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四隻鎮國神獸，準確而言應是五隻。羲道的弗麗嘉，嘉靖的狄美拉，無相的拉吉爾，嫚籮的歐洛音以及聖光皇朝覆滅後便已然失蹤的帝莉絲。”
    五隻嗎？果然與他的猜測大致吻合。
    釵鸞瓔掰著指頭接著道：“神獸乃是皇朝的圖騰，但是普通人隻以為這是存在於傳說中的神物，但唯有步入修真者才能感受到神獸確然存在，是修者最堅強的後盾，而對於我們這種血脈特殊的家族而言，更是至關重要的。然而……兩百年前弗麗嘉失蹤，而在此之前我族竟毫無感應也因此未能及時采取行動，對於神獸的丟失，我族責無旁貸。”
    “這神獸丟失，為何單單是你們釵鸞一族負責？”葉淩川問道。
    “葉先生有所不知，現存在的四大頂級皇朝都存在隱世家族之說。隱世家族之所以與凡俗世家最大的區別並非修真，而是隱世。很久很久之前，隱世家族鮮少出世，其家族內最重要的任務便是供奉神獸。神獸雖然開了靈智，但畢竟是獸類，其能力若是不能善用，將會給帝國造成極大的創傷。而隱世家族便應運而生，經過多代供奉，身具靈根的家族天才子弟，能獲得神獸的賞識，對於神獸的能力也能操控一二。”
    玉衡撇撇嘴，“這供奉說白了就是禦獸唄。”
    被懟的釵鸞瓔麵色不改，依舊十分淡定，“玉衡前輩說的是呢，供奉說著好聽，其實質就是禦獸。以前便是八大家族輪流供奉，其他頂級皇朝也大體如此，隻是後來因為一件事情打破了這一傳統。葉先生和諸位前輩對於雙形體了解多少？”
    葉淩川肯定道：“妖獸血脈。”
    釵鸞瓔得體的笑容瞬間碎得稀巴爛，苦笑道：“葉先生的才智真是超出瓔的想象，沒想到連這都能猜到……您說對了，雙形體實際上就是具備了妖獸血脈的修者。在俗世中，雙形體有諸多分類，隱性，顯性，先天類人形，先天獸形，後天覺醒等等，但實際上在雙形體世家內，這所謂的分類是極為簡單的，母胎出生便是獸形而後天修煉成人的，這是純血統的妖族，而先天類型人而後天覺醒了獸形的，則是妖族混血。正統純血的大妖極為稀少，大多數雙形體都是人族與妖族的混血，隻是血脈的稀薄程度，決定了天賦的高度。淩雲前輩和雲棲前輩應該都是人妖混血的雙形體，因此我才能夠感應到他們的存在。”
    “那你也是？”天璣挑挑眉。
    “自然。”釵鸞瓔懇切道。
    聽見釵鸞瓔如此不避諱地提到雙形體之事，開陽順帶問了句：“為什麼……純血妖族這般罕見？”在修真界，純血大妖可是極為強大的存在，產生過妖王的大族群落規模遠遠超出人修。
    釵鸞瓔麵色凝鬱，“人修與妖修的傳承方式不同，妖修大多通過血脈傳承，而人修鮮少能夠依靠血脈之力庇佑子孫後代的，大多都是以筆墨書籍等方式將修煉的心訣秘籍，劍譜丹方，陣圖銘文這些流傳下去。而四大象限並非本土覺醒了修真文明，而更多的類似於是舶來品，自星煉城而來的修者帶來了修煉的資源與秘籍，自此經過漫長的演變才有了今天這樣的規模。妖修血脈傳承相比，人修這依靠他人施舍的傳承就非常不夠看了。人修畏懼妖修的力量，便借助俗世之力對妖修百般壓迫。一般的修者自然是不會畏懼凡夫俗子，隻是四大象限的力量基石畢竟是人道庇佑的科技文明，嫁接而來受天道庇佑的修真文明勢力極弱，而反哺之的天道之力自是無法與人道相抗衡的。因此哪怕是那些人修將妖修描述成弑殺成性的空間異獸，我們也隻能把苦碾碎了咽下回肚子裏。試想一下，身上尚且流淌了人族血脈的半妖都遭到了如此對待，那純血妖族的待遇可想而知了。”
    天道？人道？葉淩川摸了摸下巴，釵鸞瓔提到的這一點倒是給了葉淩川一些想法，以至於很多表麵化的東西都有了比較好解釋的空間。
    譬如說皇家學院的內院外院之分，譬如說披上了馬甲的象限大比，譬如說偷偷摸摸流傳開的始覺丹……所謂的害怕民眾接受不了另一種文明而陷入恐慌什麼的，其實都是表層上的理由，真正要命的，大概就是天道與人道之間的博弈。
    原本這方天地注定是以星際科技文明為世界力量之源，然而自五大神獸降臨，星煉城莫名出世，象限大比陸陸續續培養一批批修真者，而星煉城土著又斷斷續續前往第一象限“傳教”，修真文明不斷地向星際文明侵略。而受到星際文明反哺的人道自然是不允許其他法則力量以幹擾這方天地的運營，隻是隨著越來越多修者出現，人道也不得不與天道妥協。前者不幹涉修真者的修行與繁衍，而後者自然也得保證修真者不得幹涉普通俗世的生存空間。兩者之間存在一個微妙而又脆弱的平衡，受到天道示警的修真者，便隻有通過種種掩蓋方式，磨滅他們生活的痕跡，甚至於是皇室主動出手維護俗世統治等等。
    有點意思，葉淩川心中產生了一個奇異的念頭，隻是尚缺少證據，便暫時壓在心底。
    釵鸞瓔緩了緩後，接著道：“後來，存在於第一象限的人修似是與妖修達成了妥協，大量的妖修搬離了第一象限，重新建立了屬於妖族的伊甸園，而這個地方就是現在的第四象限，另一邊人修杜撰出雙形體這樣的稱呼，算是在俗世中給予了妖修以生存空間。雖然對於妖修的迫害大大減少，但是無論在星際文明或是修真文明中，妖修都是受夠了歧視的那一方。為了保護新生的妖族，當時第四象限一位純血大妖定下規則，不允許新生妖族流落在第四象限外，除非有自保能力，否則不允許妖修離開第四象限。”
    “位於第一象限正南方的嫚籮帝國本就與第四象限接壤，當時嫚籮帝國一位隱世家族世子與第四象限半妖大族嫡女相戀，兩人曆經磨難終成眷屬後，孕育了一兒一女。按照當時兩家的約定，alpha哥哥作為繼承人留在隱世家族，而Omega妹妹為延續半妖族血統留在第四象限婚嫁。這位新誕生的小世子因為身體裏具備了妖族的血脈，天生就具備一種天賦……”
    葉淩川驀然想起了西芙額頭上那個火紅色的符文，心神一動，“共靈。”
    釵鸞瓔：……(╯‵□′)╯︵┻━┻你為什麼老是搶我台詞啊啊啊！
    拉扯了兩把有些僵硬的臉，弱弱地把眼淚吞回心底，釵鸞瓔忍著悲痛強顏歡笑，“葉先生，您又知道了。”一個又字，蘊含了道不盡的辛酸淚。
    “沒錯就是共靈”，破罐子破摔的釵鸞瓔十分幹脆地解釋：“當時的隱世家族大多依靠與神獸多年的默契以及供奉各種珍稀靈植而培養出的那麼一丟丟感情來駕馭神獸。但實際上，由於種族存在差異，雞同鴨講的情況非常常見。這也很好理解，雖然神獸靈智遠高於一般異獸，但是畢竟物種不同，年齡又大。試想一下，你與一個語言不通的外國人交流，都得指手畫腳老費勁了，更何況物種不同？你與自己家長輩談談天，因為存在數十個代溝，對方可能無法準確把握你的意思，更何況存在了成千上萬個代溝？最最要命的是，你與神獸之間不僅物種不同，而且還有代溝。”
    玉衡抖了抖嘴角，“這怕不是溝通會兒感情，命都給溝通沒了。”
    釵鸞瓔點點頭，“玉衡前輩說的是，確實如此，可當時的情況就是這般，隱世家族好歹身上帶著靈氣，神獸還會看你兩眼，若是一般人，估計連根毛都懶得搭理。所以說，這位小世子橫空出世帶來了多大的震撼。”
    開陽弱弱地點點頭，“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出了這麼個寶貝疙瘩怕不是祖墳冒青煙了。”
    “正巧當年是這隱世家族供奉歐洛音，三歲的小世子看到這皮毛鮮亮的神獸後，便興高采烈地膩在神獸邊玩耍，而這向來高傲的神獸居然毫無驅趕之意。家主本就希望自己的後代能多與神獸培養感情，這種情形的出現，自然是他樂見其成的。一次神獸歐洛音帶著小世子在天上盤旋落地後被家族裏的老祖宗看見，老頭大為震驚，要求家族小輩觀摩小世子與神獸之間的交流方式，結果還真讓他們發現了秘密，小世子喜歡飛飛，便與神獸頭抵著頭，片刻後，神獸邊帶著他乘空而去。家中老祖宗經過多番查證後，確認是因小世子體內的妖獸血統的緣故，致使他可以用這種特殊的方式直接與神獸交流。”
    天樞茗了口茶，淡淡道：“這家必然想盡辦法封鎖消息吧，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便宜了他人？”
    “自然，有了小世子的陪伴，歐洛音對於這隱世家族的好感自是與日俱增，到了輪換之日，這神獸無論如何都不願離開這家，震驚了五大帝國，各大隱世家族都派遣了人馬前往嫚籮帝國探尋其中奧秘。”
    “你們家成功取到經了？”天璣笑眯眯道。
    釵鸞瓔重重點頭，“那是釵家有史以來最大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