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牧，還是沒有辦法做到嗎？你一個堂堂七尺男兒，竟然連這麼點兒事情都做不了嗎？”蓄著白白的山羊胡的老者坐在草墩上，雙目緊閉，手掌合十，腿腳打了蓮花座。
    “對不起，我做不到。”劉子牧低著頭，像一個謙卑的學生正在請教老師。
    “我問你：兒女情長更重要？還是祖宗的遺訓更重要？”老者微微地睜開眼睛，轉頭看著劉子牧。
    “我不想出家。”劉子牧回避老者銳利的目光，他轉開視線盯著左手邊窗戶上的窗花，是個銀色的‘空’字。
    “我不會強迫你出家的……其實，多子多孫何嚐不是每個老人的願望。你完全可以在你願意遁入空門的時候，再來。”老者苦笑。“但對這個世界，你我都是有責任的……”
    “是，我知道。”劉子牧點頭。
    “有時候，太追尋自己的心，就會迷失在這個繁花似錦的世界裏……”老者最後看了一眼劉子牧，“回去吧！記住，那一天快要來臨了。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如果再不抓緊時間的話，恐怕會誤了大事。”
    “……”劉子牧沉默了。
    “快一點下定決心吧！別再猶猶豫豫的了。”老者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那麼，告辭了！”劉子牧走出禪房，下了山，開著車朝著自己家開回去。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很多，痛苦的情緒讓他的車，幾乎撞到了路旁的護欄上。
    回家的路上他看到一個雲南白藥大藥房，他鑽了進去，猶豫了半天，終於空手而歸。
    回到自己的車上，他像個無所事事的閑人一樣到處開著逛，忽然在家附近的農貿市場門口看到一個非法擺地攤的人立了一個破木板，用墨在上麵寫了三個彎彎扭扭的大字：“催情藥。”
    劉子牧停下車來，走到那個小攤麵前，他看了看攤主：“這個真的有用嗎？”
    “絕對有用，假一賠十。沒有用，你來找我……”攤主猥瑣地看著劉子牧。“小哥啊！你長這麼帥，還要用這個啊？！給你自己用？我不相信你女朋友不會束手就擒。”
    “少管閑事。給我拿一包。”劉子牧沒好氣地說，他抽出一張一百塊來，遞給攤主。
    “拿去！記得倒在白開水裏喝就可以了。一次半包就好了，別太多，這藥可烈著呢！我怕你們受不了。”攤主找了一塊硬幣給劉子牧：“九十九塊錢一包，一百八十塊兩包，兩百五十塊三包。用了好又來啊！童叟無欺……”
    “。…。。”劉子牧瞪了一眼小攤販，一句話也沒有說，拿著藥包，轉身走開了。
    他開著車，朝著自己家開去，想了想，又打了個轉，往回開到剛才經過的一個燈光明亮的連鎖小便利店門口，停下車來，進去買了一盒草莓香味的避孕套。她應該會喜歡草莓味的，她以前就很喜歡吃草莓味的東西，劉子牧猜測。
    可他轉念一想，就算不喜歡草莓味又能怎麼樣？這整件事情就是作孽。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細節又能改變什麼呢？
    車停在樓下，他慢慢地走上樓，打開房門，從冰箱裏拿了一瓶淡黃色的香檳酒出來，打開橡木塞子，冷氣白煙從香檳的瓶子裏一絲一絲地冒出來，他倒滿了兩個玻璃杯。自己抬起杯子先灌了一口下去，他把杯子舉到半空中，做出了幹杯的手勢……然後，他斜斜地看著窗外的藍天，無奈地苦笑了一聲，直接把一杯酒都倒進肚子裏……
    按照攤販的說法，隻要放半袋就可以了。白色的粉末嘩啦啦地被抖進漂亮的水晶杯裏，那是她送給他的最後一次的生日禮物。水晶杯晶瑩透亮，陽光照在上麵，打出七彩絢爛的光芒。
    本應該是美好的東西，卻被用來做那種齷齪的事情，真是不堪……劉子牧歎了一口氣。
    抬著水晶杯，劉子牧輕手輕腳地推開了臥室的木門，她就躺在床上，像個熟睡的嬰兒一樣，發出誘人的呼吸。
    也許是門軸很久沒上油了，發出咯吱咯吱的不令人愉快的響聲，江純熙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她滿頭大汗，拚命喊著：“救命！救命啊！”
    直到她看見抬著水晶杯的劉子牧，才漸漸的鎮定下來。“子牧，是你救了我？”
    “嗯！”劉子牧點了點頭。
    “謝謝你！我以為我這次死定了。小輕的歌迷……”江純熙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在床上打了個盤腳，坐了起來。“我口很渴，你想得真周到，連水都倒好了。非常感謝！”
    劉子牧猶豫了片刻，他沒有伸出手去。
    “給我呀！難道不是倒給我的？”江純熙從床上，穿著拖鞋，走下來，自己走過來拿了劉子牧手中水晶杯，咕咚咕咚地一口氣把一整杯水都喝下去了。
    喝完以後，她看著劉子牧，“子牧，你是不是應該找個人檢修一下你家的水管了，怎麼水裏有一股子怪味兒。不過，我實在太渴了，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我會的。等有空就找人檢修。”劉子牧低頭，不敢看江純熙。“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頭還有點兒暈，其他的應該隻是些皮外傷，沒什麼大礙，你看，我還可以站起來，就說明沒有關係。”江純熙微笑著看著劉子牧，她的臉開始變得微微發紅了，就像剛剛開始成熟的草莓一樣惹人喜愛。“不過，你怎麼找到我的？”
    “因為我會瞬間移動。”劉子牧看著江純熙說。
    “什麼？！你說什麼？”江純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會瞬間移動。”劉子牧又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一遍。“而且，你無論在做什麼，我都知道。”
    “什麼意思？子牧。”江純熙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劉子牧說的話，她覺得身上開始有點兒熱了，她把髒兮兮的沾了血跡的外套脫了下來。
    “意思就是說，從我們分手之後的每一次相遇都是因為我想見你，而故意在那裏等著與你巧遇的。我想見你，想和你複合……因為你一直都在我心裏，那裏從來也沒有過其他的任何人。我愛你，而且也隻愛過你一個人……”劉子牧溫柔地捧起江純熙的下巴，準備親她櫻紅的嘴唇。
    “等一等，子牧。”江純熙一把把他的臉推開了。“我還是不明白，那關攸寧是怎麼回事兒？”
    “是我利用了她。”劉子牧抬起頭來，憂傷地看著江純熙。
    “為什麼啊？！”江純熙覺得越來越熱了，她用手擦了擦自己的額頭。
    “因為要使你有個離開我的理由。而她從來沒有入過我的法眼。從來也沒有……”劉子牧淡淡地笑了笑。
    “子牧，我們回不到過去了……我愛上了別人……你知道的……”江純熙看著劉子牧那雙憂傷地眼睛，黯然說。
    “我知道，就是你在電視上，借著項羽輕的演唱會表白的那家夥，對嗎？就是上次為你出頭的那個男人，對嗎？”劉子牧好像一點兒也不在意。
    “嗯！”江純熙天真地點頭。“他的名字叫陸宇。”
    “陸宇啊！還真是個幸運的男人。”劉子牧冷冷地笑了笑。“他是外星人嗎？”
    “是。”江純熙又點了點頭，她覺得自己頭昏昏沉沉的，身上越來越熱，熱得難受，而且全身好像變得軟綿綿的，一點兒力氣也沒有。
    “哼……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劉子牧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與其最後讓他得到你，達到他的目的，還不如現在就讓我把你……”
    劉子牧走過來，抱緊了江純熙，狠狠地親吻著她的脖子，把她推倒在他的大床上。
    “你要做什麼？子牧……”江純熙無力反抗，她隻希望他會良心發現。
    “純熙，我忍了很久很久了……你是我心底最珍視的人，所以，那時候，才忍住了，沒有欺負你……你還記得嗎？有一次，就在這裏……我們喝了點紅酒，幾乎就要到那個份上了，我卻突然說肚子疼，跑到廁所裏去拉肚子了……你知道嗎？那就是對你的愛……不忍心因為那件事情而把自己最愛的女人的貞操就那樣無情地奪走……”劉子牧鬆開手，開始脫自己的格子襯衫，他赤裸著上半身，滿身都是肌肉。
    “那時候不願意傷害我，為什麼現在卻又要傷害我？”江純熙的眼睛有點兒迷迷的。“你在水裏下了藥。”
    “我沒有選擇，這件事情遲早都要做的。與其讓其他人和你做那種事情，我還不如親自動手。純熙，至少我愛你……不像陸宇……他純粹就是利用你。”劉子牧的眼角閃爍著淚花，“和他分手吧！回來和我在一起……我這不是傷害你，是保護你。”
    “瞎說……強迫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就是傷害我。劉子牧，我沒想到你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你不是正人君子。”江純熙盡力撕聲大罵。
    “你這個傻瓜，為什麼總是那麼傻？你還記得那天我在醫院門口對你說過的話嗎？很多事情並不想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劉子牧看著躺在床上可憐兮兮的江純熙，心又變得柔軟起來。
    “我不懂！我隻知道你是個偽君子。我以為你會對我好的時候，你卻背叛了我。我以為你救了我的時候，你卻想要強暴我。劉子牧……很久很久以前那個溫柔而又目光純善的男生去哪裏了？他死了嗎？我不相信，如果他還活著的話，他會這樣粗暴地對我！”江純熙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
    “我和你分手，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從未放棄過對你的愛。陸宇對你的好，也不是你以為的那樣……他有利用你的動機……他如果不利用你，他無法回到他自己的星球……你…。。。你不懂。而我現在要對你做那件事情，也是因為一個不能說出口的原因，至少現在不能。我也希望，我們的生活像從前一樣簡單，一樣美好，一樣無所求……傻傻的拉著彼此的手，就這樣在人生的道路上漫步……”劉子牧的臉頰上全是濕潤的眼淚，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看起來很痛苦，不是普通的痛苦。“從你父親被人謀殺掉的那一天開始，這件事情就已經進入了一個不可逆轉的階段……”
    “我父親被人謀殺掉的那一天？！”江純熙瞪大了眼睛，看著劉子牧。“我父親是意外墜樓死掉的……我親眼看見的……”
    “那絕對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謀殺的。他為什麼要去一幢沒有蓋好的大樓裏？”劉子牧用手抹了抹臉頰上的淚水。
    “他說他去看一看那幢房子的結構怎麼樣！也許可以做投資房，買下來。”江純熙不敢相信。
    “完全不是，你錯了。他收到了某個人約見他的短信……”劉子牧歎了一口氣，“你記得他的手機全都摔碎了嗎？”
    “是摔碎了。”江純熙回應。
    “後來，我在你家把那手機裏的卡偷了出來，放到另外一部手機裏。我看到了有一個未知號碼，發過一條短信給他，存在了卡裏。短信的內容就是約他在那幢破樓的第九層裏見。”劉子牧看著江純熙。“那個號碼的主人就是殺人犯，殺死你父親的凶手。”
    “你為什麼直到現在才告訴我？！為什麼？”江純熙狠狠地瞪著劉子牧看。
    “告訴你有什麼意義？隻會讓你更加悲傷……還有，你父親去世後，你加班加得特別凶，每次我打電話給你，你都懶得理我，每次見麵，都心不在焉的，我一度很鬱悶……我以為……對我來說，那是最好的離開你的時機，離開你，讓你自由自在地生活在澳大利亞……從此和這些爛事情不再有瓜葛。但你從未離開過我的視線……”劉子牧歎了一口氣，他喘著粗氣，朝著躺在床上的江純熙靠了過來。“你就當做我們從今天開始，回到了過去，好嗎？我會盡量溫柔一點的。”
    “子牧，如果你今天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情，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的……”江純熙看著劉子牧那雙充滿哀傷的眼睛，“我大概是明白了……你為什麼非要和我做那件事……我死了，所有的問題就到此結束了。不是嗎？如果，你信得過我，讓我清醒過來，買一瓶安眠藥，我全部吃下去就好了。”
    “純熙……”劉子牧彎下腰來，緊緊地抱住了江純熙。“我不想要你死。”
    “我也不願意做我不想做的事情。”江純熙朝著劉子牧笑了笑，“不過，就讓我死個明白吧！看看我說得對不對？關於這件事，我自己的猜想……”
    “說吧！我聽著呢！”劉子牧放開江純熙，靜靜地坐在床邊上，眼睛注視著江純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