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鳴聲聲，樹木茂盛，人跡罕稀的森林裏一片怡然自得的氣息。
    忽然間，草叢中的空間好像被什麼東西扭曲了，開始在空氣中劃開一片水麵波紋似的弧度，驚起鳥群四散奔逃。
    一隻修長的手從漩渦中間伸出，牢牢把住另一側的空氣，像是撕開什麼東西一樣撕出一片灰黑的空間，灰藍眸的男子探出頭來，確定安全後，才轉身抱出蔚東歌。
    有段時間沒看到天空，蔚東歌睜開眼朝天上看了看碧藍的天空，寄且行將他的衣角展平，詢問他：“師尊，我們已經到人界了，你感覺怎麼樣？”隨著時間流逝蔚東歌越發虛弱，寄且行拿著養魂珠才堪堪穩定住這個狀態，但養魂珠見效的速度沒有蔚東歌虛弱的速度快，必須早一些找到蔚東歌的身體，將兩者融合才行。
    “我還好。”蔚東歌從懷中拿出羅盤，他魂力虛弱，占算全靠寄且行的靈力，現在羅盤已經在頻繁的使用下裂出絲絲痕跡，但這是蔚東歌現在的狀態下唯一能操縱的靈器，他摸了摸羅盤的邊：“且行，傳點靈力來，我們占一下去北荒的路。”
    有了大致方向，寄且行趕起路來速度十分快，不過半日時間，就已經到了北荒雪山的山腳。
    狂風呼嘯，還未進山就感覺到徹骨的涼意，周邊毫無綠葉紅花，蒼茫一片，半點活物的氣息也感受不到。
    寄且行遵從蔚東歌的指示放下他，蔚東歌回想著蔚然的動作，旁邊撿了顆石子，將聚靈陣畫了出來：“且行，用你的靈力把這個聚靈陣做出來。”
    寄且行並作劍指，將靈力注入指尖，閃著微微的熒光，他順著蔚東歌的筆畫，將聚靈陣畫出。
    蔚東歌看著手指，猶豫要不要再次用自己的血去引陣，對於普通的人來說，一滴引路心頭血隻要休息保養好就行，但對於魂魄來說卻沒辦法養回來，開始給蔚然引路的時候已經用過一次，再用的話魂魄受損，還不知道會造成什麼後果。
    眼看寄且行又要詢問，蔚東歌果斷劃開手指，將血滴在陣中。
    聚靈陣散發出光芒，寄且行眼疾手快的扶住踉蹌的蔚東歌，還沒等他探查，蔚東歌便喊道：“跟上那隻蝴蝶。”
    聚靈陣中出現了一隻純白色的蝴蝶，在陣中翩翩起舞，往旁飛去。
    寄且行抱住蔚東歌，跟隨著蝴蝶一頭紮進漫天飛雪中。
    年輕人的體力就是要強一些，寄且行在蝴蝶的指引下不僅步伐穩定地浮走在雪麵上，還能分出心神往蔚東歌體內輸入靈力，讓他不會覺得寒冷。
    好幾次蔚東歌的目光都跟丟了蝴蝶，寄且行一直牢牢的跟著忽上忽下四處飛翔的蝴蝶，腳步不錯，堅定的往前走去。
    蔚東歌又有些出神，心口處傳來密匝匝的疼，他看著寄且行的側臉，又恍惚的透過他看到了那個小小的孩子，當時自己怎麼想的來著？讓他做九魄的宿主，他做的很好。再然後呢？本來想好好補償他的，但緊跟著和元祖的戰鬥還是把他牽扯了進去。
    兜兜轉轉，分分離合，最後陪在他身邊的還是寄且行。
    蔚東歌突然笑了一聲。
    寄且行眼睛盯著蝴蝶，手摸了摸蔚東歌的衣領，依舊溫暖後才跟著他笑到：“師尊在想什麼高興的事情？”
    “我在想，我也許開始相信那根姻緣線了。”蔚東歌認真回答他。
    “什麼——啊？師尊？”寄且行一瞬間錯愕，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蔚東歌，卻見蔚東歌目光溫柔的注視著他：“認真看路。”
    寄且行連忙抬頭，目光鎖定蝴蝶，聲音卻帶著明顯的顫抖：“師尊，你、你答應了？”
    蔚東歌閉上眼睛，不答應也不否定。但這已經讓寄且行欣喜若狂了，他當時被蔚東歌收留他的真相刺激的對蔚東歌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就算天巒派隱瞞了這件事，但他心裏一直沉甸甸的壓了一把鎖，他不認為自己的感情是錯付，隻是覺得蔚東歌太過溫柔，甚至都沒有怎麼責罰他。
    欺師之名就跟一根刺紮在心裏，每時每刻折磨著他，但是現在蔚東歌說相信姻緣線，是指他不再反對自己的感情了嗎？
    寄且行腦袋裏思緒雜亂一片，眼睛卻沒有從白蝶身上移開，北荒雪山全是白色一片，而引路蝴蝶也是白色，北荒對修士的靈力有限製，沒辦法使用靈力去追蹤，隻能用眼睛盯著追尋。
    那白蝶晃悠悠地飛著，見寄且行他兩拉開了一絲距離，便很靈性地停留在一邊凸起的雪堆上。
    剛停穩，蝶翅扇了兩下，身後緩緩睜開一隻黑色的眼。
    感覺到氣旋，蝴蝶飛起，然後被那雪堆怪物一口吞進了肚子裏。
    蔚東歌咳嗽一聲，唇角流出了血跡。
    蝴蝶是蔚東歌的心頭血所化，不是自然消散，被這樣直接打散讓他本身也受了傷害。
    那怪物一口白蝶沒能喂飽它，猛地旋身衝兩人咬來。
    寄且行一個後翻，撐著雪地拉開距離，護著蔚東歌，看向怪物。
    怪物沒咬到兩人，怒嚎一聲，身上的雪簇簇掉落，露出被雪埋住的真身——一隻渾身灰白的妖獸，龐大似一座小山一般，未開靈智，在那邊滋著牙衝兩人威脅。
    “是荒雪灰妖熊。”蔚東歌目不錯珠地看著那妖獸，仔細盤點它的特征，“荒雪灰妖熊能夠形成大麵積氣旋，將獵物吸入氣旋中無法動彈，一旦遇上很難脫身。我之前遇到過一次，萬幸逃脫了，這種荒雪灰熊妖因為生長在北荒，在雪地中很容易目盲，所以它們視覺很弱……且行，貼身打。”
    “知道了，師尊抱緊我。”蔚東歌手掌在空中一劃，九魄破空從背上彈出，飛到他的手中，時間緊迫，寄且行震碎封布，北荒限製了大部分的修為，但是身體本能還在，尚能一戰。
    蔚東歌緊緊抱住寄且行的脖子，寄且行不再壓抑自己的靈力，靈氣逆流，一身靈氣盡數化為了妖氣。
    這是三百年前寄且行走火入魔時悟出來的辦法，他在守著師尊時一直在練習這個方法，這方法很危險，畢竟要一點點改變自己的靈力運行軌跡，激發他的妖力，妖力能夠暴漲幾倍，能夠直接突破到出竅期。
    但出竅期對於北荒的壓製特性來說戰鬥力也不過元嬰，隻是比壓到金丹期的感覺好了不要太多。
    寄且行在魔界尋找出路時什麼凶險的架都打過，被壓製能力的情況下對戰也不過爾爾，寄且行灰藍的眼眸豎成一線，猛地躍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