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的心沉到低穀。
    四年前，何年十二歲。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九幽山一座仙山竟被大批妖怪占領。九幽山在常平境內，無論怎麼算都該是林家自己的家務事。
    後來林家說為了提升世家子弟的實戰經驗，就邀請各大世家子弟同來九幽。
    於是，一群十幾歲的小孩子佩著劍，拿著弓就進了山。九幽山上的妖怪多是多，但是奇怪得很，幾乎都是老弱病殘。偶爾遇見幾個年輕的妖也虛弱得不行。他們根本就不反抗，任由人們殘殺。
    這些世家子弟根本沒有捉過妖，以為世間的妖都是這般聽話膽小。於是從開始的畏手畏腳，變成了後來的放縱大膽。
    九幽山生生從一座名山，變成一個修羅場。
    何年到現在還記得，那些沾血的葉子紅得就像秋天的楓葉，空氣裏滿是粘稠的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那天，堆積起來的屍骨已有小山那般高了。
    除妖最多的便是林家。林家的三個兒郎，把好劍都生生砍卷了。
    而除妖最少的便是何年。他從小學的便是治病救人，心懷慈悲，眾生平等。讓他除去這些根本沒做壞事的妖，他於心不忍。
    所以到了最後他的淩淵都沒出鞘。
    回去後，何年的父親何家家主罰何年麵壁。
    何年隱約記得自己和父親吵了起來，臨走時說了一句話，何年記在心裏記了四年。
    他說：“其實最慈悲便是最無情。日後，你會懂的。”
    至善便是最無情。
    至善便是最無情。
    至善怎麼可能是最無情？
    後來何年很少把善提在嘴邊了。他開始變得不像他自己。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根本不讚同那句話，卻還是讓那話深深紮根在心裏。發了芽，開了花。就像野外的藤蔓，縱橫生長。
    至善是最無情，那至惡便是有情？
    他不願去糾結這個問題了，他潛意識裏回避著這個問題。
    隻是今日再提九幽山，讓他不得不又想起了那句話和自己殘破的信念。
    “夫君，你怎麼了？你發什麼呆啊？”花逝奇怪地看著何年。
    何年勉強笑了笑，低聲說道：“我沒事，我就是想起了一些事。”
    “哦，夫君你快想想你什麼時候娶我啊。”花逝激動得手舞足蹈。
    吳險算是沒臉聽下去了，說不準一會能談到什麼咳咳少兒不宜的事情了。吳險紅著一張老臉拉著小臉蒼白的楚白就往門外走。
    何年一看自己的人都跑了，心裏一陣著急。哇，兄弟有難，你倆居然跑了！太不夠意思了吧！
    花逝見何年不吭氣，以為他在思索什麼黃道吉日這種無聊的東西。就趕緊說道：“夫君，我不在乎那些什麼黃道吉日的，你隻要娶我就行了。要不明天？”
    何年長歎一聲，收起漫不經心。而是認真地看著花逝說道：“花逝，我真的對你沒有那種男女之情。你懂我意思嗎？”
    花逝臉上閃過一分尷尬，又很快消失。她凶巴巴地衝何年吼道：“你當老娘和你談生意呢！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後天你必須娶我！東西我準備，錢什麼的也不要你費心。你隻要娶我就行！”
    花逝吼完扭頭就跑，隻留給何年一個背影。
    “你這又是何必呢？人妖殊途啊。”
    花逝緩緩轉過頭，目光有些黯然。
    “所以你還是嫌棄我是妖？你不願意去喜歡我，就是因為身份嗎？”
    何年不知道該怎麼說，便也沉默不語。
    花逝見何年沉默，輕笑了兩聲說道：“我娘是妖，我爹是人。我爹知道我娘是妖後就把我們兩個趕出了家。我爹明明很喜歡我娘，可是就是因為這樣一個身份，就趕了我們走。”
    “其實，我娘說得對，人都是一個樣子，心太冷。”
    花逝丟下這句話就毫不留情地離開了。空蕩蕩的大廳裏隻剩下何年一個人。

    作者閑話：

    (⊙o⊙)…分外抱歉，昨天沒更文。。。讓你們著急了
    我今天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