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
    寄且行一背過身去，笑容頓時散去，他抿著嘴，覺得很奇怪。
    按照師尊最開始的說法，他什麼都不知道，而且很不滿意這種什麼都不知道的狀態；陸麋既然能說出他的名字和天巒派的存在，肯定是知道師尊的事情，為什麼他選擇不告訴師尊？
    難道這一切，還有別的，他漏掉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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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敏，不愧是當年最好的胚子。”金色的麵具在幽暗的燭光中泛著冰冷的光芒，黑衣的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蔚東歌的房間內，聽著腦中細小的聲音，嘴角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能迅速反應過來，而且感覺到矛盾的地方，這份敏銳是他自蘇醒以來，最滿意的作品了。
    他的目光落在床上早已陷入昏迷的蔚東歌，幾步渡過去，坐在床邊：“一個半身，若不是我的血讓你穩固魂魄，失去了一魂哪兒能活這麼久呢。”
    “就算整個魂魄都屬於他，你也不過是個贗品。”男子的手撫摸蔚東歌落在一旁的發梢，“等我找到那半魂，就是真正的他回來的時刻了。”
    “他一定會喜歡，我親手給他創造的世界，一個尊他為王的世界。”
    捏緊蔚東歌的發，男子的眼中閃爍著偏執和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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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荒。
    輕輕的咳嗽聲才出一聲，就被人強行壓了下去，蔚然眉頭緊皺，低頭扒開毛領，就見整張臉都縮在毛領中的蔚東歌小臉已經憋的通紅。
    “名軒，你還好嗎？”蔚然將蔚東歌整頭的雪屑拍掉一些，擔憂的問。
    “爺爺，我還好。”懷中的蔚東歌不過三四歲的稚子，躺在蔚然的懷裏，臉色並不太好，他懷裏抱著燃著鬼火的爐子，身上有蔚然給他加持的防護罩，即使如此，越往北荒裏麵走，他的狀態就越差。
    “快了。”蔚然需要隨時盯著那隻幾乎要和雪景融為一體的白蝶，仔細把握方向，才不會帶著蔚東歌迷失在漫漫雪原，沒辦法停下來幫蔚東歌看看，蔚東歌像是看出了蔚然的內疚，伸出小手勾了勾蔚然的折扇：“爺爺，我沒事，繼續走吧。”
    整整三百年，為了查出是誰帶走了蔚東歌的魂魄，蔚然花了很長時間去找尋蹤跡，直到他搶回的那一魄自己有了意識，產出了幼年的蔚東歌，蔚然才開始拋去感情正視蔚東歌，考慮到蔚東歌從出生之前都一直是那兩個瘋子口中的上古大仙，才去了夂朗派。
    潛入夂朗派中，蔚然在密室裏看到了很多書卷殘軸，上麵記錄的名字和殘留的巨大的神力都讓他心驚，倘若蔚東歌真的是蔚盛鳴他們兩個召喚來的上古大仙……蔚然一回頭，規規矩矩坐在蔚然給他安排的地方的蔚東歌眨了一下眼睛，輝月般的眸中滿是懵懂，蔚然歎了口氣，不管蔚東歌是不是什麼上古大仙，就現在來說，蔚東歌是蔚家的子孫，他的孫兒，僅此而已。
    蔚然把密室翻了個遍，由於夂朗派也得知了蔚盛鳴兩人墜魔的事情，早就將他們的住所封掉，而密室在他們的住所之下，隱藏在不同的空間才沒有沒發現，著實讓蔚然找了好大一會才進來這片區域。
    無人打擾，這點蔚然很滿意，蔚東歌一直是個聽話的孩子，也不用擔心他亂跑或是亂觸碰到什麼，蔚然將自己的靈器，那把扇子給蔚東歌拿著，大部分的時候蔚東歌隻是拿著那把扇子把玩，或者看蔚然遞過來的書籍。
    蔚東歌唯一會打攪到蔚然的是，蔚東歌需要進食和睡眠，不過這兩件事大部分是蔚然記起來，蔚東歌從來不會去打擾他。
    所有的文獻，除了一些篇幅短小、內容缺失的野史外，那些召喚上古大仙魂魄的方法都太過詳細，詳細到蔚然開始生疑，他將那些寫明了召喚的內容放在一起，足足有上百種，用不同的材質，不同的卷軸，不同的靈力書寫……倘若不是發生了那麼多事，擱在之前，要是那逆子把這些拿出來給他看，或許他也相信了。
    於是蔚然開始一本一本的仔細研究，直到他在一本錦布的書冊上注入靈力，一行由靈力書寫的小字浮現在書冊的一邊，潦草又靈力細微，像是為了不被人發現一般，若不是蔚然一寸一寸的找，也許就錯過了。
    “輪回之前，重生之後，鮮血做引，北荒邊界。”
    沒頭沒腦的一段話，卻是這段時間蔚然最大的收獲，再仔細的找了一遍，沒了其他的線索後，蔚然帶上蔚東歌，離開了夂朗派的密室，前往北荒，而這個時候，寄且行才從魔界跌跌撞撞的出來。
    雖然帶著蔚東歌，但蔚然還是迅速的到了北荒的地界，帶著蔚東歌去了北荒邊界旁靈力最充裕的地方，畢竟北荒再往前就是皚皚白雪，無人知道翻越過北荒的那一端是什麼，甚至北荒的邊界都鮮有人跡，所以確定一條正確的路線是關鍵之處。
    蔚然在地上畫了個聚靈陣，先是用著自己的鮮血實驗了一下，意料之中，除了鮮血迅速滲入地底之外毫無反應。
    於是他尋求蔚東歌的血液。
    眉目精巧，向來聽話的蔚東歌罕見的沉默了，不過他依舊沒有拒絕蔚然，遲疑片刻後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蔚然以指包裹靈力為刃，輕點一下那小指頭，就立刻溢出一滴血珠，滑落在陣法中。
    鮮血同樣滲入陣中，卻和蔚然的鮮血一般，無二反應。
    難道是鮮血不夠？
    蔚然正這樣想著，陣法突然發出一陣耀眼的白光，隨後化為一隻撲閃的白蝶，往雪山裏飛去。
    蔚然趕快抱起蔚東歌，追上那隻白蝶。
    這隻白蝶詭異的很，並不像實體，蔚然隻能用眼睛盯著它展翅飛行，還要時刻注意蔚東歌的的狀態，這個時候才能微微慶幸，蔚東歌並不是真正的稚子，他隻是一抹魂魄化為的實體，不然以普通孩童的身體來說，早就倒在路途中了。
    以修士的能力，哪怕現在蔚然已經成為了鬼修，日行千裏還是不在話下，那白蝶好像能貼合蔚然的速度，總在蔚然能夠看見的地方，即使這樣，蔚然也走了許久，越往北荒裏麵走風雪越大，到後來蔚然隻能靠著微微的朦朧光透過雪幕風暴判斷是白日或是傍晚，而蔚東歌早就陷入了沉眠，喚不醒，也沒再睜眼。
    若不是那白蝶還能微微發出光芒，在昏暗中指引方向，蔚然說不定真的沒辦法走出這北荒。
    快記不清自己走了多遠，蔚然猛然從風暴中脫身，一時脫力，跪倒在地上，陽光在他麵前灑下一片陰影，他僵硬的抬頭，一個身著白衣，披著素紗的女子站在他麵前。
    這女子長發及腰，頭發隻簡單的挽著，麵貌秀美，看起來年齡並不大，卻渾身透露著出塵的氣息——蔚然看不透她的修為。
    “我原以為，永遠不會有人造訪這裏。”女子話音剛落，蔚然渾身仿佛縈繞著溫和的暖流，筋疲力竭的蔚然頓時散去了困倦，他牢牢的抱著蔚東歌，沒有站起身，卻低頭道：“請前輩指點迷津，救我孫兒一命。”
    “你且跟我來。”女子眼色複雜的看了一眼蔚然懷中包裹住的蔚東歌，轉身往前走去，一直指引著蔚然的那隻白蝶輕揮蝶翼，落在女子肩上，消失了。
    蔚然這才站起身，他們現在幾乎已經到了山頂，陽光灑下來，一掃之前暴雪的陰霾，前方不遠有棟木屋，在一片雪白中額外顯眼，女子縮地成寸，蔚然迅速跟上，不出幾步，兩人已經到了門前。
    “請。”女子打開木門，入目是一張方桌，上麵擱著白瓷似的玉壺，有一個玉杯擺在一側，顯然剛剛還有人在此飲杯，蔚然垂目，微微退了小半步，女子見他不打算先進屋，也不再勸，自己先進去了。
    待蔚然入座，桌上那白瓷壺與白瓷杯自己動了起來，給蔚然斟了一杯微微散著熱氣的茶水。
    蔚然卻等不得，看著蔚東歌叫也叫不醒的模樣，著急的正想說話，女子卻微微一揮手，止住了蔚然的話頭。
    “你放心，我這裏隻是有些限製，這魂魄化形底子薄，又取了他一滴鮮血，自然抵不住，待我給他加了防護，他自然就會蘇醒。”女子像是看出蔚然的著急，先一步說了蔚東歌的情況。
    這讓蔚然動了口氣。
    “不過我曾經想讓這抹魂魄的本體消散在天地之間，也是真實的。”
    還沒等蔚然一顆心放下去，女子淡淡的話語讓他頓時一驚。

    作者閑話：

    這個神秘女子前麵有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