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一臉懵懂地被賀戎甩開眾人拉回了主帳，安置在軟塌之上。賀戎麵對著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右手掌心輕輕貼著他的臉頰，像是對待易碎品一般慎重，眼底是秦暮看不懂的深沉複雜。
    良久，賀戎的聲音恢複了沉穩，胸中未盡之言隻化成了一句，“思遠，你沒事吧？”
    當看到利刃從他的身前劃過，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憤怒，毀滅一切的想法雄踞了整個腦海，那是一種經曆了死亡的悲哀，四肢百骸都彌漫著深入骨髓的疼痛。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對一個人會有這麼激烈失控的感情。
    但那種瀕臨絕境的絕望，是他此生再也不願感受到了。
    秦暮微微側臉離開他的手掌，聲音微涼，“沒事，將軍自己有沒有受傷？我去拿藥箱。”說著就要起身，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摁住了肩膀。
    “不準亂動。”見他還想離開，賀戎難得有幾分生氣，強硬地掂著他削尖的下巴從頭到尾來回逡巡，直到指尖觸碰到了粘稠的觸感，原本消弭的暴戾再次漫上胸腔。
    秦暮這次披了一件玄色外衣，在黑暗中即使有血跡也是不甚清晰，但在燈火通明的賬內，還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沒……沒關係的，傷口……不深。”秦暮小聲地說道，“我……自己上點藥幾天就好了，將軍……還是先——”蠻族夜間突襲，賀戎一身中衣浴血奮戰，大朵大朵的血花印染在白色的衣物之上，細看竟有幾分駭人。
    “不準說話！”被他這種混不在意的態度給氣得不行，賀戎凶巴巴地截斷他的絮叨。
    少年被嚇了一跳，縮著脖子呐呐地點頭，像是受了委屈地小媳婦兒。
    這怎麼反倒成自己的不是了？賀戎被氣笑了，捏捏他的臉頰軟肉，探手去解他的衣襟，軟糯的少年一驚，快速地向後退，手指緊緊抓著衣襟，全身戒備起來。
    “過來！”
    秦暮搖搖頭，滿臉驚恐。
    賀戎呼出一口氣，輕柔道，“思遠，過來。”
    秦暮心裏崩潰，奮力憋紅了眼睛，“不……不過去。”
    賀戎揉了揉太陽穴，拽著秦暮的腳踝，一把把人拖到了麵前，驚慌失措地少年剛要掙紮就被按住了，“行了行了，不脫衣服了。”賀戎擰著眉，三下五除二的撕下了秦暮的袖子。
    裂帛聲響起，秦暮鬆了一口氣。
    就如秦暮所說的，傷口不深。還好當時殺手被突如其來的賀戎給驚了一下，動作遲疑一分，秦暮才得以逃脫，不然右手可能就交代在那裏了。
    賀戎熟練地把傷口包紮好，全程擰著眉，麵色不善。
    “謝謝。”秦暮眼簾微垂，手指不安的來回撥弄軟塌上的狐狸毛，賀戎突然就被他弄得沒有了脾氣，彎下腰拖著腿彎直接將人帶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床邊把人放下，拉過被褥蓋過秦暮身上。
    動作一氣嗬成，秦暮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以命令地語氣說道，“待在這裏好好休息，外麵現在很危險。”
    秦暮規規矩矩的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眨了眨眼睛，眉宇之間夾雜著幾分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