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四個男人一台戲
    單位就算是再不錯，也畢竟是工作環境。
    辛苦得太過，用功得太過，和同事學生各種打交道，一放假才終於有點放鬆，雖然每天還是很忙。因為有天天要帶著。
    每天因為學習雞飛狗跳、聲嘶力竭，加之和喬木出去了兩天，發現人家同事同齡的一個小男孩比天天乖了不止十倍。爹說啥做啥，從來不說自己要怎樣要什麼，非常老實非常乖。所以這父母生了老二。
    真想不到人世間還有這麼乖的孩子。對方也很驚訝怎麼有天天這樣各種要求和自己想法的孩子。
    甘棠覺得幻滅：怎麼人家的父母這麼好做，怎麼自己就這麼倒黴。
    是不是要歸結到兩點上：一是自己不大講究，所以有些隨意，雖然也有各種教育引導，但畢竟不同於父母本身一直比較注意各種細節的那種家庭；二是孩子天生一個好動活潑，一個乖巧老實，有天性成分。
    這真是很值得研究的課題。
    那個孩子就是坐著聽耳機，也能坐一兩個小時。不，隻要有水不餓，他能老老實實在旅行大巴車上一直坐在一個座位上不提任何要求坐一天。
    但天天坐在人家後座上，就各種用胳膊伸過去和對方逗著玩，笑得唧唧呱。
    喬木說要時刻盯著。
    問題是，為什麼我這麼倒黴呢！
    她可以找出自己的優點：寬容、大氣、樂觀、開心。天天也遺傳了這些。
    但，自己看著天天那些注意力不集中、各種抱怨各種要求……打死的心都有了。
    保羅說：“也許有的孩子就是高需求的，不過你也知道，天天在學校有自己心眼，不會老實被欺負，這也是對方孩子沒有的。對方孩子不是說在學校受欺負嗎！那樣也不好……再說天天品德沒問題，想讓再把小的壞毛病去掉，就再嚴管一點，有原則點就可以。你隻是現在看著費勁，對方孩子被欺負時候，你說家長費不費勁？”
    甘棠心裏終於不那麼難受。
    “實在累了可以來溫頓酒店旅遊，這邊看海、海景房、大露台、海鮮大餐、兒童遊樂、度假村樣樣都有，我有關係可以給你打六折，也可以約朋友一起來。我也和南多說了，她和丁寧也打算來呢。你們要不要約一起？”
    甘棠：“天氣太熱了吧？”
    保羅：“各處都有大空調開放。戶外走的時候也有海風，海邊不會熱，和市裏不一樣。”
    甘棠在家裏就提了一下，喬木說剛好，溫頓酒店挺有名，那裏有同事去過說還不錯……剛好南多說他們二十七號就去，索性甘棠問了妹妹，卷耳的日子過得也很無聊，現在放暑假可以去散散心，不料施景行竟然剛好有幾天假，很神奇地可以一起出行。
    一下子好有壓力的感覺。
    雖然喬木在單位也是中層領導，叫小同事也是“小王、小李”那樣的，但施景行是真正的大拿，醫院裏那真是完全論資排輩的地方，更何況施景行是不折不扣的移植界手術大咖，最近還剛剛獲得了“傑出學術貢獻獎”。該大拿幾乎從來不會笑，永遠一張冰山臉……
    雖然名義上是妹夫，但，其實沒有怎麼來往過。
    喬木在醫院裏拿藥，定期檢測，也很少碰到施景行——他太忙了。
    車到了，先睡一大覺。
    午後夢醒時分。
    海邊的沙灘上，南多、甘棠、卷耳赤著腳走著，三個女人都穿著波西米亞長裙，每個人鬢邊一朵花……
    喬木和丁寧對視一眼，搖頭：“拍電影呢這夥女人們……”
    他們不知道，為了這個美好的假期，女人們做了一周多的努力，每天堅持健身、跑步、鍛煉，尤其是甘棠，畢竟她平日裏勞累一些，由於生活的繁勞，確實沒有太注意保養。這一周來，她狠命地鍛煉、做麵膜，直到出行前的那天晚上，稱了電子稱——120。
    這對甘棠，是汗水和毅力換來的。隻為了和姐妹們漂漂亮亮地出去，一起穿著彩色的長裙時，不至於被襯托得臃腫難看。
    喬木也發現了妻子的變化，原來妻子減肥成功後可以這麼好看，一點不亞於找了極帥氣老公的南多。他心裏有點美滋滋，因為自己雖然不帥，但老婆還能這麼美，他自己豈不是才是那個最厲害的男人！
    三個丈夫心情不錯，藍天、白雲、海景、美麗的女人……難得的假期……就是躺在長椅上做一個夢，也是好的。隻有保羅是被邀請的客人，他死活不帶女伴，現在獨自一個人喝著汽水……對其他三個人又嫉妒又不爽——哦不，還有天天這小子陪著他，雖然這小子現在屁事不管正在挖沙土。
    喬木不敢下水猛遊，隻是稍稍在溫熱的地方泡一泡就上來。
    保羅這下子找到了存在感，像條鯊魚一般在水中凶猛地撲騰，直遊了幾十個來回，直到喬木笑罵：“拜托，不要這麼顯擺行不？！”
    他一個猛子鑽出頭來，渾身濕淋淋，一上岸擦幹，就穿上暗紅色格子的無袖夾克，夾克敞著拉鏈，露出精壯的胸肌和隱約的腹肌，脖子上是細的金鏈子，濕淋淋的頭發用手擼到腦後，五官更加顯得立體、陽剛，渾身散發著逼人的荷爾蒙。
    隻有施景行寬容地豎起大拇指：“帥呆了。”連旁邊挖沙土的天天也笑著看著叔叔，施景行問：“帥不？”
    天天笑得眼睛彎彎，那麼像甘棠，調皮地做著鬼臉張牙舞爪：“帥得冒汽水。”
    保羅笑。露出一口白牙。
    丁寧、喬木心裏五味雜陳，喬木更是心裏酸溜溜的，嗤笑：“真是老土，八十年代的掛曆樣。人傻還不自知。”看著遠處自己的女人，心想：“這廝人傻錢多還長這樣……實在是讓人看不過眼。再說和我們也不是一類人，怎麼湊到我們中間來……”
    南多、甘棠她們說是閨蜜，這話怎麼聽怎麼像是哄騙我們的，怎麼看怎麼不舒服！
    丁寧、喬木對施景行很尊敬，喬木本身是施景行的“傑作”，尊敬自然不用說，何況人家雖然是妹夫，但年紀資曆都強不少，丁寧對這個其貌不揚，說話聲音不大卻威嚴十足的“大拿”也很敬佩，再說畢竟他們都是知識分子，教育經曆也算相似，對事物的看法差異不大。
    至於保羅，真是全靠施景行的“包容”。施景行本是個一輩子嚴謹的人，襯衫扣子永遠扣得一絲不苟，西裝永遠得體一塵不染，站姿永遠一棵樹一般……在這個無限不羈的保羅麵前，卻像個寬容的大哥一般，遞給他煙抽（雖然自己從來不抽，但備著，在喬木丁寧那裏沒派上用場，保羅卻來者不拒），三個人坐在大廳吃早餐，碰到保羅下來，他也絕不吝惜招呼一聲，讓他過來吃。
    又少見地開口說，醫生一般習慣叮囑病人多吃蔬果之類，他們自身其實常常做不到，當完十二小時更還未能下班，自己常常中午沒時間沒精力也沒心情吃飯，一天早晚不過是濃咖啡提神，再加個雞蛋、紅牛，沒事了晚飯吃得豐富點，非常不健康。這次休假，才是難得地生活健康了一點。
    保羅本人很愉快，完全沒有因為另外兩個男人對自己的冷落而有什麼心理障礙。畢竟，他一直被這樣排斥著。除了自己那幫兄弟和小五，社會上遇到的男人對自己好感都不大。異性相斥嘛，他明白。
    更何況原來年輕的時候，他幹過五年，被“同行”排斥過五年。習慣了。他不在意。
    他心裏更沒什麼疙瘩，雖然男人們不喜歡他，但他們關係還行。那年小五受傷，自己被暗算，“同行”小夥們幫過忙，沒有人趁機落井下石。更何況，丁寧對他不友好他當然理解；至於喬木，唉，誰會同他計較呢，也是個不容易的人。再更何況，長成那樣，難為了甘棠！更更更何況，他自己當年沒有機會受到好的教育，一向喜歡和文化人交朋友，機會難得。
    幾個人下水遊，隻有甘棠會關切地過來問喬木，強調不許下水太久，又摸水溫。
    另外幾個人便好笑搖頭，甘棠便望向施景行那邊，施景行自然說：“注意點也好。”這次出來，施景行是喬木的定心丸。他說一個字，比甘棠說十句都頂用。
    隻有保羅默默地遊遠一些。
    這次過來，不過是湊個趣，一半也是好奇，想看看真實的情況，不料真的這麼令人嫉妒。
    他甚至有片刻覺得甘棠“活該！”
    妻子不像妻子！做妻子不都是被丈夫寵愛的嗎！她如此低了身段低了姿態，哪裏怪得了她那個丈夫呢！
    她對他的照顧更像是母親對孩子、姐姐對弟弟……
    半哄著的狀態。
    保羅這兩日的“疏遠”，甘棠是覺得有點奇怪。
    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們本來就是夫妻！她甘棠本來就是有家庭的啊。
    再說，我們不是朋友嗎？！
    ——當然，保羅你長得那麼帥，難免女人們意淫片刻……但那又如何！
    我還是我，我還是那個知道利害的——有家的、還背著很重責任的女人啊！
    她的心是坦蕩的。
    她覺得自己隻是把保羅當做朋友。
    傾吐生活和不滿的“閨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