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宮玨站在小樓的欄杆前，仰頭望著天上的皓月。
    忽然，他身形一閃，到了隔壁墨兮的房間裏麵。這是他第一次進去，也不知為何，忽然就想來看看。
    墨兮已經睡了。宮玨朝床邊走去，他已能看得到墨兮在月光下沉靜的睡顏。可在他想走得更近一些時，卻好像撞上了什麼東西，阻隔了他的去路。
    接著，一道藍色光屏幽幽出現在他眼前，將墨兮的床鋪籠罩起來，牢牢地保護著她。
    那光很柔和，卻又很堅韌。宮玨把手指戳上去，上麵還會出現一圈圈漂亮的漣漪和水紋。
    這時，本來躺在床上的墨兮忽然便醒了，倏然睜開了眼睛。一雙藍色的眸子十分清明，不見半絲混沌困意。而那道藍色光屏，也隨之消失了。
    她驀然盯上了宮玨，上下打量了他兩秒，眸中不帶一絲溫度。
    宮玨倒也淡定，負手而立，一點兒都沒有半夜潛入別人房間還被抓了現行的尷尬。
    “宮玨。”墨兮輕輕吐出兩個字，聲音如同深澗雪水，“何事找我？”
    宮玨盯著她，沉默了會兒，道：“刺客之事已經查實。確實如你所說，是高雪瑤所為。你打算怎麼做？”
    大半夜的拿這事當理由確實挺牽強的，難得的是說的人和聽的人都不覺得什麼。
    墨兮道：“我隻想知道原因。”
    “原因？這隻能去問她了。”
    墨兮沉默了會兒，道：“此事就此作罷。”
    “哦？”宮玨的眸子裏劃過一抹訝然，“你不想報仇？”
    “嗬。我喜歡別人來殺我。若是她再派出刺客，希望你們都不要出手幫我，就好像那個多管閑事的雲景一樣。這個世界沒有零，已經夠無聊了，像這些主動送上門來的獵物，我怎麼會輕易放過？”
    墨兮的臉上劃過一道清冷的笑意，藍色的眸子裏麵帶著躍躍欲試的興味。
    “什麼是零？”宮玨似乎並不驚異於她的變化，隻是提出了一個他不了解的問題。
    “零？零，是從地獄裏麵爬出來的，最邪惡，最醜陋的怪物。它喜歡附身到你們這種凡人身上，把你們變成它的傀儡，等它從傀儡的身體裏爬出來的時候，人也變成了和它們一樣的怪物。”
    墨兮看了他一眼，又道：“遺憾的是，你們這裏並沒有那種有意思的生物。這件事導致的最嚴重的後果，就是我的俠嵐術，根本就無用武之地！”
    這麼說的時候，墨兮還轉動手指在空中半劃了一圈，手心裏麵跟隨著旋轉的是一團藍色光團，“殺人是什麼感覺，我還沒有嚐過。不過，殺掉一個壞人，和斬除一隻零沒什麼區別吧？嗬，可惜人太脆弱了，不堪一擊。殺人，比踩死一隻螞蟻還要無聊。”
    宮玨一言不發地看著她，臉上看不出什麼多餘的表情，目光卻十分深沉。
    “殺人？！”墨兮忽然喊了聲，還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哼！胡說！我是不會殺人的，浮丘老師說過，我們的使命就是守護世人，守護同伴！”
    “誒，宮玨！你大半夜偷偷跑我房間做什麼？以為我不關窗戶就是在邀請你嗎？”墨兮突然質問宮玨。
    宮玨臉皮抽了抽，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在發什麼神經？”
    “你才發神經呢！大晚上的，偷偷進我房間就算了，還找出什麼高雪瑤的破理由，真以為我好糊弄呢！說！你到底有什麼不良企圖？”
    “高雪瑤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處理？”宮玨避重就輕地回問道。
    “你是不是這兒有問題？”墨兮指了指自己腦袋，“同一個問題，為什麼要問我第二遍？”
    “嗬。本王還以為，剛才那個，不是你呢。”宮玨冷笑了一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墨兮一愣，“你是說水水嗎？那隻不過是我另外一副模樣，你習慣就好。”
    “水水？”
    “嗯，我的名字！我還有個名字叫木木，不過這可不是你叫的，這隻有我和浮丘老師才能叫的！”
    “木木？”宮玨的嘴角微微勾起，噙著一抹玩味的笑意。
    “閉嘴，都說了這可不是你叫的。”墨兮捂著嘴打了個哈欠，道：“你可以出去了嗎？請不要半夜再來吵我睡覺了！就算這是你的地盤兒，你也得尊重客人一下吧！”
    說著，墨兮胳膊一揮，一道綠色光屏把她籠罩了起來，沒兩秒，光屏便消失了。墨兮側著身子背對著宮玨，蒙上被子便睡了。
    宮玨盯著那光屏消失的地方看了半天。等他離開的時候，墨兮早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