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詔命各藩王原地悼念太祖大行，如再繼續前進，朝廷的兵馬將被迫還擊。太祖遺詔不可違，陛下同各位叔父奔喪被阻，叔父們大多當日返回封地，陛下與父王商計，遺詔中隻不許藩王入京，卻未曾提及不許世子、兒子們進京，孫子代替兒子為先皇送葬，於情於理皆可行通。”
    相寧暗自驚奇，曆史上記載太祖皇帝大行，燕王朱棣派高熾、高煦、高燧三兄弟進京奔喪，並沒有記錄周王也在行列裏麵，而且聽晏睿這意思，他是隨同燕王的三兒子進京奔喪了。可即便周王與燕王同行，沒有理由不帶著世子朱有燉，代父奔喪之事，怎麼也輪不到庶三子朱有烜。
    晏睿自然知曉相寧心中的疑惑，隻是他與燕王府，與陛下，與皇後之間的情分卻不是三言兩語便能說清的。
    “世子高熾年長，入京後必多受注目，漢王高煦跋扈，性情之至難免招惹禍端，趙王高燧年幼，於人情世故尚且無法分清。睿曾有幸得南公講學，後同漢王、趙王受榮國公、成國公武學指點，入京奔喪期間喬裝內侍在列。”
    相寧一麵聽一麵扳手指頭計算洪武三十一年時晏睿的年齡，扳著扳著整個人扳石化了。
    洪武三十一年時晏睿才十三歲？
    ……
    十三歲就得朱棣早年的第一謀士南軒公講學？
    還與朱高煦、朱高燧一起向靖難功臣榮國公張玉、成國公朱能兩員大將習武？
    趙王年幼？尼瑪，朱高燧洪武三十一年的時候明明比他還年長兩歲！
    “入京後，以兵部尚書齊泰、翰林學士黃子澄為首，謀劃將世子三人困於京中為質，幸得徐都督通信北平，陛下得信驚怒不已，少師設計，命睿於南京詐死。”
    相寧聽到這已掩不住麵上的驚異之色。
    曆史上對朱高熾三兄弟平安返燕的記載有兩種，一種是朱棣派遣心腹前往南京城麵見方孝孺，斥責北平布政使以三位王子回燕地做要挾霸占王府侍女。
    第二種則是道衍獻計，命三位王子披麻戴孝，吃糠食素大顯孝道，同時由徐達次子徐增壽在京城廣傳燕王之子孝名，迫建文帝於輿論中心，不得不將朱棣的三個兒子放回北平。
    兩種記載都有理，可卻沒有據，完全是憑借文獻翻譯得出的結論，實在沒想到，朱高熾三兄弟回燕的真相竟然是進京奔喪的隊伍中“死”了人。
    奔喪本為盡孝，容不得任何差錯，國喪期間大忌血光殺戮，齊泰、黃子澄心中再急迫於削藩，也隻能以“暫住”為名扣押燕王之子，即便如此，衣食住行上一樣也短少不得，可沒成想，這一暫住，卻住死了人。
    死個小內侍不打緊，挖個坑埋點土，即便被翻出來，不過是個下人，誰也討不著大理去。可偏偏這“死”的內侍他不是奴才下人，真實身份竟是周王的三兒子，王爺的兒子死在了京城，死在了朱允炆的一畝三分地上，甭管是不是國喪，也甭管王爺的兒子為何喬裝成內侍，朱允炆殘殺兄弟的“事實”已然坐成。
    冤枉？陷害？計謀？
    燕王家三位公子可是親眼瞧見的，人也是他們親手封入棺槨的，想賴？沒門兒！
    什麼？開棺驗屍？以證清白？
    王爺家的兒子，你說開棺就開棺？你說驗屍就驗屍？你這麼牛逼，你爹媽知道嗎？燕王知道嗎？周王知道嗎？二十三封地的藩王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