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ve起床的時候攏了攏冰涼的被子，毫不驚訝的發現自家愛人又跑到工作間去了。
    於是他看看外麵，天還沒亮，但是對麵的人家已經亮起了燈，是溫馨的暖黃色。Steve喜歡那個顏色。
    與社會脫節了的九旬老人繼續著他健康規律的生活習慣，早早的起床。他打開左邊的衣櫃——右邊的衣櫃是Tony的——取出了那件被Tony取笑過無數次的老頭衫。
    想起自家愛人，他的嘴角怎麼也熨不平。他眉眼含笑，開始他老冰棍式的說教：
    “Tony，你需要充足的睡眠和正常的作息。咖啡不能代替什麼，就算是天才也需要早餐和牛奶。”
    “我晨跑回來會給你帶些你喜歡的甜甜圈，所以，別拒絕我的要求好嗎？”
    閣樓上傳出金屬的撞擊聲，像是Tony又把扳手撞到地上去了。
    “別不說話，我知道你聽得見。”
    Steve收拾好了正準備出門，瞥見了自己放在枕頭下麵的畫冊。於是他坐下來，翻到最後一頁。
    那是他昨天畫的Tony的睡顏，蜷曲的棕發俏皮的翹著，毛茸茸的一頭紮在被子裏，白色的睡衣卷上去露出一點點腰線，圓潤的腳趾好像在不示弱的抵著什麼，可愛極了。
    畫麵到這裏就結束了，腳趾下麵是大片的留白。Steve摸摸自己的胸口，笑了。那裏是他的心髒，從不服輸的未來學家在睡夢中也不老實，Steve半夜被胸口的悶痛吵醒，入眼卻是他的Tony光潔的腳踝，和酣然的睡姿。
    好在Steve身體足夠好，可以在鋼鐵俠無意識的踢蹬下醒過來，借著月色描摹自己的愛人。Steve畫過無數張Tony，生氣的、狡黠的、穿著盔甲的、滿身機油的，每一張都很喜歡。
    他站起來，不小心踢到了Tony擺放的整整齊齊的，與他一模一樣的情侶拖鞋。
    “Tony，我出門了。”
    Steve看了看天花板，Tony就在樓上的閣樓裏，他在來第一天就將那裏改造成了他的工作室。他站在門邊沒有動，直到他的四倍聽力捕捉到他若有似無的不耐煩的應聲，才又無奈又好笑的搖了搖頭，出門了。
    天色微亮，黑暗在太陽出來之前還在做最後的掙紮。Steve跑過對麵的樓下，看見對麵那戶早早亮燈的人家開了門。
    “媽媽我去上學啦。”
    “放學早點回來，飯盒放在你書包裏了，不要弄灑了。”
    十一二歲的孩子告別了媽媽，撒歡兒一般靈活的隱沒在了街角。Steve羨慕的看了眼那戶人家，他喜歡小孩子。Tony也喜歡，他看的出來，隻是Tony不肯承認，他一直把小孩子叫做隻會哭叫打滾的笨笨二號。
    前幾天他還在同Tony商量領養一個小孩子。Tony本來就大的眼睛瞪成了一汪巧克力甜漿。
    “哦，不Steve，我知道你喜歡小孩子，但是你知道的，超級英雄並不適合帶孩子。”他語速極快，從Steve懷裏坐起來，“難道Peter還不夠你煩的麼？如果你喜歡的話，我敢保證我能做出一個跟人類小孩一模一樣的AI。他們更加聽話不是嗎？”
    “No，Tony。No。”Steve神情嚴肅，他知道他能做出來，“你不能做一個AI當做孩子，養育小孩子需要用心，你需要真正的親情，而不是AI。”
    “我為什麼不能？我可以做出我想要的任何東西，包括親情。”Tony語氣有點衝，皺著鼻子站起來大聲喊，“dummy！給爸爸倒杯咖啡！”
    笨拙的機械臂端著咖啡吱吱叫著滑過來，Tony接過咖啡，轉身就上了閣樓。
    想到這裏，Steve懊惱的捶了捶額頭。他並不是質疑Tony對他的AI們的感情，他隻是……
    Steve歎了口氣，決定換個時間再好好跟自己的愛人聊一聊。
    太陽一點點升起來了，天色亮了大半，街上的行人也慢慢多了起來。
    Steve跑步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不是因為行人，而是因為Tony喜歡的那家甜甜圈店還沒有開。
    自打Tony答應跟他搬去神盾局給他分的小房子之後，這家甜甜圈店就開始十分懈怠。不止是營業時間變得越來越隨便了，有時他進去買甜甜圈，還會受到很不耐煩的招待。
    他已經不止一次的跟Tony抱怨過，其實也是好心的提點：“這家店不是被你買下來了麼，你該讓他們注意一下待客的禮貌。誰願意去隨意給人臉色的店呢？”
    Tony每次聽到都會大笑一陣，挑著眉洋洋得意：“沒辦法，鋼鐵俠的店就是這樣受人歡迎，無論它夠不夠禮貌。”
    Steve每次聽到這裏都會無奈的帶著滿滿笑意凝望著他，實在是愛極了自己愛人這樣驕傲得意的小模樣。
    “起碼也要對我禮貌一些，你不知道我每次去買甜甜圈，都要受到多麼冷淡的待遇。”
    “哦？”Tony挑眉，暗示性的戳上了Steve的胸膛，“難道還有誰能拒絕全美第一的金發大胸嗎？這可實在不符合鋼鐵俠的品味……”
    Tony聲音越來越低沉曖昧。下一秒，迎接Steve的就是一個火辣的吻。
    Steve想到愛人的熱情總不自覺紅了臉頰。於是他加快了速度，在甜甜圈店附近的公園繞圈，似是害怕被人看到正直誠實的美國隊長臉龐通紅的樣子。
    “啪”
    Steve在撞倒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婦人之前及時止住了，但還是碰掉了她手中的信封。
    Steve很是歉疚，“對不起，夫人。我沒有看清您，希望您沒有受傷。”他彎腰將信封撿起來，扶著那驚魂未定的老婦人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下。
    “您沒事吧？”Steve關切的問。
    那老婦人坐了一會兒，臉色緩和了許多，笑著擺擺手：“我沒事。多謝你的關心，年輕人。”
    “不，是我差點撞到了您。真的很抱歉，我剛剛出神了。我有什麼可以為您做的嗎？”
    老婦人笑的慈祥，臉上的褶子都帶著歲月沉澱的溫柔，實在是一個和善的人。
    “我什麼事都沒有，年輕人。不過，如果你真的願意為我做些什麼的話，就陪我這個老太婆坐一坐吧。”
    Steve的餘光瞥見那家甜甜圈店還沒有開門，於是也放鬆了，“很樂意與您聊聊。”
    年邁的老婦人沒能認出這個拯救過世界的超級英雄，但也察覺了他的不同。兩人隻聊了半個鍾頭，老婦人便驚訝的發現眼前的年輕人對她年輕時的喜歡的東西了如指掌，有時還會提到她都沒有見過的‘老物什’。
    “真難得，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喜歡這些老音樂了，他們都喜歡更歡快的，節奏強烈的。”老婦人驚歎。
    Steve想到了自己每次研究出新的盔甲都要放一首ACDC來慶祝的愛人，不自覺的笑了，帶著滿滿的愛意。
    “確實。”
    老婦人了然的看著一臉甜蜜愛意的他，陪著陷入回憶中的Steve默默坐著。半晌，Steve才在記憶中回過神來，“抱歉，夫人。我又走神了。”
    老婦人笑著，按住了一時之間又有些手足無措的Steve：“剛才是想到了誰嗎？”
    Steve楞了一下，隨即放柔了眉眼，點了點頭。
    “是我的……愛人。”
    老婦人毫不意外的聽到這個答案，笑中帶著些美好的祝願，：“我看的出來，你們很相愛。這實在是世上最美妙的事了。”
    她拍拍Steve的肩膀，揚了揚手中的信封，從未落下微笑的臉帶上了一絲傷感：“如果你愛她，一定要記得說出來。看我，年輕時總是逃避說出這三個字，現在他不在了，我寫再多的信他也收不到了。”
    Steve收了微笑，“我很抱歉，夫人。但我想他會知道的。”
    老婦人站起來，笑的依舊和善：“是的，我也是這樣想的。好了，年輕人，謝謝你陪我聊天，現在我要去寄信了，祝你幸福。”
    老婦人走了，Steve坐在長椅上，開始想念他的Tony。
    不知過了多久，Steve回過神來，發現甜甜圈店已經開門了。
    他走進去，禮貌的將五美元放在櫃台上，“你好，兩個草莓味甜甜圈，少放些糖，謝謝。”
    那服務生眼神複雜的看著這個每天都來的男人，態度仍算不上禮貌。
    “啪”，裝好的甜甜圈被人粗魯的放在櫃台上，紙盒鬆散的包裹著，依稀可以看出裏麵撒的滿滿的五彩糖屑。
    Steve皺著眉接過來，沒說什麼。他站在店門口想，看來還得要再跟Tony聊一聊這家店的服務問題。
    “近日，紐約發生了多起外星人入侵事件，神盾局反應迅速，未造成傷亡。但經曆了內戰的超級英雄們在戰場上明顯沒有了之前的合作無間，原本的teamcap和teamironman似乎……”
    Steve看了眼旁邊巨大顯示屏中播放的新聞，厭煩的皺起了眉頭。他們已經回來了，內戰已經過去了，他們仍然是一個團隊，是一家人。Tony和其他隊友也早就原諒了彼此，怎麼還會有這樣的記者胡亂報道。
    Steve將裝著甜甜圈的小袋子細心係好，正準備回去看看他的天才從閣樓的工作室下來沒有，卻收到了神盾局的會議信息。
    尼克弗瑞催的很急，Steve沒有辦法，隻好先拐去神盾局一趟。好在並不遠，他想。
    他拿著甜甜圈，跟所有臉色古怪的神盾職員一一打招呼，直到進入頂層的會議室。會議室裏隻有兩個人。
    尼克弗瑞黑著一張臉，看不出情緒，“隊長，有個任務需要你，在倫敦，大概需要6周時間。”
    美麗的女特工神情冰冷，卻奇異的顯出了她對Steve的關心。娜塔莎把手中的資料遞給他，“隊長，你還好嗎？”
    Steve皺著眉頭，“不，我沒事。隻是……6周？時間太長了吧，我剛剛把Tony的作息調整的正常了一些。你都不知道，他整天呆在閣樓裏……”
    尼克弗瑞閉了閉眼睛，轉過身去。娜塔莎看著Steve，眼神悲傷而堅定。
    她撫上Steve的肩，語調喑啞。
    “Tony早就不在了，西伯利亞，你忘了嗎？”
    “隊長，你家沒有閣樓。”
    

    作者閑話：

    半夜熬出來的，寫了兩個小時，有點心悸，嚇得睡不著，爬起來給自己寫了個遺囑。早晨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活著，真是開心死了。以後寫同人可不敢這麼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