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開門聲，商陸調小了燉肉的火候，用微火慢慢燉著。
    “白術？”
    “……”
    “我做了你喜歡吃的，再過十分鍾就好了，你現在客廳坐一會兒。”
    外頭仍是沒有回應。
    “還生氣呢？”商陸拿著鍋勺就走了出去：“我給你燉了鍋豹子肉，幾百年的道行，肉質雖然是老了點，但起碼還是有韌勁的，再燉個十分鍾就能起鍋了。”
    客廳裏，白術臉朝下地趴在沙發上，對商陸的話置若罔聞。
    “看在我忙活了這麼久的份上，你就原諒我怎麼樣？”商陸倒轉鍋勺，拿勺柄戳了戳白術的屁股：“別生氣了啊，大不了以後我少念叨念叨你……哎不對啊，你給我弄那麼狼狽就自個兒拍屁股走人了，你知道我洗了多少回澡才把身上的味兒去掉麼？”
    “……”
    “好了不說了，起來洗手準備吃肉。”
    白術還是趴著，一動不動。
    商陸這才察覺出不對勁，將勺子放在茶幾上坐到白術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叫了他幾聲，白術仍是沒有半點動靜，商陸皺眉，伸手拉開白術後肩的衣服——
    血紅魔族印記若隱若現。
    是血符。
    商陸的心一下子就沉了。
    半年前他將白術從鏡麵湖救回，得天君相助又耗了半生修為才替他強行化去了血符在他體內衍生出來的魔性，之後天君又在他體內下了禁咒，至此才麵前將血符給壓下去了，誰曾想白術出去這麼一趟就讓他體內的血符又蠢蠢欲動起來。
    “白術？”
    商陸翻過趴在沙發上的白術，果然見他雙眼緊閉，臉上更是血色全無，看起來十分虛弱不堪，商陸立即將他扶起度了些修為給他，這才讓他臉色慢慢有了氣色，呼吸也平穩了。
    過了一會兒，白術慢慢轉醒。
    “醒了？”商陸扶著白術坐起的時候特意掃了一眼他的後肩，血符已經被壓下去了，看不出半點跡象，商陸這才放了心，扶起白術之後倒了杯溫水給他：“有沒有覺得好點了？”
    白術沒伸手去接杯子，轉頭審視著整個客廳。
    “你之前碰見誰了？”商陸小心試探道。
    環顧了幾周，白術的目光落在了商陸身上。
    “記不得就不說了，我給你燉了鍋豹子肉……你知道麼，酒店附近出了命案死了兩頭黑豹精，我得知消息立馬給你弄了一頭來，去皮切塊燉了整整一大鍋，包你吃的滿意，也省得你老埋怨吃不上肉。”
    “我好像做了個夢。”
    “什麼？”
    商陸正說得起勁，突然聽見白術說了這麼一句，轉頭就對上了白術那雙寒如冰霜的眸子，商陸心裏‘咯噔’了一下，頓時有種不好的感覺。
    笑了笑，商陸將水杯放下，扶住白術的肩膀之後看著他笑道：“做了個什麼夢，跟我說說。”
    白術盯住商陸，一句話沒說。
    商陸被他看得心裏發毛，看著眼前的人忽然就能想到半年前與他初見時候的情景，也是這樣，他用一雙冷極了的眼睛打量著自己，不說一句話，卻足以震懾眾生。
    “怎麼這樣看著我？”壓下心頭的不安，商陸又笑道：“我臉上是有什麼髒東西麼？”
    盯了許久，白術眼裏的冷冽瞬間消失無蹤。
    商陸見狀頓時鬆了口氣。
    “你收拾行李幹什麼？”白術抬頭看向沙發邊上的行李箱。
    “什麼？”商陸怔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笑著拉過行李箱道：“早上我不是跟你講過麼，明天一早咱們就飛澳洲，所以我趁著有空就把行李給收拾了。”
    “誰說要走了？”
    “……這裏出了命案，任川很快就會到的。”
    “他來不來跟我有什麼關係？”白術拉了拉敞開的衣服，起身朝散發著肉香的方向走去：“要走你走，我還沒玩夠，不想走。”
    商陸無奈：“兩頭黑豹精死在這裏，那就說明妖族的人也到了，這裏已經不是安全的地方，待下去對你我沒什麼好處的。”
    “所以你拿死豹子給我燉湯？”
    打開鍋蓋，白術看了眼裏頭散發著肉香的豹子肉，雖然有點嫌棄，但好歹比人族吃的那些雞鴨魚肉強多了。
    皺了皺眉，白術舀了勺湯喝下。
    “我過去的時候它才剛死不久，還熱乎著呢。”商陸起身走來：“你要想吃新鮮的肉也行，跟我去澳洲，那裏地廣人稀的，任川手再長也伸不到那裏去，到時候吃一兩隻妖補補身體，那也是可以的。”
    “一兩隻，你以為我這麼好打發？”
    “白術。”
    “我剛就吃了隻狐狸精，不也沒見任川來抓我？”轉眼間，白術嫌筷子礙事，直接上手撈了塊豹子肉吃了起來：“你去澳洲，放我在這裏自生自滅。”
    商陸扯了張紙巾給白術擦嘴。
    “我還沒問你呢，那隻狐狸精怎麼回事？”
    “她想吃人，我大發慈悲先將她給吃了。”
    “……”
    “味道不錯，就是這肉有點老。”
    商陸看著白術大口吃肉：“算你有理，不過你闖了什麼人的房間，怎麼……”
    ‘轟——’
    一瞬間，白術化作龍身，直接將整鍋的豹子肉連同鍋子給吞了，熱乎，暖胃。
    商陸急道：“小心燙。”
    “沒有了？”化作人形，白術舔了舔嘴上殘留的湯汁。
    商陸攤手：“你這麼個吃法，再多也不夠你塞牙縫的。”
    “那你多給我弄點不就行了？”
    “這年頭妖族也是保護動物，哪能說弄就弄的？”
    “我去睡覺。”
    “白術……”
    沒等商陸把話說完，白術就回房關了門。
    苦笑著歎了口氣，商陸正準備把鍋子給洗了，回頭才發現鍋子早沒了，連同豹子肉全給白術一口吞了，白術連一粒肉渣都沒給他留。
    算了，回頭他自己去餐廳吃點吧。
    “問你個事。”
    突然地，回了房間的白術又出現在商陸身後。
    商陸扭頭一看差點沒被白術給嚇死，緩了好一會兒才定下心來，深吸了口氣道：“我這命早晚得賠你手裏。”
    “龍族怕什麼？”
    “你應該問，還有誰不怕你們龍族的。”
    “任川。”
    “少提他，他根本不是個玩意兒……對了，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隨便問問。”
    說完，白術轉身回房。
    “再聊兩句……唄。”
    ‘嘭——’
    房門被用力甩上。
    商陸閉了嘴，看著房門笑了笑之後突然想起剛才白術問他的話，龍族怕什麼？
    怕什麼？
    想到剛才白術回來時的樣子，再加上他剛才所問的，商陸不禁皺起了眉頭。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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