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洗髓果雖然叫做洗髓，但修士修行頂多洗髓兩次，這洗髓果一果難求還是因為這大約幼子半個拳頭大小的果子裏麵蘊藏的靈力能抵上十年閉關清修，一株洗髓果樹能結數十個小果，全部吃下能省掉百年清修，何不逆天！
    不過相應的，洗髓果也十分難結，多生長在凡間，沒有修行的凡人吃了也隻能解渴，又酸酸甜甜，很容易被凡人當做野果吃了，寄且行也隻在書上看到過。
    這下這麼大一盆洗髓果扔在麵前，即使是寄且行，也難免想拿一些帶去給師尊。
    可是拿擺在這裏的果子未免太冒險，現在看起來這個村莊毫無任何不妥的地方，村民熱情好客，可是……這是個秘境，是一個幻境，處處安詳反倒是最不妥，最令人生疑的地方，而且寄且行也非他們口中的那個“小陳”。
    寄且行坐著沒動。
    李哥啃了兩個果子，突然哎呀一聲，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往外走：“糟了，我的刀還在柴上，我剛剛叫六兒出去拿柴去了，可別砍傷了腳！”
    話音剛落，隻聽六兒在外麵驚叫了一聲，寄且行站起身，跟著李哥一塊出去了。
    一進柴房，隻見六兒癱坐在地上，愣愣的看著空中，李哥去扶六兒，寄且行抬頭，就看到一把柴刀在半空中漂浮著，還微微反著寒光。
    寄且行眉心一皺，劍指一劃，一道劍氣從他指尖破空而出，上去與那把柴刀相撞在一起，那劍氣撞得柴刀偏了一瞬，柴刀震蕩了一下，絲毫沒有掉落下來的意思，寄且行接上一擊，那柴刀突然刀尖指向寄且行，猛的劈下來，竟然直接斬碎了寄且行的劍氣，往寄且行麵向劈來。
    寄且行側身躲過，正要一把抓上柴刀的刀柄，有隻修長的手從虛空中伸出，壓住了他的手腕。
    寄且行一驚，那人袖上白底黑紗，寄且行下意識道：“師尊！？”
    “是我。”蔚東歌從空中顯了形出來，他看寄且行一眼，目光落在那把柴刀上麵，低聲道，“別碰，跟著它。”
    那柴刀在空中懸了幾息，然後猛的向外飛去。
    寄且行連忙禦風跟上去，他回身看了一眼，隻見蔚東歌往後一退，重新融進了空氣裏。
    於是寄且行回過頭，追著那把柴刀一直進到後邊的深山裏，那柴刀不閃不避，直直的往一個地方飛去，猛的插在了一個被鋸掉的木樁上。寄且行飛身下去，發現那木樁被柴刀劈開了一半，裏麵露出了白色的疑似絲帕的東西。
    寄且行伸手去觸那絲帕，碰到的一瞬間，整個大地突然地動山搖，寄且行穩了穩身形，將絲帕抽了出來。
    抽出來後地震停止了，寄且行展開絲帕，發現上麵是一個咒法，咒法有些眼熟，像是創造空間的那一類。
    寄且行將咒法記在腦子裏，然後把絲帕收到隨身空間，他檢查了一下柴刀，隻見那把柴刀上麵的寒芒盡褪，變得普普通通，寄且行本來想著將刀拿回去，然而伸手怎麼都觸不到那把柴刀，好像不是同處一個空間一樣。
    試了兩次，寄且行理智的放棄了，他從山上回到李哥的家中，卻看到李哥和六兒俯麵倒在地上，麵頰處暈出很大一灘血跡，寄且行用靈力探查，確定兩個人全都斷氣了，他過去用腳抵著李哥的肩膀，將他翻了過來，隻見李哥之前還明顯的一張臉，現在就像是被強行抹去了五官，隻能看到突起的鼻骨被包裹在密不透風的皮膚裏。
    寄且行猛然腦袋裏過了什麼，他隱約記起無數殘缺的屍首堆疊成高山，在如血的殘陽裏，隱隱約約看到屍山的最頂端模模糊糊好像有個穿黑衣的人，雖然離得很遠，可不知道為什麼寄且行隻覺得那個人是師尊，可是他記不起在哪裏見過這樣的場景，寄且行皺眉將腦袋裏的場景驅去，靜下心來往六兒走過去。
    寄且行翻過六兒，發現六兒也是如此，五官都被抹去，隻是散亂的頭發上紮了朵剛剛明明就沒有的鮮豔的頭花。
    寄且行將九魄從背上解下，扯了封帶，警惕的提著它往下麵兩戶人家走去。
    一麵之緣的彬妹兒倒在晾衣繩下，還有個青裙少女倒在她的旁邊，鮮血染紅了盆裏漿洗的幹淨的衣服，寄且行往下走去，隻見剛剛還在煩悶天氣的青年倒在上坡路這裏，他手裏拿了把長劍，可惜已經被折斷了，寄且行翻過他，發現他的五官也被取去。
    寄且行眉頭越皺越深，他越過青年，眼前就是剛剛曬藥的地方，所有裝藥的團箱被掀翻在地，沾了血跡，底下壓著那個已經沒了呼吸的秀才。
    寄且行走遍了整個村子，發現所有的人都喪命了，所有的臉都被取掉，男女老少無一例外，他最後走到村口，那石碑上的字已經不見了，隻剩一個鮮紅的大大的“愧”字，占滿了整塊石碑。
    “害怕？憤怒？憐惜？”
    正在寄且行思索之時，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寄且行轉過頭，九魄劍一揚，離來人的咽喉隻剩幾寸。
    眼前的人是個一身染血白衫的青年，他頭發披散，雙目裏滿是血絲，狀若癲狂。
    寄且行沉聲道：“小陳。”
    小陳仰頭大笑，笑完了，細細的看了寄且行半晌，才道：“你很聰明，可是我被困在這裏不知道多少年了，我現在看到人，隻想把他們都殺了，陪我一起在這場一次又一次的輪回中痛苦的掙紮！”
    “你把那些村民全部殺了？為什麼。”寄且行穩穩的握著九魄，依然抵著小陳的喉處。
    “為什麼？因為他們該死！”小陳一甩手，手掌上沾染的鮮血被甩在地上，甩出一條長長的痕跡來，“我已經被仙長選中，就要成仙了！可是我腦海裏總是一遍遍的閃過他們的臉！我舍不得他們！可是沒有人能夠阻擋我成仙！沒有人！”
    “所以你把他們都殺了。”寄且行冷冷道。
    “沒錯，我把他們都殺了，沒有人會妨礙我成仙！”小陳捂著臉哈哈大笑起來。
    寄且行確定了，小陳就是這個幻境唯一活著的生魂，一遍一遍的，做著他心中最後悔的事情：“你把他們都殺了，你解脫了嗎？”
    “閉嘴！”小陳猛的吼道，他手下一抓，幻化出一把寶劍，狠狠的朝寄且行刺去，“你該死！”
    寄且行的九魄一直橫在小陳麵前，可他像是沒看到，九魄直直的對準他的咽喉刺進去，小陳非但沒受傷，反而趁著九魄卡進了喉骨，直往寄且行刺去。
    寄且行當機立斷，鬆開九魄往後一躍，躲過了小陳的攻擊，一揮手，九魄從小陳身上破體而出，飛回寄且行手上。
    “劍是一把好劍啊。”小陳捂住脖頸，在被寄且行切開的地方輕輕一抹，那傷口在他掌中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可惜對我沒用，在這裏，我死不了。”說完，他盯著寄且行，哈哈大笑起來。
    寄且行沒等他笑完，身影逼近，舉起九魄就斬，小陳猛的退後幾步，血紅的眼裏也現了陰鬱，他一揮手，那陰沉沉仿佛要壓下來的濃霧從四處被抽來，卷向寄且行。那霧瞬間聚集在寄且行四周，襲向寄且行。
    畢竟是無實體的霧氣，寄且行劃開一角，很快那霧又聚集在一起，寄且行拿出幾枚風符咒，拍向霧氣，可即使是風咒卷起的風也不能將霧氣全部卷走，等寄且行再拿出風咒的時候，那霧已經纏上了他的四肢。
    一觸上寄且行，那霧就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緊緊纏住，寄且行手腕一緊，九魄無力抓住，從他手中掉落。
    “不好受吧？”小陳在濃霧外哈哈大笑，“沒事，你很快就會跟這些霧融為一體，永生永世都沒有可能解脫！”
    九魄自己從地上飛起來，著急的嗡嗡的響著劍刃，突然它往虛空的一側飛去，蔚東歌心念一動，一把抓住飛來的九魄，從空中現了身形，用力揮下九魄，這一劍帶著猛烈的靈氣，瞬間把被濃霧裹成一個繭子的寄且行從霧中切出了一條路。
    “師尊！”寄且行往前半步，卻又被濃霧拉住，蔚東歌眉心一皺，過去護住寄且行，一把九魄帶著濃鬱的靈力，揮的密不透風，直把那些霧不停的打散，難以再融合在一起。
    霧被打散了，小陳看見了霧中的兩個人，他盯著蔚東歌看了半晌，驚到：“是你！”
    蔚東歌目光一凜，他從身後將九魄遞給寄且行，眼睛盯著小陳，口中低聲道：“你先從這個分離境出去，想辦法跟大家一起找出路，我不方便在人前現身。”
    說罷，手下用力，寄且行還沒來得及回應，腳下一虛，原本寂靜的地方頓時人聲鼎沸，他還站在原來的地方，隻是眼前沒了師尊沒了小陳，而是那些來參加秘境的附屬小派的弟子們。
    “寄且行。”蔚道行在人群中看到了寄且行，走過去拍了他一下。
    把寄且行送出去後，蔚東歌手掌一抬，把想要逃跑的小陳定在原地，沉聲道：“我剛進來的時候須臾秘境有一瞬的靈力波動，如今已成死境，以你的能力是不可能將它變為這樣的，是不是有人給了你什麼東西……你認得我，我卻從來沒有見過你，也就是說，那個人的目標是我？”
    反正也逃不開，小陳饒有興致的看著蔚東歌，像是才發現蔚東歌的副好皮囊，目光順著他的眉眼看下去：“你猜的沒錯，難怪有人想除掉你，不過即使我現在打不過你，可是這個幻境已經變成了死境，你也出不去，不如和我一起，永永遠遠糾纏在這裏，若有你這等姿色的美人相伴，那豈不是好快活？”
    “冥頑不靈！”蔚東歌聲音一出，小陳就痛苦的吐出一口血，絲毫沒有麵對寄且行時的雲淡風輕，蔚東歌冷冷的看著他，“你以為死境無法解開嗎？你現在乖乖交代，我可以考慮讓你毫無痛苦的消失。”
    小陳咳嗽兩聲，抬起頭，癡迷的看著蔚東歌那張臉：“你人不願意跟我沒關係，我會拿到你的臉！”說完，蔚東歌心下不妙，他上前想抓住小陳，抬手抓到翻過來一看，手中的小陳竟然沒了五官。
    蔚東歌麵色陰沉的推開那具傀儡，誰想要他的命他心中有數，隻是沒想到來的那麼明目張膽。

    作者閑話：

    大家好，我是新來的，請問是直接要橄欖枝還是……
    在線騙橄欖枝，一枝就行了，多的我也不敢騙，花、花根橄欖枝當是給我買個……不是，給你們自己買個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