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想了，子樾會沒有事的，會的。”
    那是子兌第一次端正地去看綰潯，那是一個長著妖嬈麵容的人，他可以看誰都是嫵媚的姿態，隻是在子兌麵前完全無法假裝。
    誰也不知道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子樾被放回來了，彥鄭不讓子兌跪著了，就說有人替了子樾，子樾不用去了。
    綰潯不見了。
    那是第二日，子兌腫著雙腿，想去給那人送個壽桃，但是人沒了。
    他問了好多人，有的隻是搖頭，有的不說話，有的隻是不知道，內府隻有這麼大，他會去哪裏。
    “真是可憐的，那商人簡直就是惡魔，說去了三日就打得不行了，還要他在瓷盤上起舞，這樣冷的天氣，人怎麼受得了，已經送到了亂葬崗，商人也走了。”
    聽到這話的時候，子兌正在琴房撫琴，那是綰潯之前用的那張隻能彈出怪調的琴，但是子兌卻能夠彈出《風泠》這樣的曲子。
    其實，綰潯也會的，隻是他每每看到子兌的身影，就會特意轉了一根弦，從此就是另外一曲混亂的調子。
    “你說什麼？誰在亂葬崗？”
    “小少爺，您還不知道，就是那個綰潯。仗著自己有點姿色，就去奪了子樾的機會，豈料那商人是個狠角色，就是玩了幾天就把人弄得隻有一口氣吊著了，估計是快死了怕惹上官司，就扔到了亂葬崗。”
    那夜下了雨，子兌撐著傘，帶著襖子飛也似的向著亂葬崗跑去，剛剛行至大門就被子樾叫住。
    “哥，這個拿去，可以暖身子，隻是，你知道是什麼？我沒有辦法，大人那裏我下了藥，你快去快回，一定平安！”
    子兌用手在那屍堆裏尋找，烏鴉的叫聲越來越近，那些東西可以看見死亡，這是子兌從小就知道的道理。
    那一年變亂，就是這群烏鴉，告訴他，他的娘親爹爹都不在了。
    “綰潯！阿潯！”
    那是綰潯第一次聽見子兌叫他的名字，那樣清晰那樣好聽。
    他本就是傷痕密布的身子，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這經曆了雨水的衝刷，更是痛到了心坎裏。
    “我在這裏！”
    他失去了知覺，被子兌喂了那丸藥，渾身開始升溫，很熱，但是身體總算不是僵直的了。
    他隻知道子兌將他帶回去了，他窩在他的懷裏，很溫暖。
    他醒來的時候，衣服早就被褪下了，身邊還有一個陌生的人伺候著，那人叫做小棗，是子兌安排的，做事很是周到，頗有子兌的風格。
    隻是綰潯知道，子兌沒有碰他，他是嫌棄他不幹淨嗎？
    郡侯沒有因為這件事和子兌翻臉，隻是將綰潯養在了一個小院，後來，他才知道那個小院子是子兌的私人院落。
    命保下來了，子兌卻不見他，子樾成了內府的寵姬，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
    子樾曾來看他，那個時候他好得差不多了，隻是身上結痂的地方癢得很，總想去抓幾下，每每有這想法都被子樾勸下。
    “你這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還是好生養著吧，如若哪一天你要離開，萬不要牽扯哥哥，他總是善良的，和你一樣，卻比你還要脆弱。綰潯，你定要對得起哥哥的情意。”
    他從不知那是何意，隻是及冠那年的生辰前夕，他身上散發的蘭花香，別人都聞不到，卻被子兌聞出來了。
    他渾身難受，頭也痛，險些昏死在學堂，等醒來的時候正在浴場和子兌坦誠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