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雪地裏發現這個男人的。
    他是第二次下山，第一次見到如斯好看的男子。
    這個極為好看的人渾身是血，且昏迷不醒。
    他本可下山，可終歸是不忍心。
    隻能在附近找些止血的草藥堪堪幫他止了血。
    生拉硬拽地將人抗上山。
    ——他便是住在山上。
    ……
    擋風尚可的草屋還是漏了風。
    冷清且冰涼。
    硬生生將他凍醒。
    半夜裏，他在地上打地鋪。
    一來是師父死太久了，師父那間房早就積滿灰。
    二來是這位被救助的人重傷如此，需要人照顧。
    ——發了好久是呆，鶴冬還是覺得好冷。
    罷了，還是找個日子修修屋頂吧。
    ——他如斯想到。
    一覺到天亮，想來時，那人臉色好上了許多。
    鶴冬覺得他明日便可蘇醒。
    ——原因？
    ——哦，這是他的直覺。
    ……
    搗完藥，查看那人傷口，覺得他好的了。
    那人的衣服昨夜便被他解下，換上了一聲不大合身的幹淨衣物。
    硬冷冷的罩衣，是他不會洗滌的。
    聽說，這叫鎧甲。
    很是堅固，幾乎刀槍不入。
    ——這是他師父說的。
    所以，他隻是聽說，今日是第一次見到。
    ——
    “咳咳。”內屋傳來咳嗽聲。
    那男子醒了，比他預計的還要早。
    ——想來，此人身體很是健碩。
    他步入屋中，那人醒了，一臉戒備。
    如他所想，這人很好看，連帶著，那雙浸滿殺戮之色的雙眸也格外漂亮。
    “你是誰？”那人啞聲道。
    “在下名鶴冬。”他溫雅道。
    那人不減一絲防範，道，“此為何處，我為何會在此？咳咳。”
    那人若非咳嗽幾聲，真當看不出有受傷的痕跡。
    ——很喜歡逞強。
    “此地為…”鶴冬頓了一下，“葫浮山，此處乃在下家。”
    他久未說起此名，差點忘了此山名字。
    他接著道，“你身受重傷，在下不才，替您醫治一番。”
    他是真的不才，至少，師父在世時，常常嫌棄他，說他愚笨。
    那人還是一臉戒備，捂著傷口不語。
    鶴冬嘴笨，也不為自己如何辯解。
    聽到外麵藥味甚濃，便知藥熬好了。
    對著男子歉意一笑，外出查看而去。
    ——
    回來時，鶴冬被嚇了一跳，那男子徑直掀開被褥，便是下地了。
    “公子，不可。”他急忙阻止。
    可他好像不聽自己的，依舊下地。
    那人腿腳一軟，便作勢要跪下。
    “公子，小心。”鶴冬放下藥碗，忙去攙扶。
    “放開。”那人音色暗啞，聲音低沉。
    “您受傷了，應當回床歇息。”鶴冬堅持道。
    那人狠道，“你可知我是誰？”
    “不知，”鶴冬搖頭，“但，我是大夫，你是病患。”
    他記得，師父說的，醫者仁心。
    許是見他說得真誠，那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回身上了床。
    喝完藥，那人躺下。
    鶴冬端著碗，起身出去。
    臨到門前，忽聽到那人說，“我名，夏子深。”
    鶴冬回頭，見那人穩穩當當地躺在床上。
    絲毫無看他的意思。
    ——真是個怪人。
    ……
    鶴冬醫治夏子深四日，夏子深話不多，甚至於，昨日未言一語。
    好在，鶴冬一人呆慣，便是覺無不妥之處。
    ——
    “大夫，救救我家凝兒。”一打扮樸素的婦人抱著個嬰孩闖了進來。
    因鶴冬的屋子隻為一進式，倒是把裏屋的夏子深嚇到了。
    他瞬間坐起，戒備萬分。
    夏子深便是一臉不悅。
    好在後院的鶴冬聽到了喧鬧聲，走來。
    “夫人何事？”
    眼尖的他一眼認出她是山下村裏的村民。
    “大夫救救我家凝兒。”婦人哭哭啼啼。
    雖她被屋裏濃濃殺意的夏子深嚇到，但她還勉強保留理智。
    “夫人冷靜。”鶴冬溫和道。
    那婦人勉強冷靜下來。
    那嬰孩隻是傷了風，隻是拖延了醫治罷了。
    好在無礙。
    哭哭啼啼的婦人身後還跟著唯唯諾諾的漢子。
    想來是老實人家。
    鶴冬勉強收下幾文錢的診金。
    婦人被夏子深冷著臉的模樣嚇得了。
    便是抱著嬰孩走了，身後的漢子憨厚一笑，感謝幾句。
    唯唯諾諾地跟上了。
    ——
    忙碌了一下午，僅得到幾文錢。
    但鶴冬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