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柴米油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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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柴米油鹽
因為生意上的事,前兩天又回去了一趟W市,碰到一對老夫婦,大概是聽到他和小五說話的腔調,聽出是一個地方出來的……
聊了些情況,說他們內退以後,在這邊買了個海景房,女兒在深圳上班,一周會回來一次。
兩個人早上起來一起鍛煉身體,買買菜做做飯、踩踩沙灘、看看海、聊聊天,過著一屋兩人三餐四季的慢生活。
把這事發給甘棠。
甘棠說,我很羨慕他們的生活,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簡單日子,多好。可是我和喬木一起,是絕不能隨便糊弄一下飯菜的,一天三頓我自己可以隨便,留下大把時間優哉遊哉做自己愛做的事,可是喬木不行。
所有的美好輕鬆,都是不可能的。
我又不可能丟下喬木,而且我自己也很矛盾,他是我的親人,我希望他長命百歲,寧願自己吃苦受累很多年。
但說實話我不可能沒有怨氣。
我本來就不是那種樸實無私心的農村婦女。
我本來願想的生活是,寫東西,一個人生活,清爽單純。我從一開始就錯了,不適合結婚的人卻結了婚。
保羅道:“現在不婚主義者是越來越多了。生活節奏快,很多人人生有被壓榨的感覺,996根本享受不到生活的美好。很多人自願選擇不婚。請壓榨吧,但到我為止,你再壓榨不到我的下一代了……”
甘棠道:“是這意思。”
保羅道:“我有個兄弟,告訴我他媽媽離婚又再婚的故事,他媽媽離婚的原因是,丈夫往她種的蘭花盆栽裏彈煙灰,屢勸不聽……”
甘棠聽他語音:
“他媽媽是一個精致的女人,喜歡把家裏收拾得幹幹淨淨,她很注重儀式感。
12歲那年,他的父母離婚了,他的母親說,兒子,希望你理解媽媽,一輩子太長了。
外人看來,他的媽媽矯情,丈夫又沒有出軌,隻不過是往她的花裏彈煙灰而已,至於離婚嗎?
可是婚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她就是不想過這樣將就的生活。
當一個愛幹淨的女人,嫁給不注重衛生又不願意改變自己的丈夫,每天都在因為生活習慣不同而吵架,這樣的婚姻質量可想而知。
後來,媽媽再婚,繼父會給他媽媽的綠植選好漂亮的花盆,也會給她的桌布配好適合的碗筷,會陪她逛街選衣服。
他媽媽住院的時候,他會給她切好水果,讀書給她聽。
那一刻,我這兄弟說,他終於釋然,一輩子真的太長了,所以要找個知暖知熱的人在一起,才不會浪費生命。”
又順手拷貝過來一段心靈雞湯:
“情感專家說過,婚姻分兩種,一種是湊合,另一種叫餘生。
湊合的婚姻,夫妻之間就算坐在一起吃飯,也是各吃各的飯,各玩各的手機,聊天的話題永遠離不開孩子。
共度餘生的婚姻,不管結婚多少年,也會有聊不完的話題。過去的事、現在的事、將來的事,都能聊很久。
湊合的婚姻,兩個人一起出門,會覺得有些尷尬,別人都是手挽手,他們卻各走各的。
總是覺得老夫老妻,沒必要那麼親密,中年夫妻親一口,噩夢能做好幾宿,說的就是湊合的婚姻。
共度餘生的婚姻,夫妻倆出門會自然地手牽手,他們從不刻意秀恩愛,卻總給人一種撒狗糧的感覺。
一輩子真的太長了,要對自己好一點,隻有和對的人在一起,才不辜負往後的餘生。”
甘棠說:“我怎麼覺得最對得起自己的方式,就是不婚,這樣也沒有什麼爭執和負擔,做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喜歡了做做,不喜歡了歇一歇,因為沒有壓力。那個範曉萱那樣就挺好,她好像就是不婚主義。我大學時候有個閨蜜,現在雖然不聯係了,但見麵了我們肯定還是很熟很熟,她大學畢業就去了一個學校,自己在當地買了房,寒暑假出去旅遊,國內遊遍了。現在開始計劃出國遊。她見過一些婚姻,都有種種問題,覺得自己不結婚也挺好。唯一就是選房的時候一個商量的人也沒有。有點小傷感。”
保羅說:“那是沒有找到好的。”
甘棠:“她有大把的時間,上完課在學校吃完飯,兩點一線從學校去自己那個家屬院。根本不像我,在B市活得累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保羅:“一線城市嘛,苦很多。除非是個別政府機構。”
甘棠點頭:“‘閑散是天才的理想,懶惰是浪漫主義者的美夢’。我不是天才,算個浪漫主義者,閑散、懶惰是真的。所以你知道我為啥那麼多怨氣了吧……”
“如果有人帶你離開這樣的生活。藍天、大海、白雲、微風……你要不要一起走?”
甘棠:“我現在已經有了負累,飛不起來了。”
保羅抱抱:“你還有我這個朋友。有難處找我。”
甘棠笑:“幸虧我有三個閨蜜。你是其中重要的一個。”
保羅驚訝:“還有誰?”
甘棠:“南多、我妹妹卷耳。”
保羅無語。
甘棠哈哈笑。
周末,甘棠的周末比往常要更累一些。
往常一天就是早起看書,趁天天沒起來,多看多寫點,天天起來以後,基本上就沒有消停了。和他各種鬥智鬥勇穿衣、洗漱、應付他各種廢話和條件、軟硬兼施培養學習習慣、找書和筆和橡皮、不斷盯著開小差的他、插空自己看看書寫幾行字、不斷留意糾正天天寫錯的地方、在他各種躲賴時或威逼或鼓勵、甚至哄騙……有時他倔,一聽你說哪裏錯了非不改……鬧情緒……其實甘棠覺得棍棒教育是有道理的。
有時候可以凶狠教育,但每次都凶狠或有動作,孩子也會被毀了……教育實在是一種分寸和藝術。
這幾天他還有了遊泳的習慣,每天要去遊泳,來回共4個小時。這4個小時甘棠隻能陪著去,什麼也幹不了,隻能一起遊。
周末,喬木在家。
喬木在家的時候吃飯是不能馬虎的,是不能餓了再做,而是到吃飯時間就應該做。
喬木不做飯。
所以甘棠往往思路還在自己的事情上,不得不狠下心去廚房,倒弄那些很煩的東西。
早上做米飯、西紅柿炒蛋、絲瓜炒包菜、一個醪糟蛋花湯。
然後洗各種鍋碗瓢盆。
中午做土豆胡蘿卜咖喱、米飯、炒包菜、綠豆湯。
然後洗各種鍋碗瓢盆。
甘棠有一雙文藝人才有的那種手,肌理勻稱細膩,又不同那種矯揉造作戴名貴珠寶的上細下粗故意保養得雞子般細滑卻掩不了關節皺紋的那種女人味十足的手,勻稱潔淨修長,“隻是如今天天做飯,也粗笨了許多了吧?”一瞬的念頭閃過。
晚上喬木重新開始吃飯,甘棠停下手裏的事,起來做了炸醬麵,配著胡蘿卜絲黃瓜絲,再炒一個青菜。
接著就洗各種鍋碗瓢盆,鍋台該洗了、鍋蓋也該洗了、水槽子是每頓飯後都要仔細洗的、掛上蒸籠、掛好洗好的鏟子、勺子、笊籬……正洗潔精洗著鍋蓋、鐵刷刷著,突然,手指一陣銳痛,鍋蓋裏麵頂蓋裏側一圈的尖銳鐵片割進了手,血流得刷刷的……
過了片刻傷口裏覺得異常疼癢。
為什麼每天每頓要做飯呢……想死的心都有了……
為什麼要每天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呢。
喬木正在訓斥天天:“一天沒學習……不許看(平板)了。”
第二天。
早上做馬齒莧菜龍。喬木說不吃,說小時候家鄉到處都有,但沒人吃過。甘棠說我們老家人都吃,而且和粉條做成菜龍味道很好。
連一開始也不接受的天天吃了都覺得不錯。
中間天天要求出去玩,他從沒有單獨出去過,都是媽媽或爸爸帶著去。甘棠讓他試一次自己去,他墨跡了半天。一會兒他生出個主意,說你假裝不是我媽媽,跟在我後麵去。甘棠被逗笑了,後來雖然甘棠說我在後麵偷偷看你去,他也沒真正同意,還是不敢……後來基本還是陪在後麵出去。
最熱的暑假。大熱天外麵沒人,他沒有夥伴玩,說無聊,甘棠給他讀繪本也沒興趣,讀新聞一個三歲男孩在奶奶掰玉米時候走失了他也不愛聽。
兩個人回來,甘棠開始做飯。
做西紅柿雞蛋和手擀炸醬麵。
剛在悶熱的廚房做完飯,背上額上都是汗地,趁著喬木和天天吃飯,她趕緊回臥室吹涼。
回到開著空調的臥室,開始看書打字,天天在玩的手機響了,他喊媽媽,甘棠說讓你爸爸接下,她懷疑是蛋糕來了,喬木也知道蛋糕的事。但喬木沒接:“是個陌生號。”甘棠隻好大聲道(臥室和客廳餐桌離得遠):“應該是蛋糕來了。”果然接了後甘棠聽到他說“有人有人,我馬上來開門。”
然後拖鞋走路的聲音:
“你在幹嗎呀?連個電話都不願意接?”
他根本不支持她做任何自己的事,或者她自己想做的事。
所以,才會問這樣的話。甘棠幹活的時候喬木態度一直非常好,叫父子倆吃飯時喬木也很好,隻是需要喬木幫忙做事情時,或者甘棠在做幹活和掙錢以外的所有事情時,喬木會問類似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