不過，”話頭忽然一轉，“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當家的但說無妨。”
    “嗯，便是小兒。”嶽成山微微皺了眉頭，看了看雷震霆又低下眼，“雖然之前擂台之事算是不了了之，可小兒的脾氣我這個做爹的是最為清楚不過。他一直心高氣傲，比武那次的事卻是打擊非同小可。原本擂台招親的意思，是想為小兒覓得一位賢內助，雖然未必功夫勝他一籌，卻也能接他十招便好，今後也可以多個人幫忙料理鏢局的事。哎，當年我”揚威鏢局”也是人丁興旺，可惜到現在……哎，這些舊事不提也罷。關鍵是，小兒心高氣傲，誰料擂台一戰雷少俠三招內叫小兒落敗，實在是……”
    “少總鏢主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功夫也是當世一流，擂台之時應是疲勞過度，而雷某隻是僥幸贏了一招半式實在情非所願，還望當家海涵……”
    “哎，非也非也，老夫並非數落雷少俠的不是，隻是小兒當少總鏢主以來總是勝多負少，這次的事情給他打擊非同小可，雷少俠一路還要多多照顧多多擔待。”嶽成山依舊話裏有話，“這次的鏢也是非同小可，事關我”揚威鏢局”的名聲，所以……”
    雷震霆暗想著這話裏的意思，不就是要做到既保住鏢局的麵子又保住少總鏢主麼？江湖人，怎麼總是喜歡兜圈子說話？看嶽成山等著他答話，他也隻好開口答應：“嶽當家的放心，雷某一定會盡心盡力保護好少總鏢主，讓這趟鏢穩穩當當到達開封”消雪樓”。”
    送走雷震霆，嶽成山又叫了嶽長風來說話。
    嶽長風這幾日都沒有到西廂去，當然擂台也不必再擺。他的心思有些亂，因為雷震霆。
    一開始隻是因為比武贏不了他而在意著，在這之前他還沒有嚐過幾次敗績，至少在“揚威鏢局”裏沒人功夫能勝過他。可接觸幾次，雖然自己都氣勢洶洶對方卻是一再溫婉，特別是那雙勾魂桃花眼，老叫人炫目，讓嶽長風有些不敢接近他。——他也本是春心大動的年紀，不過明眼人都能看明白雷震霆身邊的小五才是正主，心高氣傲的揚威鏢局少總鏢主可不會做這種奪他人之愛的齷蹉事。不過想到即使這幾天避開來，接下來差不多一個月的日子都要三人同行，他也多少有些惆悵。
    “風兒，”
    “爹。”
    “你師弟們會走官道，你與雷震霆的行進路線你可好好記下了？”
    嶽成山所說的，是揚威鏢局為了保這趟鏢，明著的官道押一趟假鏢，而真東西由少總鏢主暗渡陳倉取小道前往開封，為了以防萬一還多做了真假盒子混淆視聽。
    “是的爹爹，已經牢記下，官道沿路也提前做了些安排，請爹爹放心。”
    “嗯。”嶽成山滿意點點頭，想了想又道，“”雛鳳大會”的事，你可準備好了？”
    嶽長風猶豫了一下：“是，不過……”
    “為父的知道，你與那雷震霆比武失手敗於他，你心有不甘，不過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下月初五前你們不要錯過時間趕到華山才是要緊。”
    “是，爹爹。”雖然答應著，嶽長風卻覺得心裏無底，本來他對這次比武大會也是信心十足，可接連敗於雷震霆叫他有些氣餒。
    “我們鏢局現在人丁稀薄，以後就靠你了啊。”嶽長風微微歎氣，“這次讓你去參加”雛鳳大會”也是希望你能闖一點名堂，對鏢局的將來大有益處。”
    “是的爹爹，請爹爹放心，孩兒一定盡力而為！”
    “還有一件事，”
    “爹爹請說。”
    “那雷震霆，你覺得如何？”
    如、如何？！嶽長風心裏一驚。
    “……爹什麼意思？”
    嶽成山喝著茶並沒有察覺嶽長風臉色：“就是你覺得他如何啊？”
    嶽長風心裏打著鼓，爹當是沒有別的什麼意思吧？還是自己對雷震霆隻是少有點小心思也被爹知道了？
    忍不住看看爹的臉色卻沒有看出點什麼，嶽長風不知道該做何回答，隻能支吾著：“沒覺得如何……”
    嶽成山聞言卻是一挑眉，看兒子支支吾吾，當嶽長風還是因為擂台輸給雷震霆而慪氣，這般小氣如何成大事？而況雷震霆這個年輕人，說麵相有麵相，而且功夫好，人品不錯又懂事，一番說話也是明辨事理，他嶽成山真是頗為欣賞，雖然不知道具體來曆，不過英雄不問出處，現在雖然一時答應幫忙保鏢，但若是有機會能招他到揚威鏢局，勢必能讓鏢局一振雄風！
    嶽成山將茶水放下：“為父倒是覺得他是個上好之選！這次出行雖然偶然，但偶然就是有緣，你若是有機會，一定要盡力想辦法把他留下留在身邊。”
    真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嶽長風這邊原本就有些心思恍惚，聽著爹爹這半明半暗的話更叫他心慌意亂，臉色都紅了：“爹您怎麼……”
    “為父怎麼？為父還不是為了你的將來和鏢局的將來著想！之前擺擂台招親不也是這個目的麼！”嶽成山打斷了兒子的問話，似乎有些不高興，“你也是老大不小了，不要總是為了一些小事誤了大事！他若是能成為我鏢局之人，那更好不過！這”雛鳳大會”我們勝出的機會又大一成！”
    “可是……”
    “不必可是，爹說了算！”嶽成山一語定乾坤，心下卻是在埋怨自己的兒子隻不過是輸給別人就這樣小氣，將來鏢局可是難為啊。
    看爹爹真的生氣了，嶽長風哪裏還敢再多言，隻能紅著臉點頭稱是，隻是叫他不明白，平日裏爹爹這個人行事已經很不拘小節，可是這婚姻大事豈可兒戲？對方畢竟也是男兒身，而且，對方還有個小五呢，這……這叫個什麼事啊！
    雖然這樣想著，想起那雙桃花眼，嶽長風心裏也不能說沒有那麼一點點動心。
    就這樣，帶著個各自的心思上路了，臨了走了，嶽成山還刻意囑咐了嶽長風一句“想辦法留下他！”叫嶽長風心裏更是不斷打鼓。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