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50極北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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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葉淩川麵前暴露了自己右手已經健全的事實後,饒是貼了幾十層麵膜以增厚臉皮的西芙也隻能可憐巴巴地放棄了喂飯的福利……不過,幸好,瘸腿康複的事實還未暴露。
外院選拔考核的相關事項業已準備完畢,參賽者的資料一律彙總到西芙手上,本著物盡其用的原則,西芙將這些資料扔給了葉淩川,還一本正經地說道自己身體尚未康複,不宜傷神,隻能有勞葉淩川幫忙整理。送上門的紅利不要是傻子,於是葉少主十分愉悅地笑納了這份大禮。
雲棲和玉衡聯手整理完需要重點關注及考察的對象後,葉淩川按照西芙的要求分門別類地將歸納完的最終名單遞交給西芙。此刻意味著西芙的公務結束了,也意味著葉淩川不需要再陪伴西芙左右了。
一直以隱瞞康複的事情就是為了能將葉淩川留在身邊,可是最重要的理由消滅了,西芙也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放手。向來心情愉悅的小福蝶難得憂鬱了。
輾轉反側不得眠,掛著兩個黑眼圈在教室裏神遊的西芙反反複複思考人生後,打定了主意。
“大葉子,下午有空嗎?”
“恩?怎麼?”
“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西芙突然嚴肅道,目光中似是一片迷霧。
葉淩川並未詢問是什麼地方,不假思索道:“好。”
飛船降落在茫茫的雪山之巔,一望無際皆是白雪皚皚。穿戴上西芙準備的特製衣物後,葉淩川先一步踩到白雪山,隨後轉身伸手牽住西芙,後者很自然地扔掉拐棍,雙手一搭,輕巧地攀在葉淩川背上。這是西芙殿下的福利之二,緣起於數日前普普通通的一段對話。
“這邊台階有點高,我扶你?”
“誒呀……”
“……怎麼了?”
“大葉子你拽得我手疼。”
葉淩川猛地收回扶在對方纏繞了繃帶的胳膊上的手,上下掃視了西芙身上可以動手的地方:“那……我背你?”
“好呀。”怕是對方返回,西芙瀟灑地把拐杖一扔,伸直了左手遞到葉淩川眼前。於是乎,葉少主隻能老老實實地背起西芙殿下,這一背,大概是放不下來了。
凜冽的寒風呼嘯而至,卷起片地雪花,在寂靜無聲中增添幾分摩擦與刮痕。
死寂,一片死寂。葉淩川可以敏銳地感知到,在這片茫茫冰原上,接近絕對零度的低溫使得此地不可能有生命的存在,若不是身上的薄薄輕衣,自己在踏下飛船的瞬間就會被風刃撕成碎片。
羲道帝國位居第一象限正北,冬天的時間格外漫長,然而在此境內存在著極致之冰凍的冰原,卻讓葉淩川深感意外。白雪映襯著永蕪之夜,死寂之外又多了些許詭異。葉淩川的身體驀然僵硬,許久未有波動的精神海卻猛然造作起來。
葉淩川悶哼出聲,隨著精神海中的一浪高過一浪的洶湧澎湃,全身肌肉不由得劇烈緊縮,身體豁然前傾,微微顫抖。
趴在葉淩川背上的西芙感受到了他的痛苦,默默地箍緊了葉淩川的身體,似是無聲寬慰,似是靜靜取暖。
西芙沒有出聲,葉淩川沒有發問,卻不由得有些震驚,自己在經曆過星池內叛和帕特洛皇族的背信棄義後,卻還能這般付諸信任。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葉淩川遵從自己的內心堅信西芙不會傷害自己,大腦中撕裂般的疼痛讓他的知覺陷入遲鈍。趁著自己尚未失去神智,葉淩川一個踉蹌,單膝著地放下西芙後,再也控製不了自己,蜷縮在雪地上。
像是無形的手猛地抓住了精神海,毫不猶豫地向外撕扯;又像是鈍器,不停敲擊精神海的上端,錘擊到那方天地徹底碎裂。最準確的說法是,有什麼東西妄圖入侵他的精神海。
然而葉淩川尚分出一份心神,思考這種疼痛似有幾分熟稔。然而粗略回想了前世今生,都未能找到相似的痕跡。又一陣浪潮湧來,葉淩川終於無暇顧及其他,心神合一對抗侵略者。
就在此時,略微纖細卻又堅實的雙手環繞住了葉淩川,西芙伏在葉淩川的身上,低下身以額頭相抵。一個玄奧的符文出現在西芙的額頭,淡紅色的光暈順著兩人相貼的肌膚緩緩地包裹住葉淩川。刹那間,葉淩川瀕臨破碎的精神海被一股溫柔之力輕輕籠罩,抵擋住侵略者的刺激,同時又幫助沉眠死寂了多年後驟然波動的精神海重歸平靜,按照軌跡有規律有節奏地律動,擴張……沒有了疼痛的侵擾,而修複精神海的良機就在眼前,葉淩川果斷地將神識沉入精神海中,帶動精神海的重構。
酒紅色的發絲一縷一縷地飄起,又一絲一絲地垂落在葉淩川身旁,葉淩川眼前仍是模糊一片,額頭上滾動的暖流和鼻翼間熟悉的呼吸,讓葉淩川的心跳驟然加速,一絲絲莫名的悸動爬上心頭。
白雪與黑夜的交接處,兩個身影交疊一處,黑發紅絲互相交織,像是這片冰原上唯一的光源,聚集一切之美,自成一道風景。
水滴隨著西芙的臉頰滴在葉淩川的臉上,輕輕的低喘也在耳邊回蕩,葉淩川的視線緩緩歸攏,卻又驀然緊縮。過於蒼白的小臉上,滑落臉頰的汗水和眼角殘留的淚水都告訴了葉淩川,緊咬出了血的嘴唇此時此刻,這個伏在他懷裏的身影,為他承擔了一切的痛苦。
葉淩川猛然起身,分開緊密相依的額頭,一把抱起西芙,卻發現對方依然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