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多情人誓斷多情絲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7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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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終說出那句話——“端康,不必再來了……”
    他終於聽到最怕的話,全身突然脫了力。
    眼神盯到她的眼中,卻如淩厲的刀片:“我才是駙馬,隻要我還是駙馬一天,你就休想……”
    一隻手臂將他擋開:“駙馬!”
    歐陽端康大笑,身體搖晃,半天才穩住:“駙馬?到底誰是駙馬?!”
    看到是容止,他慘笑了:“為什麼?這些年的忍耐,隻換來她為了你,要將我打發……”
    “擺在眼前的事實是:如果玉言她幸福,又怎會搬來這山上。兩年的夫妻,玉言不是沒有真心待過你……可是你竟然傷害她。”
    容止的聲音暗啞不清,卻讓歐陽端康再次變了臉色。
    玉言垂首,瑟縮地掩麵,漸漸滑落在地上。
    屋裏靜靜的,沒有聲音。
    “玉言……”“玉兒……”——同時地,兩雙手伸到她麵前。
    一隻潔淨修長,一隻有力而溫暖……一股悲傷襲上心頭,她搖頭,烏發披拂下來,遮住了她痛苦躲避的眸子……
    沉沉的午睡醒來,隻覺腦袋裏有千斤重,身上發著熱,轉過身發現容止,唬了一跳。
    回想一下,還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睡上來的。
    屋子裏紗幔低垂、靜靜沉沉,與外麵喧嚷的太陽和蟬聲隔成了兩個世界。
    怕吵醒他,依舊靜靜地躺著,手裏把玩著散亂的發絲,一邊偷偷地瞧著容止,覺得一種隱秘的快樂。
    他睡覺的樣子依舊是那樣好看,清定而柔和,這是她少年時柳州小竹林裏的容止,還不曾有過落寞和傷痛,像一隻青青的竹葉,還沒有經曆風霜,她很想這樣摸一摸他睡夢中的臉。
    伸出手來,卻驀地停在空中:
    她看見他那隻離她很近的手,讓她似曾相識的熟悉。那隻手在她腦袋的斜上方,一個護著她的、可以俯身望她的姿態。
    她心中一動:他也看過她熟睡的臉,才輕輕躺下的嗎?……
    那隻手潔淨得幾乎透明,修長而優雅,可以想象他攜起笛子和竹簫來,一定是美極了的圖景。
    ……她這才想起清晨那令她困窘的一幕了。
    好吧,記得自己好像說給端康後,就躲進去室內了。
    細竹在門口攔著。
    被子被一雙手掀掉:“又裝睡,不怕悶壞。”
    眼前突然一亮,她眨眨眼,揉一揉眼睛爬著倚在他肩頭:“什麼嘛,人家怕吵醒你。你什麼時候溜上來的,嚇人家一跳。”
    容止不語,隻輕輕撫上她的頭發:“明日駙馬上山,容止隻怕與玉兒的好日子沒有幾天了,現在多看看也是好的。”
    玉言埋首:“你亂說,我喜歡容止更多,我隻想天天這樣醒來都看到容止。”
    容止不語,半天道:“瞧你,把頭發揉壞了。起身梳一梳嗎?”
    玉言想一想,起身去取那烏木梳,又返身回來,烏雲般的散發慵慵地堆在肩頭腰際,襯著那人兒的神情,懶倦得生煙。
    容止又笑:“又自己來嗎?要不要叫細竹來?”
    她斜他一眼:“我知道你想叫她來,你知道她喜歡你。我偏不叫。”小小的得意,跪在床上,細細地看一回梳子。
    容止水光流動的眸子裏忍了笑,歎口氣,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你要叫細竹進來嗎?你要她看到我們這樣在一起嗎?”玉言輕輕梳著頭發道。
    “我是覺得你事無巨細總要自己動手,怕你累著啊,傻子。咦,你的話倒怪,怎麼就不能給細竹看了?!”
    看她嫌他地瞪一眼,卻忍不住笑了。
    攬臂,輕輕擁她入懷,手中接過她手中的烏木梳,給她細細地梳下。
    “對啊,事無巨細自己做,我的手都變醜了。容止的漂亮,以後應該多多地做做這些事,要不然我們就不般配了。”玉言笑著,擰擰他的手。
    他笑唾她一下:“誰跟你般配?你那駙馬明天才來呢。”
    玉言涎皮賴臉地膩在他肩頭,梳好未梳好的發絲飄飛著粘了容止一身:“那我不管,我隻要容止每天給我梳頭。”
    頭發是梳不成了,容止輕輕將那一頭散亂的烏發撥到她右肩,將臉頰貼著她的頸子:“那樣倒好了。”
    兩人都不再說話,屋裏靜靜的,能聽見外麵午後的蟬鳴……
    玉言忽然起身,取了筆墨,揮筆立就。
    把信函封了,開門喚細竹進來,讓她交到端康手中。
    細竹應了,匆匆離去……
    容止並不問,隻是靜靜地,這才將她一頭的亂發輕輕梳攏,鬆鬆地編成一條發辮……
    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還是隨手拿了琴來隨意撫去,悠悠淡淡的曲聲裏,心也漸漸靜下來,遂覺得淡淡的歡喜。
    俗世的情愛恩義那樣的累人,有時仍然覺得喜歡一個人,這靜靜的夜裏,什麼也不想,在曲聲裏睡去,心思也那樣清淡,像她曾經的興致:
    在滿院子裏掛了輕綃,看它們在翠綠的竹林邊輕輕飛揚,宛若不染塵埃的薄情。
    愛或不愛,似乎又模糊了。
    靜夜琴箏響起,她仿佛總會變成一個寡情清淡的人,隻是沉沉地醉入那絲絲縷縷的曲聲,不再貪戀世俗恩愛。
    這樣靜寂的夜裏,她的曲聲清冽流轉如曲水流觴,清心滌塵、悠悠入耳,竟聽不出一絲憂疑與掙紮……
    容止躺在床上,月光透過窗子,流瀉在他一襲白衣的身上。
    他閉著眼睛,靜靜地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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