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陽——”方柔子低聲輕喚，輕柔到驚不起一隻蝴蝶。
    “你來了。”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從樹林裏走出來。他臉上也蒙了一層黑紗，隻露出一雙眼睛。
    眉目間盡是淡漠，就像是化外之人，看破這紅塵。
    “沐陽在哪裏？你可以放了他麼？”方柔子衝著黑衣人說道。
    黑衣人微微眯了眯眼，緩緩地搖了搖頭。
    小姑娘明明怕得很，聲音都顫抖了，卻還是倔強地看著他。
    “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麼？”黑衣人盤腿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著遠處水天一色。
    他也不等方柔子言語，自顧自說道：“沐陽把鎮四方玉給了你，對吧？”
    方柔子緊緊攥著手，有些疑惑地看著黑衣男子：“鎮，四方玉？你說的是——”
    “薄暮，鎮四方玉。”
    “左不過一塊玉罷了。”方柔子微微垂下眼瞼。
    “方姑娘，你知道鎮四方是什麼意思麼？”黑衣人從石頭上跳下來，一步一步走到方柔子麵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底一片冰涼。
    “天下四方，生、死、殺、空。皆此玉鎮。”黑衣人淡淡地笑道。
    方柔子搖著頭後退，衝著黑衣人低吼：“怎麼可能？我們家怎麼會有這種東西？你莫要騙人。”
    黑衣男子嘲弄地笑了笑：“方姑娘，你不知道的事多著呢。隻這一件就受不了了麼？後麵的不說也罷。”
    方柔子捂著嘴，渾身顫抖不已。
    “四方玉，你們莫不是要反了？”過了許久，方柔子才止了抖，一字一句地問道。
    黑衣人聽著這裏，便抑不住地笑了起來。
    不是戲文裏那種小人得誌的笑，這種笑反而越笑越荒涼。
    聽著笑聲，方柔子就好像看到一片茫茫大地，荒蕪無盡，沒有未來，沒有希望。最終掩埋在大雪之下。
    “是啊，反了。”黑衣人背對著方柔子。
    “這天下就像空心之木，外看堅不可摧。但是裏麵已經不存一物了。”黑衣人語氣淡淡的。
    “可是，其他人怎麼辦？無辜的人怎麼辦？”
    “無辜？誰無辜？”黑衣人看著方柔子，眼裏滿是不屑。
    “生而為人，就是錯了。時間不對，地點不對，走的每一步，都是錯的。”
    “真正無辜的人，已經萬劫不複了。還有誰無辜呢？”
    “你——”
    “方姑娘，把鎮四方玉給我。我留沐陽一個全屍，否則——”
    黑衣人冷冷地看著方柔子。
    “魂飛魄散，屍骨無存。”
    方柔子感覺一個驚雷在耳邊炸開，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甚至連其他聲音都聽不見了，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地在耳邊響著。
    她轉過僵硬的身子，直直地看向黑衣男子，輕輕地重複道：“魂飛魄散，屍骨無存？”
    “對呀，你好好考慮，別做錯了決定。我向來不會給別人第二次機會。”黑衣人淡淡地看著方柔子。
    “鎮四方玉——鎮四方，想不到有一天別人的命也能攥在我手裏。”方柔子苦笑著看著山下。
    那裏，有她的家，有別人的家。
    家中有老有小，有良田有宅子。
    如果她把玉交出去，這些就都沒有了。一切就如她的夢一樣，如影泡沫。
    這裏隻會變成修羅地獄。
    方柔子想到這裏，狠狠地抖了抖。
    不，不行。那麼多的人，不能就此遭難。
    黑衣人似乎看出了方柔子的想法，隻是嘲諷地哼了哼。
    “我想，你應該有了答案了。”
    方柔子沉默不語。
    黑衣人代替她回答：“不交對吧？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剩下的事情就和你沒什麼關係。”
    說罷，黑衣人轉身往林中走去。
    方柔子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微微弓著身子，動也不動一下，就像一截彎木戳在那裏一樣。
    黑衣人轉頭看了方柔子一眼，眼中甚是複雜。

    作者閑話：

    小姐姐會怎樣選擇呢？噠噠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