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3章 渺茫的機會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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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風像一個指揮家一樣,瘋狂地隨著雨點的節奏,指揮著半開著的窗戶,窗戶敲打窗框發出的噪音吵醒了江純熙。她醒來,睜開眼睛,看著有點兒泛黃了的天花板,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她試圖坐起來,卻發現自己全身都像散了架的雞骨頭一樣,竟然坐不起來。
    她又努力嚐試了一次。
    終於看到了窗外的枯枝敗葉,一種夏去秋來的憂傷湧進她的心頭,隻看那墨藍色的窗簾,她就知道自己在媽媽家,也就是皓月的家。
    房間外麵,嬰兒的啼哭聲突然像雷鳴閃電一般響了起來。江純熙淡淡地笑了笑,她能聽出來那是蔡維佳和齊鵬的小寶貝的哭聲。
    “噓,寶寶乖,不要吵了你阿姨睡覺。”蔡維佳輕聲地哄著寶寶。
    “不吵,我已經睡醒了。”江純熙坐在床上喊了一句。她喜歡皓月床上散發著桂花的芬芳,就像小時候和小夥伴們調皮地睡在桂花樹下,張大嘴了,等著小瓣小瓣的桂花落入嘴裏,再抓一小把白糖,就算是吃桂花糖了。
    蔡維佳這才抱著孩子推門進來。“是打雷聲把你吵醒了?還是寶寶?”
    “打雷聲。”江純熙笑了笑。“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怎麼會在皓月家?他們呢?我記得我被劉子牧幾乎快要掐死了。我還活著……對嗎?還活著?”
    “嗯。”蔡維佳點了點頭,寶寶伸出小手抓住她又黑又長的頭發。她輕輕地把孩子的小手扳開,又用指頭溫柔地點了點寶寶的腦袋,說:“調皮死了。”
    “你怎麼不說話。他們呢?皓月、霍者、陸宇和項羽輕,還有齊鵬呢?”江純熙一口氣說了一大串名字。
    蔡維佳湊過來,湊在江純熙的耳朵附近小聲說:“他們去東非大裂穀了。”
    “去幹嘛?”江純熙想起皓月之前塞給她的紙條。“我又是怎麼得救的?我以為我那天要死了。”
    “說來話長。”蔡維佳又逗弄了寶寶一會兒,“我先把寶寶哄睡了,再慢慢和你講。”
    “我能抱抱他嗎?可憐的寶貝。現在終於算是安全了。”江純熙接過蔡維佳手裏的寶寶,在他胖嘟嘟的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又把繈褓中的寶寶還給蔡維佳。
    繈褓還是江純熙印象中最後看到的那條粉藍色的繈褓,記憶像火山口噴發的岩漿一樣,飛濺出來,每一滴都落在江純熙的心口,燙出一道傷痕。她隻覺得還是很痛苦,那種記憶中的痛苦就像用攝像機拍攝下來的一樣,很真實又很清楚。哪怕隻是想一想,她還是會感覺到胸口撕裂的劇痛。
    江純熙耐著性子,上了個衛生間,廁所裏傳來馬桶衝水的聲音,還有洗手池流水的聲音,她不是在洗手,她把臉伸到洗手池那裏,用水捧起幾捧水,潑在自己臉上,潑掉那些情不自禁就流下來的鹹澀的淚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為什麼覺得痛苦?
    抬起頭來,她看見自己脖子上被劉子牧掐住,淤青發紫的指痕。這些指痕證明了她頭腦中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陸宇呢?他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虛弱的摔倒?他的身體真的已經到了那麼差的地步嗎?又是誰救了她?皓月呢?她又在哪裏?還有小輕,他們都去哪裏了?
    一旦想到這些問題,她的淚水就像開閘放水的大壩一樣,發了瘋一樣地湧出來。
    “純熙,你還好嗎?”蔡維佳在衛生間的門外問。
    “我沒事。隻是,想洗把臉提提神。”江純熙故作正常地回答蔡維佳,她拉開了衛生間的門,朝著蔡維佳勉強地笑了笑。“寶寶,睡著了嗎?”
    “睡著了。大多數時候,驛驛是個乖寶寶。”蔡維佳溫和地笑了笑,說起寶寶滿臉都是愛意。“因為是在雲南驛鎮生的孩子,我們就決定叫他齊驛。”
    “真是個好名字!”江純熙說。
    “我們到客廳裏說吧!我給你倒兩杯茶,茶可以安神。你媽媽……不,皓月這裏沒有咖啡。”蔡維佳發現自己好像說錯了話。
    “嗯。”江純熙沒有拒絕蔡維佳的好意,也不在意她略微的尷尬。
    兩人坐在沙發上,抬著茶杯,裏麵裝著咖啡色冒著熱氣的烏龍茶。沉默就像一個喜歡來竄門又喜歡閑話家常的老鄰居一樣,在這件客廳裏呆了很久才走掉。
    還是江純熙自己先開口了,“那天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昏倒以後。”她之所以沒有開口問,因為她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她有點兒不敢問,因為她的直覺一向很準。
    “陸宇衝過去把正在發瘋狂笑的劉子牧打昏了,我沒有看清楚。他似乎是打了劉子牧脖子上的大動脈,齊鵬是這麼解釋的,劉子牧大腦暫時缺氧,就那麼一下子,就昏過去了。後來,霍者也來神了,竟然站了起來,用他自己自帶的一種長繩子,把靜星和吉娜捆了起來。”蔡維佳繪聲繪色地在講當時的情形,就像在講評書一樣。
    “霍者也站起來了?!”江純熙不敢相信,難道那把匕首沒有毒,他隻是在表演。
    “是的。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確是像沒事兒人似的。”蔡維佳歎了一口氣,“他站起來以後,就開始大罵陸宇,什麼不堪入耳的髒話都罵了出來。就好像他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罵陸宇?!”江純熙瞪大了眼睛,為什麼呀?!
    “後來,站在一旁的項羽輕突然語出驚人。”蔡維佳說。
    “他說了什麼?”江純熙也很好奇。
    “他說:‘你們兩人是連體外星人嗎?!……’”蔡維佳複述了當時的情形。霍者、陸宇甚至連皓月和靜星都被他那一句話驚呆了。
    江純熙沒有打斷蔡維佳,她也完全沒有想到,不過,事實是霍者好像總是在救陸宇,他好像總是在幫助陸宇,對他百般照顧,她原以為他們隻是朋友,關係特別好的朋友。
    “後來,陸宇呆呆地看著霍者,他問了他一句:‘重重的茴香味道是為了掩飾你身上和我一模一樣的味道嗎?’霍者點了點頭,就算是承認了。可連皓月和靜星也不知道,霍者和陸宇其實就是一個人。霍者耐心地解釋,在他們最初來地球之前,他們就被用一種極先進的技術,分離成兩個人。因為當局認為,隻有同一個人分成的兩個部分才能以最佳的效率完成任務。最初來的時候,他們幾乎是兩個完全一模一樣的人。善惡均分。”蔡維佳津津有味地講著當時發生的事情。
    “後來呢?”江純熙的下巴都快要掉下去了。說他們是孿生兄弟,她還相信,可說他們是同一個人,這還真是有點兒讓人難以接受。
    “霍者說後來,在宋朝的時候,陸宇說要上朝廷裏玩一玩,也就是過過官癮,接過他不小心得罪了一個大官員,他被秘密地處以極刑。幾乎要死掉,快要露出了馬腳的時候。霍者把他帶回了一個隱秘的地方,他們躲在杳無人煙的山洞裏進行不為人知的秘密治療。”
    “霍者按照他們從長船η星雲帶來的古籍操作,找了很多具有相似元素的草藥,還有金屬,礦石等,在洞穴裏架起了鐵製的火爐,把這些東西內的某些元素都提煉了出來。再讓這些元素注射進入他們的身體,他們兩人劃破了手掌,雙掌相對而坐,讓兩者的細胞進行基本融合。他們重新合成了一個人,可這時候,他們完全沒有辦法正常生活,甚至連像上廁所尿尿這種小事,在一個人體內存留的兩個意識都有分歧。霍者的意識想要在陡峭的山崖邊尿尿,陸宇的意識卻打算在茂密的樹叢後麵尿尿。”蔡維佳像是在念《故事會》上的故事,講起來滔滔不絕。
    “後來,兩股意識決定再次分家。照著古籍上的方法,他們又折騰了好幾年,才完完全全地分離成兩個完全獨立的人。隻不過,在使用那種技術的時候,少了一種金屬材料,導致了兩人不再是善惡均分。霍者繼承了原先兩人身上極大部分的邪惡,以及他們兩人之前所有的像萬花筒一樣豐富多彩的記憶。而陸宇就像一個初生的孩子一樣單純善良。與此同時,陸宇也失去了他所有的記憶,他知道的都是霍者告訴他的,還有他後來體驗過經曆過的一切。”
    “霍者和陸宇……竟然是一個人。”江純熙還是不敢相信。
    “沒錯,看樣子是這樣。”蔡維佳點了點頭。
    “小輕是怎麼知道的?陸宇和霍者是一個人?他怎麼說的?”江純熙一向喜歡聽項羽輕分析。
    “項羽輕說他和齊鵬聊天的時候,聽說他提起過霍者和陸宇兩人同時都隻剩下兩年多的壽命。當時,他就覺得奇怪……他們是外星人,壽命巨長無比的外星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同生同死呢?而且,感覺霍者總是要粘著陸宇,甚至有一種不離不棄的感覺。即使去香格裏拉那種地方,即使霍者對他們說了這就像《大逃殺》裏演的一樣,那洞穴就是你死我活的屠宰場。他還是要不辭辛勞地把陸宇裝在他的背包裏。他本來以為,他們真是生死之交,他打算帶陸宇一起回去。就算陸宇失去意識了……就算陸宇半死不活的,霍者也要帶他一起走。”
    “沒錯,是我告訴小輕的。陸宇被霍者裝在背包裏,一直帶到洞穴裏。”江純熙自己就沒有想到這一點。
    “你的婚禮上,霍者被靜星捅了一刀以後,陸宇馬上就摔倒在地上。後來,陸宇為了把你從劉子牧手上救下來,用了快速恢複。霍者也同時間恢複了體力……項羽輕看出了這些事物之間的聯係和共性。他才判斷霍者和陸宇是連為一體的兩個人。”
    “快速恢複?!”江純熙聽到這個詞,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她在衛生間裏的時候,情不自禁地掉眼淚。陸宇那個傻瓜,總是為了她,連命也顧不上了。
    霍者大罵陸宇,肯定也是因為這也關乎他自己的生死。
    “沒錯。齊鵬給他們檢測過身體了。他們現在大概還剩下半年不到的生命。”蔡維佳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出來了。
    “你剛才說,他們去了東非大裂穀?”江純熙放低聲音,好像害怕有人偷聽。“為什麼呀?”
    “霍者、陸宇、皓月,齊鵬,還有項羽輕他們五個人一起去尋找最後的機會。他們是這麼說,至於什麼機會…。。他們一個字也沒有說。”蔡維佳看了一眼窗戶外麵淅淅瀝瀝的雨,苦笑著說:“我擋不住齊鵬,他想和他們一起去。我留不住他,可這正是他對我來說有致命吸引力的地方,他好像永遠都那麼喜歡新鮮事物,而我,比起他來說,就像是坐井觀天的一隻可悲的青蛙。他就像我的望遠鏡,讓我看到更遠,更廣闊的地方。”
    “如果找不到他們尋找的東西。陸宇和霍者就會死掉嗎?”江純熙的眼淚就像窗外的雨一樣,嘩啦嘩啦地下著。
    “純熙,等一等。我把他們各自寫給你的信拿給你看。”蔡維佳忽然想起來,霍者、陸宇、項羽輕和皓月都花了一些時間給江純熙寫了一些信,每一封信都用電飯鍋裏的米粒粘了起來。
    蔡維佳從來沒有撕開偷看過,她知道每一個人都有一些隱私的秘密要和江純熙說。她選擇尊重他們之間的情誼,不管是愛情、親情還是友情,每一樣都無比珍貴。
    江純熙按著順序,一封一封地撕開了看。
    第一封是霍者的,真不知道他會跟她說什麼,他有點兒好奇。
    “江純熙:
    你一直說我是壞人。我的確不是好人。但是,我也不想替別人背黑鍋。讓我告訴你,我和陸宇之前用的是真的鹿血,不是你哥哥段清的血。看見你和陸宇在一起,和你聊天,好像總是會喚起我那被關在心靈深處的善良和體貼。我不喜歡那種別扭的感覺,但我要感謝你,至少讓我知道我僅有的不多的一點善良原來是被關起來了,關在心底最深的那座牢獄裏。現在,我偶爾也會放善良出來透透風,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那是皓月在幾千年前就在我心裏留下的印記,珍貴的印記。我不是喜歡你,也不像陸宇一樣愛你,我隻是喜歡皓月這二十幾年來,在你身上留下的熟悉的痕跡。謝謝你有意無意為我做的一切。
    壞人霍者”
    “霍者……”江純熙想起那時候,他在從劉子牧家逃出來的時候,霍者專心致誌地聽著她發表她的愛情感言。之後,還出人意料地引用了她說過的那些話。她的心突然變得柔軟起來,變得快樂起來。
    陸宇的信裝在白色的普通信封裏,但江純熙知道,信裏的內容不會普通。
    “我三千多年來唯一的摯愛熙熙:
    我很好!好得不得了。你別擔心我。我去尋找機會了……雖然,不知道機會是一種什麼東西。但我知道它有可能像一隻可愛活潑的野兔一樣在那裏等著我和霍者去尋找。
    我愛你!我美麗善良的小妻子。真希望下次見到你的時候,可以看到你長了幾公斤肉。臉能更遠一點兒,回到嬰兒時候胖嘟嘟的那種樣子。真是奇怪,我現在想的是,我把剛剛出生的你抱在懷抱的裏感覺,那種感覺很安心,很幸福。
    如果等半年,我沒有回來的話。就請你考慮考慮那個像傻瓜一樣的創作型歌手。項羽輕可能是除了我自己以外,最適合你的男人。雖然,個子矮了點兒。雖然,體格單薄了點兒。雖然,安全感也不太明顯。但他會替我繼續把你愛下去……靠那一顆純淨的心,還有靠得住的人品最可貴。
    雖然這麼說,但我一定會盡力地去尋找那渺茫的機會的。因為比起便宜了項羽輕那小子來說,我更想和你坐在我們的薰衣草農場的田埂上,和你一起趕夏日的蒼蠅,和你一起吸收致癌的紫外線,和你一起喝著有機牛奶,消磨人生中剩下的時光。
    最愛你的丈夫陸宇”
    陸宇的署名好像是想把如果他死了以後的其他男人全部劃到另外一個檔次,隻有他才是最愛江純熙的丈夫。項羽輕不可能超越他,其他人也不可能超越他。江純熙的眼睛裏閃爍著晶瑩,她也愛陸宇,很愛很愛……有些事情,隻有最終走到了那一步,人們才會知道自己真正會選擇的是什麼。
    江純熙接著撕開了項羽輕的淡綠色信封。
    “西瓜:
    我好像沒什麼好寫的。但是看見大家都提筆了,就覺得不動幾下筆,似乎不太好意思,好像顯得我特沒有文化。心裏話是不敢講的,怕挨了黑幫大哥的揍。我就把你以前送我的那些大道理送還給你吧!‘年輕人,怎麼可以這麼沒有朝氣?你才是剛剛升起的太陽,人生中總會有幾朵令人沮喪的烏雲,但烏雲總會散去的,到時候,你就會散發出耀眼的光芒。知道嗎?’這些話,我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了,記在我最重要的日記本上。我還是不記得那時候,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些事情我竟然沒有每一件都寫在日記本上,真是遺憾。但我記下了這一段話。回贈給我在世界上最親密,最好的朋友。
    小輕”
    皓月的信紙是粉紅色的,就像她從前給江純熙買的那些衣裙一樣可愛。
    “熙熙,
    請允許我繼續這樣稱呼你。我要救霍者,也想要幫你救陸宇。我知道陸宇關係到你今後的幸福。對不起,我從一開始就覺得陸宇眼熟,後來,慢慢想起了。他就是兩兄弟裏麵的一個,想起了在我遭到追殺的時候,他們竟然從來都沒有站出來救我,我的心裏就涼颼颼的。我不知道他們也在同一時間遇到了自己難以解決的災難。我錯怪他們了……但你要理解媽媽,媽媽不希望你嫁給一個沒有責任心、不辨善惡的男人。不過,現在好了。長久以來的誤會都解開了。靠著我的續命血,他們可以多活一陣子,但我估計活不過一年。如果,我們沒有回來。你一定要自己照顧好自己,不要太悲傷了。我們幾個人本來就不屬於這裏。我提到過的羈絆,除了霍者、陸宇、我妹妹靜星,就是你和你爸爸。人生真是奇妙,本來隻是完完全全毫無瓜葛的陌生人,卻在這二十多年裏結下了無法分割的不解之緣。告別了,祝我們好運吧!熙熙,一切好!
    愛你的皓月”
    江純熙的胸前全是潮濕的淚水,她哽咽起來了,越哭聲音越大。各種情感像是五花八門的橡皮泥,全部被攪和在一起,感動、幸福、痛苦、擔心和憂愁全部都混在了一起,在她的胸中湧動。
    “哭吧!熙熙……我知道你壓抑了很久了。每一次都要故作堅強。”蔡維佳給江純熙遞了一張放在茶幾上的抽紙。
    江純熙害怕她的哭聲會吵醒寶寶,隻好抓了抽紙,一口氣衝到陽台上,嚎啕大哭起來。幸好是封閉陽台,但即使這樣,還是引來了不少看客。他們就在各家的陽台上,透過密密麻麻的防盜籠觀賞著江純熙不知所謂的放聲大哭,偶爾還指指戳戳地議論上幾句。
    江純熙還在哭,她顧不上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的動作或是言語。她知道像皓月說的一樣,她和她的鄰居們之間沒有一種稱得上‘羈絆’的東西。他們說什麼,議論什麼,或是做出什麼行為,和她沒有一點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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