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鼎沸鑼鼓喧天鬧到了半夜，這花車遊行才算結束，雖然和李子三一鬧幾乎收回了他一半多的花賞，但是後來也還有好幾家都來回搶奪著。不過有雲小爺和雷震霆在，他們隻賺不賠，到了最後，竟然真叫他們幾個是拿了個第一，那賞錢可叫二當家笑得眉眼都看不見了。
    得了第一的賞錢，這幾人叫個歡天喜地，二當家不必說，卷了一堆賞錢就往賭坊跑了；陳幺拿著花賞就咋咋呼呼地去商鋪換東西；狗蛋和小梅一起幫著收拾剩下的賞錢；雷震霆被扯去喝了兩口酒才回到花車這邊，立刻就被幾個窯姐兒圍了。
    “雷哥哥~”
    “討厭啦，這是人家的雷哥！”
    “今天晚上跟人家去玩嘛，人家好想你哦……”
    被窯姐兒推來攘去又捏又抱的，臉上還冷不丁被啄了好幾口，雷震霆嘿嘿笑著，不知道是喝高了還是樂過頭了。
    “雷哥哥，你今天好英俊哦！好威猛哦！”
    “雷哥哥人家也想要花賞啦！”
    看著那些窯姐兒的手段，小梅羞澀地低頭專心撿花賞，他身前的雲無瑕哪裏能忍？
    你個混蛋流氓！居然敢在小爺麵前和，和這些女人卿卿我我！你！
    撈了裙子氣衝衝走過去，就把埋在女人堆裏快失魂的雷震霆扯過來。
    你給我過來！
    “喲喲，這個是誰啊，陳幺啊？”
    “嘁！陳幺你幹什麼啦，雷哥哥要和我們玩呀！”
    閉嘴呀！玩你個大頭鬼啊！
    雷震霆怕真是多喝了兩口頭有點不清醒，再被一摟一扯更是有點頭暈，看著雲無瑕的臉，淫蕩的嘿嘿笑了兩聲湊過去，然後就被一拳打在臉上，噗咚順勢倒坐在地上。
    “哎呀！你幹嘛打人呀！”
    “陳幺你造反啊！怎麼那麼出手狠呀！”
    “雷哥哥你疼不疼呀，我給你揉揉呀！”
    你們走開呀！
    “媽蛋……”雷震霆算是被打清醒過來揉著臉。
    “這個女人怎麼回事呀！怎麼出手打人啊！”
    “就是呀，人家雷哥哥那麼英俊你怎麼出手打人啊！”
    “就是就是呀，你以為你是誰呀，長得好看了不起啊！”
    你們閉嘴啊！就是了不起啊！有脾氣比你雲小爺長得好看呀！
    “哎喲還生氣了呀！我好怕呀！”
    “哎喲，別以為自己很好看咯，你看看你，沒奶沒屁股，怎麼伺候男人嘛！”
    奶……
    “就是呀就是呀，再說你是什麼人啊！幹嘛管著我們雷哥哥啊！”
    我！我是……
    “是呀，你以為你是誰啊，不就長得好看點啊，雷哥哥喜歡我們的哦，是吧？雷哥哥~”
    雷……
    “對呀對呀，真是以為自己是誰啊！”
    我是你雲小爺！
    “是的呀，雷哥哥可是我們的哦！別以為好看就可以搶走哦！”
    才、才不是你的啊！他是，他是……
    “閉嘴啊！他是我男人！”
    ——忽然一聲怒吼，連同雲無瑕自己都嚇到了。
    地上的雷震霆被窯姐兒們連抱帶揉，這會兒卻是傻眼地看著小五，總覺得自己剛才好像被什麼劈了，頭皮麻麻的。
    周圍幾個窯姐兒聽著這聲音，——有點沙啞的感覺，似乎是很久沒有說話造成的——但是這個應該是個，少年？
    狗蛋隻是被嚇到了。
    小梅聽到這種大膽發言，臉紅透了，隻埋頭收拾花賞。
    看熱鬧，看花賞，看第一花娘的人幾乎都呆住了。
    完了完了！
    怎麼就脫口而出了！
    丟人死了！
    他雲小爺竟然說一個流氓是自己的男人！
    他雲小爺竟然！
    而且這個啞穴什麼時候又好了！
    該死！
    這邊紅著臉還在後悔和糾結著，忽然抬頭卻是雷震霆的臉，雲無瑕的眼神忍不住移到他那顆眼緣下麵的痣上麵，然後聽到雷震霆非常認真地開口：
    “你會說話的？”
    “……！！”
    是該關心這個的時候嘛！！小爺才跟你表白啊！！
    連續的拳頭砸在雷震霆的臉上。
    “老大！老大！”
    “小五，你下手輕點！輕點！”
    “老大要被你打死啦！”
    總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醒來的時候，太陽穴一陣一陣地疼，左眼一片熱辣辣看不分明。
    “老大！”
    “老大你醒啦！”
    “老大！”
    脖子也是酸脹的難受，稍微轉一下頭就疼得他放棄了，口裏有些血腥味，嚼了嚼，使勁眨巴了幾下眼睛，總算看清楚麵前的幾人，還有在不遠的地方坐著低頭反省的雲無瑕。
    “媽蛋……小浪蹄子真夠狠的……”
    “老大！別說啦！”
    “小五！別出手啊！再打老大真的要死啦！”
    “……”
    “……”
    陳幺和狗蛋都沉默著，看著躺在草席上的老大，左臉還是腫的，眼眶有兩個血口，草席對麵是小五，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裳，低著頭卻是偷偷瞄著雷震霆，神色複雜。
    這種氣氛太尬尷，陳幺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都是兄弟家有什麼話直接說，別憋著！你們兩個都是！”說著卻是拉了狗蛋逃出了茅草屋。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
    雷震霆咧著嘴左臉微微抽搐著，歎了口氣：“小五，你還真想打死我啊……”
    “誰叫你亂說話！還和那些女人……”
    “我說什麼啊……我就問你：你會說話的啊？”
    “……那、那你、你可以還手啊！”
    雷震霆看看他，歎了口氣一臉無奈。
    雖然倔著脾氣這樣說著，看到雷震霆一副“我怎麼可能還手嘛”的表情雲無瑕卻是有點歡喜。不過看到他臉上，特別是左眼因為紅腫已經有點發紫，連那個小痣都看不清楚了，自己下手果然太重了麼，還是這個家夥真是不經打。
    自己這樣想著，又偷偷笑了一回。
    扭捏著走到他身邊。
    “對不起嘛……誰叫你當著我的麵和那些女人卿卿我我的，我……”越說越小聲，“我吃醋嘛……”
    這會兒，因為聲音已經恢複了很多，現在雲無瑕的聲音已經變成，柔和卻不乏少年的跳脫的聲音，絲毫沒有之前的幹澀感，聽起來叫人有點喜歡。
    雷震霆也覺得聲音好聽，小五長得好看，聲音也好聽，但是他還是消化不了他的話。
    “媽蛋，我是你老大啊，我和女人說話你吃個鬼的醋，你又不是陳幺……”忽然好像意識到什麼，雷震霆瞪大了眼看著雲無瑕，“你……”
    總算是記得被揍之前聽到小五的第一句話是：
    “他是我男人！”
    雷震霆忽然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雲無瑕看他似乎明白過來也忍不住有些羞澀，可見著雷震霆表情複雜卻是不依不饒，猛地一拍床板：
    “那小爺就是喜歡你啊！那怎麼辦啊我也不想啊！但是就是已經喜歡你了啊！”
    雖然很害臊，但是雲無瑕本不是個憋著掖著的人，而且前麵這些日子，他也憋夠了。
    雷震霆隻是訕笑不知道該答他什麼。
    “那你喜歡我麼？”天真而率直的眼神。
    雷震霆不知道該怎麼說，算是吧，兄弟麼……
    “你討厭我？”細眉皺在了一起。
    不可能啊，沒什麼理由好討厭的，雖然出手挺狠的……
    “你真的討厭我？”小臉似乎有無盡的委屈。
    “沒有啊！”雷震霆趕緊開了口，又沉吟片刻，“什麼討厭喜歡，都沒有啊，以前就說了，你留下，就是我兄弟，兄弟……”
    “你是覺得我雲小爺配不上你雷震霆麼？！我長的不好看？我脾氣不好？我沒、沒奶沒屁股？你就是喜歡窯姐兒？還是你就是看不上我？！那這些日子你對素未蒙麵的我那麼好？完全不管我的來曆身世？還是我對你不好麼？”
    “沒啊……”
    “那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我……”
    “你就是不喜歡我對吧！好！那我走！我才不要做你兄弟啊！”
    幾乎跳起來吼著，雲無瑕氣不過又砸了雷震霆肚子一拳，然後衝出了茅草屋消失在夜色裏。
    他雲小爺，養尊處優那麼多年，哪個人不喜歡！誰不想多看一眼的！多少人跟著奉承前討喜後的！他雲無瑕長得難看嗎！不美嗎！身子骨不好嗎！功夫不好嗎！家世不好嗎！落塵山莊家產不夠多嗎！受了那麼多憋屈，喜歡上這樣一個流氓頭子，居然還要被人家嫌棄嘛！
    誰要做你兄弟啊！他雲小爺又不是陳幺！要怎麼做一個自己喜歡的人的兄弟啊！他雲小爺做不到啊！！做！不！到！
    看著雲無瑕匆匆跑掉，外麵的陳幺狗蛋二人也不敢追，隻跑回了屋子：“怎麼了老大？小五去哪啊？”
    雷震霆卻呆呆地躺著，懷疑自己看錯了。
    小五，哭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