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著實不想讓自己死，畢竟他糾纏了他那麼多年，他們陸家最擅長不就是憑著耐性感化人嗎？隻可惜，他江遠道不會是被感化的那個，他隻想讓仇人全部下去陪著他的母妃，就算是他死也甘願。
    隻是，這一次，陸緋辭你還不能死，我欠你的要還你！
    江遠道將藥碗裏麵的藥端到陸緋辭麵前，陸緋辭氣息微弱，喂進去的藥都吐了。
    幾次嚐試，床上的人有些微微動彈。
    “我自己來、”
    陸緋辭緩緩睜開一雙無神的眼睛，就去扒江遠道手裏的藥碗。
    猛地灌下一口，還沒有來得及順其的人，被一口苦澀的液體嗆了，連咳嗽帶著身上的不適，陸緋辭的眼淚跟著往下落，全部砸在了江遠道的手上。
    “恨我吧，阿辭。”
    那是他第一次叫陸緋辭的名字，眼見著他喝下一口湯藥，那種苦澀濃鬱的味道在嘴裏回味，江遠道對著那人的唇就印了下去。
    兩個薄涼的人共用了一碗湯藥，悉數咽下那藥，陸緋辭腦海裏一片空吧。
    他如果可以回去，他寧願和自己曾經傷害過的姑娘在一起，如果陸緋辭還在的話，應該會為今天開心好久，隻是他毫無預兆地有了一個孩子，如今卻要親手葬送他，他舍不得，也不敢想。
    “我從不恨你，我恨我自己。”
    細密的汗珠爬上了陸緋辭每一寸暴露的皮膚上麵，他死命攥著身下的錦被，咬著自己的嘴唇，感受著一條小生命的逝去。
    今天的他是一個殺手，他感受著滿嘴的血氣，卻知道自己是正在殺死自己的孩子。
    “你出去吧。”
    陸緋辭也希望會有人陪在他身邊，一起度過最艱難的時刻，但是隻要是一想起江遠道並不愛他的事實，他又不想讓自己輸的那麼卑微。
    江遠道還在看著他，可是陸緋辭卻閉上了眼睛。
    “你出去吧。我一直都知道，心甘情願從來敵不過願賭服輸。和那個人的比試，我輸了，從來不後悔。祁泠，他贏了。”
    他贏了。
    陸緋辭不知道自己隻是學著原主的樣子去說這話，卻不想三個字還是讓他哭成了啥子，身體痛，心也痛。
    他對他向來是心甘情願，可從未想過會在一個根本不在他們身邊的人手裏輸的那麼慘。
    這是多年後，陸緋辭接到新皇立後時的想法，卻不知為何會在一個兩人還未愛起的日子裏說出來。
    賭什麼？陸緋辭你究竟拿你自己做了什麼賭注？
    江遠道起身沉重地站在門外，看著那幾雙有些擔憂的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夕陽西沉，一聲瓷器破碎的聲音傳來，廚娘從廚房出來追打著一隻小野貓。
    眾人看著那身影，廚娘可能是意識到自己的莽撞，連忙道歉離開，卻不想屋內安靜地嚇人。
    江遠道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為什麼會完全不顧及，直接衝進了臥房。
    那種腥甜的氣味讓人幾乎作嘔，他衝過去看著麵色慘白的人，那人隻有進氣，並無出氣了。
    “阿辭，你怎麼了？阿辭，別嚇我。”
    他抓起他的手摸著自己的臉，讓對方感受著來自他的溫度。
    “江遠道，我要死了，你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