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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中心繁忙的步行街的一個不大的甜品店裏,馬克在工作間裏專心致誌的做蛋糕。工讀生媛媛在外麵照顧客人,閑下來的時候,就靠到最靠近櫃台的桌子旁,跟新的鎮店之寶——薩摩耶“樂樂”玩耍。自從樂樂來了以後,這個甜品店的客人不止要給甜品拍照,還要跟樂樂一起合影。正跟樂樂玩著,門口進來一個客人。跟以往不同,樂樂從自己舒服的軟墊上跳下來,徑直朝客人跑去。
杜淼剛剛辦好了離婚的手續,心緒很亂,看看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他不想回寵物醫院,索性一個人來逛街。他漫無目的地在步行街上溜達,直到他看到一家甜品店。他以前好像沒看到過這家店,應該是新開的。剛一進門,一隻似曾相識的小白狗搖著尾巴朝他跑過來。
杜淼坐下來,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和一塊奧普拉蛋糕,順便讓服務員告訴老板有朋友想見他。馬克把奶酪蛋糕從烤箱裏拿出來,放到工作台上晾涼,剛剛開始收拾工作間,媛媛敲門進來,說有朋友要見他。馬克納悶兒,自己移居到澳洲15年了,國內沒有幾個朋友了,怎麼會有朋友突然想見他?他洗了手,摘掉圍裙,走出工作間。一個英俊的年輕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正笑笑的看著他。那種可愛的露齒微笑,多看兩眼,就會把心變成蜜餞。“再笑!再笑就把你吃掉!”馬克心裏想。
杜淼笑笑的看著眼前的馬克,他萬萬沒有想到前幾天在寵物醫院見到的那個帥大叔今天會出現在這家甜品店裏。馬克頭戴高高的廚師帽,上身穿合身的白色的短袖廚師服,下身穿修身的藍白細格的廚師褲,腳上套著一雙圓頭的防砸防燙的工作鞋,脖子上還戴了一條藍色的領巾,整個人好像是從國外烹飪的電視節目裏走出來的。“好帥啊!”他想站起來。馬克走過來把他又按了下去,“什麼風把你吹來了?是放心不下你的薩摩耶吧?”杜淼連稱冤枉,說:“你都沒有告訴我你是幹什麼的啊!”
正說著,媛媛把咖啡和蛋糕端了上來。濃香的咖啡也就罷了,那塊長方形的蛋糕簡直就是藝術品,層次分明,最上麵一層的巧克力漿,在柔和的燈光下,光滑油亮,一支黑巧克力做的羽毛斜斜地插在蛋糕上,上麵還若有若無的撒著些許的金粉。驚歎之餘,杜淼還是不敢相信,又問:“這是你做的?”馬克笑著點點頭,看到杜淼的反應,心裏泛起了小小的自豪,心裏想,“五星級酒店的甜點主廚可不是吹來的”!
杜淼暫時忘記了剛剛離婚的煩惱,他眼前的這個大叔讓他更感興趣。他拿勺子切了一塊蛋糕放到嘴裏,奶油、咖啡、杏仁、巧克力一起在他的嘴裏爆發了。他發誓這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蛋糕,沒有之一!杜淼不太喜歡太甜的食物,這塊蛋糕甜度恰到好處。“你一定是有故事的人,快給我講講!”杜淼雙手端起咖啡,捧在手裏,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馬克也自己做了一杯拿鐵,重新坐到杜淼對麵,粗略的給他講了自己大學畢業,工作不開心,隨即出國留學,然後移民留在澳洲,又不喜歡朝九晚五的工作,去學西餐廚師和甜點廚師,然後到五星級酒店工作,做到甜點主廚,最後講到為了照顧年邁的父母,毅然在兩個月前回國,利用自己的積蓄開了這個小店的故事。聽到最後,杜淼流露出吃驚又羨慕的眼神。“你爸媽真幸福”,他靠在椅背上,手裏還握著已經空了的咖啡杯,仿佛要把杯子裏最後一絲溫暖吸取出來,“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一個人為我這麼做”,他補充說。“反正不能讓我弟弟一個人照顧他們二老啊!”馬克輕描淡寫的說,“你呢?你有什麼故事?”
“我今天剛剛離婚”,杜淼沉聲說道。兩人都沉默了幾秒,最後還是馬克打破了尷尬的沉寂,說:“那我們為什麼還喝咖啡啊?我們應該喝酒!我正好有些不錯的澳洲紅酒在這裏!我們要好好的慶祝一下你重歸單身!”
已經晚上七點了,媛媛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開始把椅子倒放在桌子上,準備做衛生。馬克告訴她今天不用做衛生,叫她回家了。他讓杜淼等幾分鍾,自己走進了工作間。一轉眼,馬克已經換下了廚師服,穿上了T恤牛仔,手裏端了一盤不同種類的奶酪和餅幹,手指頭之間還勾著兩隻高腳酒杯,腋下夾著一瓶紅酒,用屁股拱開門,邊叫杜淼過來幫忙。“先墊墊,等下我給你做好吃的”,馬克把東西放到桌上,又找了兩把餐刀來,遞給杜淼一把。
杜淼看著桌上的奶酪,隱約可以聞到一些臭臭的味道,不知道如何下口。馬克看他猶豫的樣子,笑著說:“臭味是這個藍奶酪的,其他種類的奶酪沒有這麼大的味道”。說著,他拿起一片餅幹,切了一小片外麵有一層白色的硬皮的軟奶酪,放到餅幹上,遞給杜淼。杜淼把奶酪和餅幹放到嘴裏,味道還不錯,有奶香味,不鹹不淡。“我隻吃過匹薩餅上的奶酪,這樣吃也很好吃。”杜淼說。馬克給酒杯倒上不到四分之一的紅酒,舉起來對杜淼說:“祝你重返單身!不管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從明天起,一切都會好起來!”
杜淼接過酒杯,用力聞了一下,撲鼻的濃鬱的莓果的味道,還有些許巧克力的味道,知道是好酒,淺畷了一口,唇齒留香,濃稠的酒在舌頭上絲般的滑過。他貪婪的一飲而盡。“其實我也沒有什麼不開心“,杜淼說,“隻是覺得整個婚姻,從談戀愛到離婚,我都沒有決定過什麼,否定過什麼。你說我活的是不是比較失敗”?接著,杜淼把他和齊雪相識、交往、結婚到離婚的經過給馬克講了。馬克靜靜的聽著杜淼的故事,沒有插嘴。偶爾吃一口奶酪,喝一口紅酒。等杜淼講完了,馬克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杜淼,“你對齊雪的感情,談不上愛,對嗎?”杜淼吃了一驚,想反駁,又止住了,點點頭,“當時就是她追我,緊迫盯人,我也一個人,就跟她交往了。她應該對我也沒有什麼感情,我隻是她偶爾拿出去炫耀的獵物而已。”馬克又給杜淼到了一杯酒,說:“所以啊,你能從這個沒有愛的婚姻裏解脫出來,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從今天晚上開始你就自由啦!進來我給你做意大利麵”。
杜淼端著酒和奶酪跟著馬克走進工作室。這裏別有洞天,烤箱、冰箱、煤氣爐當然應有盡有,最引人注意的,是一塊潔白厚重的大理石工作台麵。杜淼把手中的東西放在台麵的一端,又從外麵搬了一張椅子坐下來,看馬克做飯。馬克先把一個煮鍋灌水,放到爐子上燒,又順便抓了一把鹽扔進去。他敲敲大理石,說:“做巧克力和糖的時候,這是最好的台麵了。”他搬了個塑膠砧板放在台麵上,熟練地切碎了洋蔥和大蒜,又把剛剛解凍的雞腿肉切成條,放到油鍋裏煎香。
杜淼看著馬克在爐子邊忙活,靈機一動,說:“有你這樣能幹的老公,嫂子真是幸福!”馬克正忙著把煮好的麵條從鍋裏麵撈出來,放到做好的雞肉裏麵,隨口說:“什麼嫂子?”聽到他的回答,杜淼心裏已經明白了,依舊繼續問:“你老婆啊!有你這麼高級的廚師,每天都有好吃的,不愛到你死去活來才怪!”馬克心裏罵著“小混蛋”,嘴裏卻假裝在認真地解釋:“我沒有老婆啊!一個人自由自在,多好!而且,我還沒有碰到我喜歡的人啊!”杜淼心裏吐槽,“能不能有點創意啊!這種借口應該是最常用的吧?”嘴上卻說:“是哦!那你的右手好可憐,應該出繭子了吧?”馬克不以為然的說:“我是用左手的!”說完還順手用左手在杜淼臉蛋上掐了一下。杜淼來不及躲閃,被掐個正著,假裝嫌髒的樣子,臉卻偷偷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