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石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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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潛便是這群奴隸中的特例,他從幼年時家中慘遭大禍被賣時起心中就一直有個信念:我一定要活下去,因為隻有活人才能獲得自由。
每次有人加入石潛都覺得是在他的心上壓了一塊大石頭,難受透了,他悲憤的盯著夏末的背影想:如果給我自由,我寧可餓死!
夏末一直緊繃的神經感覺到了有人正在盯著他看,於是他在不經意間微微的一側頭,準確無誤的捕捉到了石潛的目光。
石潛的目光在和夏末的目光撞上的刹那,沒有一絲躲閃,他用異常憤怒的目光看著夏末。
夏末一愣,他在石潛的眼睛裏看到了兩團熊熊燃燒著的烈火,那烈火咄咄逼人,以至於夏末冰冷的心都被灼的痛了一下,他狼狽的收回了目光。
夏末從那火熱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對生的渴望、對自由的渴望,對懦弱的鄙視還有對不公平的命運挑戰的決心。
夏末想:這個人在關鍵的時刻也許能借來一用。
石潛在和夏末短暫的對視後也收回了目光,他暗暗的平複自己幾乎失控的心緒,他明白自己現在即使再不甘心,也隻能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裏繼續等。他要等到上船的那一天,到那時,他拚了命也要逃出去。
就在石潛再一次在心裏盤算著怎麼從海上逃出去的時候,忽然他聞到了一股香味,那香味很淡,像花香,時有時無的在他的鼻端繚繞,他禁不住再次向夏末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聞得出來這香味就是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的,因為在這裏的人身上隻有腐臭味,那是死亡的味道。
夏末身上的香味讓石潛煩躁不安的心緒很快就平複了下來,因為那香味讓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家後花園裏種的那株老梅花樹,那棵老樹在數九寒冬時開花時所發出的香氣就是這個味道,淡淡的,冷冷的。
想到家鄉,石潛的眼睛紅了,他已經很久很久不敢回想家鄉的事了,他擦了擦眼睛再次向夏末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難道他和我一樣都是因為家裏壞了事才逃出來的?
可是無論石潛的內心怎樣的驚濤駭浪,該走的路卻依然還是要走的,他和夏末隨著一群行屍走肉般的奴隸慢吞吞的往北城門的方向走去。
夜越來越深,雪卻漸漸的小了。
奴隸販子們絲毫沒有要停下來休息的意思,他們不停的驅趕著奴隸們向前走,疲憊不堪的奴隸們晃晃悠悠的向北城門走去,在這期間也曾有過一隊禦林軍與他們相遇過,可是他們卻看都沒看這個隊伍一眼便過去了,夏末鬆了一口氣。
他們是在午夜時分走到北城門的,他們到的時候城門還沒有開,於是奴隸販子們便將他們驅趕到一起圍成一團休息。
夏末嫌惡那些奴隸身上散發出來的臭味,於是他不動聲色的掩著口鼻往邊緣的地方挪,因為他對石潛在了心,所以挪來挪去就挪到了石潛的身邊。
石潛也一直在留意著夏末的動靜,所以當夏末挪到他身邊的時候,他用身體將夏末和那些醃臢的人隔開了。
夏末笑了,他知道,這個少年是個實誠人,能用。
“睡一會兒吧,天亮了還要趕很長的路,”石潛鼓足勇氣對夏末小聲的說。
“嗯,”夏末點了點頭,然後背靠著石潛閉上了眼睛。
夏末的體溫透過衣服傳過來,石潛感覺心髒的位置一陣咚咚咚的直擂鼓,一股莫名的悸動在心裏湧動著。就在這一刻,一種被人信任、被人依賴的感覺油然而生,瞬間他就感覺自己就變得強大了,強大到絕對能保護這個靠在自己身上的人。
石潛幾乎一整夜沒合眼,由於夏末離的近,所以他身上的香味也一直沒斷的往他鼻子裏鑽,這讓他的心裏很快的安靜了下來。石潛自從成人後就從未與人如此親近過,所以當夏末偎在他身上的時候,他就已經把夏末當成了親密的,可以信賴的,需要他保護的人了,他甚至不再防備夏末。
從小在深宮裏長大的夏末最擅用攻心術,他就是要利用肢體語言向這個實誠的傻小子示弱,好激起他的保護欲,這一招夏末平時在宮裏百試百靈,當然這次也沒有例外,夏末嘴角噙著笑閉上了眼睛,他想:這個時候多一個朋友就多一份成功的希望。
晨曦微明的時候,城門吱嘎嘎的打開了。
其實夏末並沒有睡實,他可沒有石潛那麼實心眼,他誰都不相信,所以當城門開啟時,他睜開了眼睛。
夏末一動,石潛就知道他醒了,於是他說:“城門開了。”
“哦,”夏末站起身,活動了活動手腳,然後轉過身對著石潛笑了笑說:“昨天晚上謝謝你。”
昨天晚上由於是大風雪的天氣,晚上的天又黑,夏末又帶著帽兜所以石潛一直不知道夏末到底長的是什麼樣,年齡有多大,現在他終於和夏末麵對麵了,於是他不由得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夏末。
由於夏末的臉還是隱在帽兜裏,所以石潛沒能看清楚他的五官輪廓,他看得出夏末的年齡不大,應該在十三四歲左右,臉挺髒的,基本看不出本色了,不過這少年的眼睛卻是非常漂亮的,雖然被帽兜擋著看不出眼型,但是卻能看得出他的眼睛非常的明亮清澈,像夜空裏的星星,像大沙漠中的湖泊,像寶石,像羽毛,像……,石潛一時間竟看的愣住了。
在宮裏還真沒有人這麼直勾勾的看過夏末,所以他有點慌了,他不確定石潛為什麼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於是為了避免尷尬,所以他隻能假裝抬頭看天,避開了石潛直勾勾的眼神。
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停的,湛藍的天空上連一絲雲都沒有,幹淨極了,夏末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進入身體後,他覺得連日來堵在心裏的陰霾居然散了不少。
就在夏末對在天空抒發情懷的時候,突然一個黑影夾帶著淩厲的風聲向他的頭上落了下來,工於心計的夏末此刻竟一點反應都沒有,他都給嚇傻了,這個時候有再多的心眼都不管用了。
就在皮鞭堪勘要落到夏末的頭上的時候石潛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夏末一個踉蹌向一邊歪了一下,於是奴隸販子的鞭子便結結實實的打在了石潛的身上。
夏末驚恐的看石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