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眼看上去，跟幾個小時之前在建築工地圍攻他們的鬼火相差無幾。
    但不用第二眼就可以分辨出兩者的不同。
    韓浪驅使的鬼火隻是為了嚇唬走在場的其他人以便對太華下手，最多會讓體質虛弱膽小的人做幾天噩夢發一場小病，但太華手上這個黑球卻顯然不是徒有其表的，隻是遠遠注視就有一種極其不舒服的感覺，心情也莫名變得暴躁不安起來。
    “嗬，看來是有備而來的。”
    男人漫不經心地低笑起來，腳下的影子卻悄然發生著變化，原本正常的頭部冒出尖角，四肢分化拉長，如攀爬的植物，急速延伸，漸漸占據了整片牆壁，遮蔽了星月。
    仿佛把光亮給吸收了，四周的亮度明顯下降，透著詭異的氣息。
    太華往後瞥去，發現後方也被黑影占據，完全看不到門口的所在。
    一轉眼之間，他已落入包圍圈當中。
    真是師徒，套路都一模一樣。
    “我的伯父是怎麼死的？”
    或是自覺一切都在掌控當中，男人臉上的警惕減輕不少，笑容卻越發猙獰。
    雖一時之間占了上風，但常年的小心謹慎還是讓他決定速戰速決，“想知道？”
    黑影從四麵八方迅速襲來，密不透風將太華包圍，“自己到地府去問他本人豈不是更快？！”
    “倒是沒料到，這具皮囊這麼不錯，既然送上門來，那我就不客氣收下了。”
    韓浪按著悶疼的胸口站起來，著急道，“師父，我要他的血！”
    “沒用的東西。”
    男人冷哼，“一點兒小事都辦不好，居然還要我親自出手給你收拾爛攤子，養你還不如養一條狗！”
    “這次真的是意外！看在我伺候您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師父您就大發慈悲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再說吧。”
    “是，是。”
    韓浪恭順地低下頭，眼中翻滾著滿滿的怨恨。
    不過就算再多不滿，他也隻能咬牙忍著。
    身上中的術法需要從他手上求一些血解咒，還有虞家的傳承……如果能分一杯羹，不知勝過自己埋頭鑽研多少功夫，為了這些，就算再多屈辱，也得賠著笑臉繼續把這個隻會搖尾巴的狗腿做下去。
    看向黑影緊緊裹纏住的人形，韓浪扭曲地浮現幾分快感，至少，比他不如意的總是還有更多。
    生下來就能接觸道法，就有現成的傳承，不必東奔西走，偷蒙拐騙又如何。
    再有天資能輕易打敗他又如何，在絕對壓製的力量麵前，也都是虛的。
    居然還自大地自己找上門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說起來還沒有操縱過這種根正苗紅的道門傀儡呢……韓浪解恨地勾起嘴角，笑得陰冷，有機會一定要想法子跟老頭子借來使喚使喚。
    正幻想不久前還高高在上掌控他生死的人怎麼樣卑微屈膝像一條狗一樣乖巧地伺候自己，忽然韓浪胸口又是劇烈一痛，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來得更加嚴重，更沒想到的，他身邊的老頭子居然也猛地“噗”張口吐出一口血來，然後彎腰痙攣倒到地上去。
    韓浪雙手費力地扶著身邊的桌子，一邊咳血一邊吃驚地看著，“咳……咳師……師父？！”
    仿佛裂帛輕微的聲響傳入耳中，這種感覺一如他剛才聽到那句話的似曾相識，韓浪下眼皮預兆般快速抽動起來，僵硬扭過頭去，隻見黑色的人形繭從上而下裂開了一條整齊順滑的縫隙，然後五個甲蓋修剪平整的指頭從裏麵搭上細縫，微微一用力，似果實熟透了，那看起來緊緊附著的“表皮”就這麼被輕而易舉剝落了開來……
    瓜熟蒂落。
    隻是一手栽培的人似乎品嚐不了這枚惡果。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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