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上  第四二回.天下英雄會一所 前塵今事定乾坤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74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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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兒個……再有兩日就是小滿了吧?”
    聽著主子似問非問,燁茗低低笑了笑,輕輕撥了撥主子躺床旁邊的小火爐,然後從身邊的小丫頭手裏端過剛熱茶,雙手遞到主子手裏,這才軟軟地應了一句:“晴娘這是要等人呢?”
    聽著奴才似答非答,李晚晴狹眼笑著看了看那身段,然後又轉過眉眼來:“我啊……”邊說著,邊伸出左手食指想要撥弄一下麵前嫩綠新葉上的晨露,卻被燁茗輕輕拉回了手:
    “使不得晴娘,涼手的。”
    燁茗皺了皺眉頭。
    前些日子,主子還因為天氣忽然熱起來睡不著覺,這兩天天氣涼了,卻又一大早地起了,在這小院子裏燒著小爐子喝熱茶。這寒氣也便是說來就來的,主子也總是有這樣孩子般鬧脾氣的時候。
    李晚晴躺在軟榻上,這一大清早的,樓裏的美人們都還沒起,清淨得很。這幾天有些薄霧,端生讓人歡喜,在自家小院子——樓裏的天井——這樣閑著躺著喝著熱茶,看著燁茗小臉的擔心,李晚晴心裏舒暢著——明兒或許叫那小妮子來唱兩嗓子……
    抬眼望見這天井樓頂偏室裏人影微微晃動,李晚晴微微皺了皺眉頭。
    不知道,那個男人可要去麼,武林大會?
    江湖中有兩大盛會,其一就是天下武林英雄大會,也就是江湖人口中常道的“武林大會”。
    武林大會一般是由武林盟主發起,五年一度的江湖盛會。眾位門派掌門都將出席彙整這一年以來江湖中的功過是非。不過也有例外之時,譬如江湖中發生一些關乎整個武林的大事,需要各大門派的掌門人前來商討對策,可由江湖六大門派的掌門人一起組織,邀請各位出席。
    這一次的武林大會,盟主黃尚失蹤無影,江湖門人失蹤數十人,當年的魔教九蓮魔宗可能又將風雲再起,正是多事之秋人人自危,就由丐幫和武當共同發起了對群雄的邀請,商議應對之策。
    作為不顧生死前往關外沙漠探查九蓮魔教總壇的當事人之一,江若初縱然心思紊亂不堪,卻也一大早就來到了武林盟主的宅邸,金陵“逸仙莊”。
    更因為他猜測楊南丞會出席武林大會,也是兩人和好的一個機會。
    不過他卻沒有想到,直到所有人都入座,丐幫馬幫主,武當代掌門劉昌雲,以及盟主之子黃文宣將客套寒暄話說完,竟然沒有見到楊南丞的身影!
    ——為什麼沒有出席?且不說禮節,楊南丞畢竟也是前往關外的主角,這個時候竟然缺席?難道是因為自己會出席的原因麼?難道他還在生自己的氣?不,這應該不是他的為人。可是出了什麼意外?而且也不知為何曾約定在武林大會聚首的,楊南丞的義兄,也是前往關外的另外一個主角秦逍竟然也沒有到場。
    江若初心中不禁有些擔心。
    ——可,或許他,會不會還和那個妖孽在一起?!
    隻是這樣一想,江若初心中就難平憤恨,一雙細眉也緊緊鎖在一起,連同大殿之上的馬幫主喚他的名都不曾聽到。
    “晚生失禮失禮!”江若初醒過來趕緊恢複了神色,淡淡笑著拱手四方,“各位前輩見諒,晚生幸逢此番江湖盛會,得見各位武林豪傑,實在叫晚生幸甚至哉,更有三分惶恐!失禮之處還請諸位前輩多多見諒!”
    這逸仙莊的英雄大廳本來就是為舉辦英雄大會而修建,百數人入座不在話下。正中偏正北禮堂二階之上是主賓席,其餘賓客則分八方平座,表為出席者皆為江湖朋友不分高低。這主賓席上通常都是由武林盟主,以及六大門派的掌門入席,若涉及其他緊要人物則在左右兩側加座。
    江若初此刻就坐在主賓席右側末席。
    他一開口,眾人的目光自然就看過來,對這位光鮮俊朗美如冠玉的公子哥投以各種目光。
    江若初素日裏也是沉穩,雖然此刻大殿之上並非全部的江湖門派,可見著堂上堂下數百雙眼同時看向自己,心中也微微有些緊張,輕輕清了清嗓子。
    “哎,”堂上一位寶藍長衫同色頭冠的中年男子輕輕一抬頭,眼角微微帶笑,“江公子不必過謙,諸位江湖朋友對你江公子也不算陌生。對吧。”中年男子看了看堂下,幾家門派門人點頭附和。
    江若初轉眼看了看,這說話的中年男子應該就是華山派的掌門令狐中冶了吧。
    令狐中冶也不等江若初搭話,繼續道:
    “咱們也別為難一個晚輩,之前馬幫主書信各位掌門,其實這一次咱們召開這武林大會的緣由已經說的七七八八。這次特意請江公子來,主要是因為這前往西疆尋找線索的楊老弟他因故無法出席,因此要有勞同去的江公子,當著群雄的麵,將當時的情況再細說一次。”
    令狐中冶說完,笑著轉頭看了看坐在正中席上的武當代掌門劉昌雲:“劉師兄。”
    劉昌雲身著道袍,清麵短須,一雙虎目微微一狹,才微微苦笑了一下:“失禮失禮,我師弟他生性頑劣,此次好在有馬幫主從中提攜讓他能為江湖略有作為。前日他身染重疾修養在武當,這才耽誤了本次大會。不過幸好有這位江少俠出麵,有勞少俠為各位堂下群雄解惑,請。”
    聽得兩人提到楊南丞,江若初心中不禁又徒生些許想念,聽到楊南丞染病在身更叫他幾分擔心,卻不知道是真還是一時客套。
    但見堂上堂下都在等他江若初說話,江若初這才撇開其他心思,低眼想了想,又向著堂上諸位掌門行禮,這才朗聲開口:
    “各位前輩,晚輩江若初,此次得丐幫馬幫主信任委以重托,榮幸之至。幾月前晚輩與武當楊南丞少俠,金葉山莊秦逍少俠,因近半年來我中原武林門派門人失蹤之事,共同前往關外,九蓮魔宗總壇一探魔教真假虛實。”
    撇去兒女私情細微末節,江若初井井有條有的放矢將他與楊南丞,秦逍三人一同前往九蓮魔宗總壇的前後經曆說了個明明白白。當江若初提到三人在塞外經曆沙塵暴時,諸位臉色幾分驚訝;聽到他談及總壇上內令人驚悚的幹屍羅列時,群雄不禁臉色突變各自猜疑;而當丐幫馬幫主取出當時楊南丞送到丐幫的證物,在九蓮魔宗總壇的祭壇上尋找到的那封血書時,堂下更是一片驚呼,議論紛紛。大殿之上一時嘈雜不已。
    “諸位!”
    江若初說完以後看著堂下眾位前輩,他一個小輩也不敢多言,倒是堂上的馬幫主忽然喝了一聲,堂下討論的眾人紛紛收聲,
    “諸位!諸位勿亂!讓老叫花子先說兩句!”
    馬岱成雖然在堂上是身材最矮小的一位,但不愧是老江湖,在江湖中地位也可見一斑,隻輕聲一句話就叫堂上堂下都噤聲看了過來:
    “堂上堂下都是江湖我輩,如今也不必有所顧忌隱瞞,楊老弟幾人前往那關外的原因想必大家也都清楚明白。”
    這句話一出,堂下半數人微微低眼交換眼神,鮮少幾個門派的人微微皺眉頭不解。
    馬岱成微微看了看堂上其餘幾大掌門各自臉色,才又繼續道:
    “咱這武林大會就是要打開天窗說亮話,我這老叫花子也不給大家打啞謎。”馬岱成轉頭看了看末席之上,坐在江若初旁邊席上的黃文宣,“想必各位也都知道,我武林盟主黃盟主無故失蹤,迄今行蹤不明。此後數月間,我江湖門派各自有門人也無故失蹤,以至於引起我江湖門派互相猜疑,紛亂不斷!更有門派之間大打出手,門人死傷!”
    馬岱成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堂下幾個門派方向,又繼續道:“此失蹤事件看似雖小卻關乎我江湖上下眾人,我幫內兄弟四下查訪,總算不負眾望尋得線索,此線索則是指向當年臭名昭著的九蓮魔宗!”
    堂下又有人聞之變色,紛紛耳語。
    馬岱成輕輕一揮手,看了看劉昌雲,道:“之後,由武當楊南丞老弟出麵前往關外確認得到了線索如同這江公子所言。這一次的武林大會,就是想要請各位前來,和諸位一同商議,如何度過此次的江湖大難,諸位有何看法不如暢懷一言!”
    馬岱成一語道破天機,堂下眾人卻是臉色泛青,幾人私語。這門派內門人失蹤之事本來就是一個門派家事,所謂家醜不外揚,雖然各自都有耳聞其他門派也有門人失蹤,這會兒忽然被捅破開來,各自都有些尷尬難言,不禁有些埋怨馬岱成的意思。
    馬岱成自然知道期間關係厲害,看眾位不語,又繼續開口道:“諸位當家的,我老叫花子有言在先,現在這個節骨眼兒可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時候。現在咱們在這裏就是要把事情攤開了說。哪家出了事本來不幹他人,可這一次的事情已經明顯不是一個門派內的事了,大家何必再有所顧忌!可別叫後輩們誤會了諸位前輩不明事理。”
    這馬岱成在江湖中地位頗高,一來其義舉無數威名遠揚,一來也是他這豪爽的性子,雖然叫人佩服卻也因為不夠圓滑少不得叫人怨恨。這一次門派門人無故失蹤事件,他丐幫人數曆來眾多,並沒有傳聞有人失蹤,馬岱成這話說得似乎輕鬆難免叫人有他想,堂下幾個明白的掌門人自然對他有所不滿,一時也不搭話。
    馬岱成還要繼續開口,堂上的劉昌雲忽然起身打斷了他:“諸位,”
    堂下眾人又轉頭看向劉昌雲。
    劉昌雲短須飛眉自有幾分道骨,上前一步,才道:“諸位,馬幫主言之有理。查明盟主失蹤本來就是你我本分,加上門人失跡之事亦非一家兩家之急。在此危急時刻,我輩當擯棄前嫌,共同商議才是為上策。若諸多顧忌各自為政,不與分享,怕是百密一疏一錯千古,可是要貽笑大方,無顏麵對曆代前輩先祖了!”
    堂下交頭接耳,倒是有幾人點了點頭。馬岱成看了看劉昌雲嘴角微微抽動,一雙小眼轉了轉,開口道:“劉師兄所言極是,我老叫花子不會說些花裏花哨的東西,這門人無故失蹤事件可大可小,目前幸免於難的門派沒有幾個,大家還藏著掖著,咱們這武林大會也就白開了!你說是不是,劉師兄?”
    馬岱成這話裏有話,劉昌雲自然聽得明白,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那邊的枯禪大師,才點了點頭,轉眼看向堂下:“馬幫主所言極是,此事非但關係我江湖門派顏麵,更關乎我武林盛衰,我武當自然首當其衝。說來慚愧,武當曆來門規甚嚴,此次卻是馬失前蹄叫宵小趁了機,將我兩位門人擄走,實在叫貧道覥顏人世,愧對恩師!”
    此話一出,堂下眾人微微震驚,但見著武當掌門都坦言相對,各自也不複隱瞞,江若初在堂上數了數,果然已經有三十餘門派分別有門人失去蹤跡,迄今毫無音訊,失蹤人數比他原本知道的有多了一倍以上。隻是都如之前他所知,這些失蹤的門人有老有少,有多有寡,有男有女,卻不知道到底有何聯係?忽然一齊失了蹤跡,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聽得眾人說完,堂上堂下的臉色都變化各異,江若初雖然有很多疑問,卻也不便開口詢問,堂上的劉昌雲等到各位都安靜了些許,才繼續道:
    “諸位,貧道不才,不過聽諸位所言,以及江少俠所雲,貧道有一言,若有所差池還望諸位提點,”
    堂上堂下都望向劉昌雲這邊。
    “眾所周知,二十年前,我中原武林有兩大劫難。其一,西疆關外九蓮魔宗為禍中原,企圖入侵我中原武林,在西北各地徒造殺孽,所犯罪行令人發指;其二,一位嗜血劍魔突然造訪我中原武林,以一人之力力挑我中原劍宗門派門人,殺人無數,更有幾個門派被其滅門當場,引得我中原武人人人自危,坐立難安!”
    提起當年之事,許多經曆過的人都不禁麵色難看,閉目不言,似乎不願意回憶當年的慘狀。
    “不過天憐我中原武林不忍禍事,這九蓮魔宗由我中原武林的幾位豪傑前輩不顧生死前往關外,力誅群魔,捍我中原!而無人可擋的一代劍魔,也因為狂妄自大,挑戰我尊師,慘敗遁走北疆,最終命殞雪山,留得其佩劍懸掛於此大殿之上警示後人!”
    江若初聞言,和堂下一些小輩們都不禁抬頭看了,果然在這大殿的大梁之上懸掛了一柄黑色寶劍,看那寶劍流光溢彩,似乎還有當年不可揮散的一絲紅色戾氣縈繞其上,叫人不禁遐想當年劍魔的狂傲不羈讓人不寒而栗。
    “此事咱們都清清楚楚,劉師兄此言何意?”
    劉昌雲點了點頭,才又繼續道:“是,平複此兩大劫難之後,我中原武林總算又恢複寧靜相安無事多年。當年的‘屠魔九英’力戰群魔,幾位前輩中也有幾位身受重傷,後來各自歸隱山林,我尊師也損耗不少真氣,閉關修養不少時日。”
    劉昌雲停了停,然後指了指堂上案桌展開的血書:“而直到今日,才知曉,這一代劍魔楊倚天卻原來就是臭名昭著的九蓮魔宗的門人!此魔教當年一麵從我中原防守薄弱人丁稀少的西麵作亂為禍,一麵又以其高手直挑我中原武林中心分散我中原武人精力,以達到其目的,正所謂處心積慮要顛覆我中原武林!”
    堂下聽得劉昌雲分析得頭頭是道紛紛點頭附議。
    馬岱成在堂上也點了點頭,接話道:“劉師兄言之有理,當年我輩還不知其中暗盒關係,卻原來早在對方計劃之中!”
    劉昌雲嗯了一聲,看了看那血書,繼續說:“這九蓮魔宗如此不擇手段,這一次的失蹤事件怕也是怎麼都脫不了幹係,按貧道推算,此一劫定然是其餘孽殘黨所為,定要以此為契機,再度將我中原武林引入紛亂,趁機入侵!”
    堂下又紛紛點頭讚成,堂上枯禪大師也不禁口中念念有詞。
    江若初聽著劉昌雲的話,心中也是幾分讚成,他與楊南丞之前的分析來看,此事確實是和九蓮魔宗千絲萬縷,不過卻還有不少疑問。可惜論江湖地位,他並不便隨意插話,隻能輕輕咳嗽一聲示意。
    劉昌雲耳清目明自然聽到了,斜眼看了看他,想了想才淡笑道:“江公子可是有高見?”
    眾人轉過頭來看向江若初。
    江若初趕緊拱手做禮:“晚輩不敢!隻是,稍有疑惑還望劉掌門和諸位前輩解疑。”
    “江公子請講。”
    “是。劉掌門所言晚輩佩服之至,幾位前輩和張真人的神勇更是令晚輩神往。可晚輩愚鈍,存疑惑有二。這血書之上所言楊倚天其實九蓮魔宗叛徒,何以還與其聯手為禍我中原,其二,”江若初想了想,“晚輩與阿南……晚輩與楊少俠前往那魔教總壇所見之情景,實在聳人耳聞,實不如我中原正義之輩所為,故而有此一問。”
    江若初此話一出,倒是有幾個人也附議期間,劉昌雲卻是隻淡淡一笑,似有些小瞧江若初的意思輕輕睨了他一眼,繼續道:
    “原來如此,方才諸位聽了江少俠所言,想必也有人懷疑當年屠魔之事,此乃人之常情。貧道以為,所謂兵不厭詐,我師弟在關外九蓮魔宗總壇所見也可能是有人故意所為,要亂我輩之心。”說完這話,劉昌雲趕緊向著馬岱成拱手做禮,“馬幫主見諒,貧道也是有此一猜,怕期間是九蓮魔宗餘孽有此一詐,切莫怪罪!”
    馬岱成責備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卻聽得這一句,心中一想也並非沒有道理,才回手做禮:“哪裏哪裏,劉師兄說的在理,老叫花子也有此一想,所以才想在這大會之上請諸位參詳參詳。”
    劉昌雲並不搭話,轉頭繼續道:“可無論如何,貧道以為,此次失蹤之事定然與那九蓮魔宗脫不了幹係,唯今之計要斷其真偽也為了要查清對方餘孽殘黨,貧道以為隻能有請當年屠魔九英的九位前輩當麵對質,以正視聽,以尋線索!枯禪大師以為如何?”
    少林方丈枯禪大師合掌淡然道:“阿彌陀佛,劉施主所言極是!可惜師弟他雲遊四方,如今身在何處也未為可知。”
    劉昌雲點了點頭,笑道:“無妨,貧道也有所聞,當年屠魔九英之一的海慧大師早已雲遊天下普度眾生,晚輩自然不敢叨擾大師清修,唯有與諸位請願其他幾位前輩一詢當年之事。”
    說完,劉昌雲又轉頭看向堂下:
    “貧道以為此事也正是我輩當務之急。當年屠魔九英幾位前輩隱居世外蹤跡難覓,萬望諸位江湖朋友協同合作,早日尋得線索,以找回門人平我人心,早日清除魔教餘黨安我中原!”
    聽完劉昌雲的話,堂下眾人紛紛點頭,又各自一輪,幾位掌門人出麵說了些場麵話,堂上幾人也應答了幾句。
    江若初聽著,雖然劉昌雲所言並無不可能,但依然有幾分疑慮其中,他所言的當務之急倒是和他與楊南丞的商議結果相同。這屠魔九英當年一役之後,除了後來成為武林盟主的黃尚以外,其餘幾位都各自歸隱田園,不問世事,此次要尋人問線索看來也非易事。想到之前自己還和楊南丞準備一同前往千山萬水尋找世外高人,本可以雙宿雙棲形影不離,此刻卻隻有他一人獨自傷懷,倒是叫他更多幾分惆悵,不禁輕聲歎氣。
    “江公子,”
    江若初正在分神,卻聽得耳邊一個男子的聲音,轉頭一看,竟然是黃文宣。
    “二叔他真是病了?”
    江若初心中一頓,看了看黃文宣卻不知道該怎麼答。
    黃文宣見他臉色有異,心中卻是輪了幾回,才繼續輕聲道:“若真是病了,江公子怎麼沒和二叔在一起?”
    江若初眉頭一皺,瞪了黃文宣一眼,卻依然沒答話。
    “……”黃文宣見著江若初美若桃花的臉頰微慍中更帶一份誘人之色,心思不禁有些蕩漾,忍不住輕佻地拉了江若初的手。
    江若初一驚,卻無意引起不必要的騷動,隻能又瞪了黃文宣一眼:“黃公子請自重,阿南隻是感染風寒並無大礙,公子還是多關心盟主的下落吧。”
    黃文宣聞言倒是鬆開了江若初的手,聽到江若初後半句卻是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那邊的劉昌雲和馬岱成。
    江若初見他似乎有隱情,正要開口說話,卻聽得堂上沉默了許久的青城派掌門郭一雄忽然開口道——這郭一雄是南人,說話帶著些許口音,其人身材中等,卻長得虎背熊腰,穿著暗紅青袞勁裝,腰纏金色蟒帶,自帶幾分江湖匪氣,——中氣十足:
    “別說些沒用的,說來說去沒個結論,如今最要緊的事,讓本座來說應該是我中原武林盟主失蹤,群龍無首!沒人做個定斷,沒人主持大局,何以成大事!”
    此話一出,如平湖投石激起千層浪,眾人沉默了片刻又忽然紛紛起身舉薦。
    江若初見著忽然有些紛亂的大堂,總算猜到黃文宣剛才的眼神原來是這個意思。再看堂上六大門派的掌門,除了枯禪大師閉目合掌不語,其餘幾人看似穩坐泰山,眼神裏卻又都各懷心思。
    果不其然,雖然堂下都各自舉薦不同門派的掌門,最終還是多數的人推舉了堂上的六大門派掌門坐鎮江湖。
    雖然在楊南丞麵前,江若初從不曾說過武當半句不是,不過他也聽聞過,當年武林盟主的選舉,原本是武當威名最高深得江湖群俠推崇,可是張真人卻是淡泊名利一片冰心不願參與其中,連武林大會都不曾出席;而其弟子,顯然卻並沒有師傅的高風亮節。
    最終,果然是由武當代掌門劉昌雲勝任代理武林盟主一職,連同一開始提議的郭一雄也附議選舉劉昌雲為盟主代理,
    “武當此次勞苦功高,最要緊的線索也是由武當門人尋回,論名聲論威名論武藝,自然無人可以出武當掌門張真人其右,自然其餘諸事我等也可以以武當馬首是瞻!”
    “說的對!”
    “我泰山派也願推舉劉師兄為盟主!”
    “我淩霄閣也願推舉!”
    江湖中有名望的門派眾多,其中以威名德望和文治武功最高的,即是六大門派,雖然是武林六首,可彼此之間卻也是明爭暗鬥,其間的利害關係眾人其實也都是心知肚明。此武林盟主之爭可謂是自古有之,二十年前黃尚任武林盟主實在也是因為九蓮魔宗之劫,以及當年一貫淡泊名利的武當張三豐並不出席相爭之故。
    這一回,群雄剛才聽了劉昌雲一席分析,心中自然也感服不已,那馬岱成雖然臉色有異,卻也沒有反對,加上堂上少林高僧不語不言,青城派掌門又極力推舉劉昌雲,此次看來是武當劉昌雲勝任其職並無懸念。
    果然,堂上堂下哄鬧了片刻,劉昌雲也不再多加推諉,淡笑著拱手向堂上幾位做禮,才笑著接受了推舉。
    “諸位,貧道何德何能,有幸得到諸位信任,暫時代理這盟主之職,貧道才德有限還望諸位多多包涵多多指點!”劉昌雲行了個四方禮,“不過我中原江湖大劫在際,貧道既然臨危受命身在其職也不會推讓,唯今之計有三,還望諸位協助貧道,以望與諸君共同抗敵,保我中原江山!”
    江若初一麵為著武當在江湖中地位更甚有幾分歡心,卻又為著眾人隻提“武當門人”卻不提最辛苦的楊南丞的名感到不服,可他終究隻是江湖小輩,哪裏容得他多言半句,少不得叫這位美公子鬱鬱無言。
    接下來,代理盟主就吩咐了三件要緊之事請諸位協同商議完成,其一,尋找江湖中九蓮魔宗餘孽的線索,其二,尋找江湖失蹤門人的下落,其三,請當年的屠魔九英幾位前輩出麵以正視聽。
    此事也算告一段落,江若初頓感疲憊,就告退到了“逸仙莊”後院休息。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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