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我記得再過兩個月，康居和瑤光交界的那條路上的梨花就該開了。”
    慕容離想著就提起桌子上的筆，黃小餅看著他凍得通紅的指尖，想要去製止，可還是老老實實去磨墨。
    那鳥每月都會來上幾次，他不留那信，可能是為了他們的安全。
    可他從不回信，這是小餅不懂的。
    那來信的人怕是很重要吧，不管他是否忙碌，那信到了之後，他總是要潑墨寫上幾個字，可就是不會回複。
    字很簡單，可是黃小餅卻看出了那其中的情意。
    無非就是思念。
    “我少時遇過一良人，他丹青學得不好，就隻寫信給我。那個時候我出了一趟遠門，他曾問我‘阿離可好？歸期幾何’。
    如今可能是年歲大了，成了故人，他的性子倒是不似之前那般急切掛念，他隻是來信約我去康居看花，我該應嗎？”
    “啊？”
    黃小餅腿腳倒是很好使的，隻是問到這問題，腦子就不是很靈光了。
    他們如今還能脫得開身嗎？可他並不想拂了他的意思。
    “阿離想，那就允下。”
    “嗯，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就去。”
    慕容離輕輕抿茶，回身看著桌子上的時候，那裏隻有三個字。
    與君歸。
    “執先生，王上邀您前往賞梅。”
    伺候的人將請帖遞上的時候，慕容離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去開窗。
    黃小餅將請帖接過，給了打賞將人打發了。
    “果真是坐不住了。”
    仲堃儀買進毒糧損失慘重，彥鄭怕是心中動搖了。
    玉衡本就廟小，這樣的大佛多了，彥鄭可是供不起的。
    披上白狐裘，慕容離前麵行著，黃小餅急忙熄了炭火，跟著走了。
    身後的那一縷青煙漸漸消散，散在寒風裏，燃到了那人的眼前。
    “王上，這安息香是不是有些刺鼻？”
    伺候的人忙著伺候，這幾日執明心神不寧，他們和小胖都是小心謹慎，生怕哪裏出了差池就要出事。
    “無礙，小胖，你來看，本王這丹青如何？”
    案上是一張宣紙，上麵飄著幾瓣粉白的梨花，隻是那樹下本該有的人隻是給了一個背影，小胖看去，瞬間凝神。
    “好，王上的丹青堪稱大家，如若太傅還在的話，定是會誇讚幾句的。”
    “哦？太傅他老人家隻要沒有嫌棄本王沒有好好受著阿離的照看就好了。收了吧。”
    小胖揮手讓人去用筒子收畫的時候，看見那樹下有塊青石，那紅衣的美人背著身坐在樹下，落花鋪了一肩。
    畫下一排小字虯勁有力。
    我心匪石不可轉，我心匪席不可卷。
    王上的字還是一如既往的潦草，卻還是一如既往地含情。
    踏著腳下小鹿裘皮的靴子，腰間佩玉的流蘇一閃一閃帶著七彩的光。
    深深淺淺的腳印在地上引出一個規則的圓圈，然後那人從那雪地上走開，隻留那鞋印在家門外。
    不懂的人隻是覺得這人隻是不想去踩別人踩過的雪，其實不然，黃小餅知道他在想那國那人等那團圓。
    圓圈，日頭是圓的，月亮是圓的。
    日月明。
    而那圓也是團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