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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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東歌睜開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寄且行坐在床邊,一雙狼眸緊緊盯著自己,見他蘇醒,寄且行欣喜若狂的撲到床上,雙臂壓在蔚東歌身側,高興道:“師尊,師尊你醒了!”
“且行……”蔚東歌開口喚人,頓時隻覺得嘴裏幹澀無比,寄且行耳朵一動,迅速從一旁的矮桌上端來一杯溫熱的靈茶。
蔚東歌半口潤喉,覺得好受了許多。
“師尊再多喝一點吧?你睡了兩天……”寄且行接過茶杯,擔憂的看著蔚東歌。
“兩天?”蔚東歌心下一顫,怎麼又昏睡過去了。
“這裏是流通市場上層客棧,師叔昨日來了,但是沒從你身上查到什麼異狀,說你昏睡隻是因為神魂有些疲累,師弟也隨師叔來了……”寄且行聲音漸漸低下,蔚東歌來不及問寄且行蔚道行怎麼也來了,他先察覺到了徒弟情緒不高,輕聲問寄且行,“且行,怎麼了?”
寄且行躊躇了片刻,才道:“我怕師尊……又昏睡好久,我幾年前保護不了師尊,本以為勤學苦練,有朝一日……可是變故還是來的這樣快,我甚至都沒反應過來……”
“無妨,你修為已經很快了,隻是修行需要時間……”蔚東歌見寄且行情緒更加低落,便體貼的轉了話頭,“那日那個人,別說我了,和複斬一起合力都未必能傷她分毫。”
“她是魔修吧?”寄且行出聲疑惑到,這兩天卿衾也來了,複斬就跟鍾國建、鍾國建的兄長鍾眾城還有辰北邙、蔚道行幾個人談過那個魔修女子的事情,可是寄且行比起這個更擔心自己師尊,於是什麼也沒聽一直守著蔚東歌,生怕他又睡過去,又是兩年。
“是,而且還是上古那一支。”蔚東歌道,“上古你記得多少?”
“上古最赫赫有名的魔修妖主和他的戀人。”寄且行回答,看著蔚東歌的神色,他接著道,“那個時候人修當道,對於修行邪佞的魔修基本上是趕盡殺絕,妖主統治了當時的妖族和損失慘重的魔族,人修戰神向妖主下戰書被大敗,於是人修屢屢向妖主發起挑戰,都被打敗,還被妖主追回了很多被人修侵占的領地。”
“於是人修就想了個折中的法子,把尊貴的一脈的中間一個最廢的血脈送過去,說是陪妖主討論修行之道,其實就是腆著臉求和,妖主接受了,那個人修青年倒也是有本事,直接爬上了妖主的床,後來裏應外合,終於提著妖主的頭回歸了人修裏。”寄且行月說道後麵皺起眉頭,心裏十分不理解那個人修的想法,他心裏堅定著兩人是真愛,可惜大部分資料都被那個人修青年上位後毀掉了,連妖主的名字和他的名字一起皆被毀去。
“說的沒錯,之前來的那個魔修女子,就是當年跟在妖主末期的一位。”蔚東歌平地一聲雷,驚得寄且行差點以為自己記錯了,“師尊,可是,可是距離上古已經過去了千萬年了,那個魔修怎麼活下來的?”
蔚東歌看著震驚的寄且行,輕輕搖了搖頭:“我應該告訴你,這是一個魔修裏都算陰損的法子,具體我便不提了,那魔修將自己的神魂寄宿在魂燈裏,然後每隔一段年輪線就有魔眾獻上剛出生的女嬰,供以奪舍,確保這個上古魔修活下來保住他們魔族穩固的地位。”
“竟然是這樣……”寄且行震驚極了,他怔怔的看著蔚東歌,卻被蔚東歌伸出手指彈了一下額心:“想那麼多作甚,這兩日沒有好好休息吧?連打坐吐納都沒有,怎麼撐得下去,你脫了靴躺到裏頭來睡一會吧。”
“不行,我還要照顧師尊。”寄且行搖搖頭,蔚東歌伸手將他拉到床前:“你不是很想讓我認為你已經長大了嗎?大人做事就應該有些分寸。”
“師尊、師尊都知道?!”寄且行這下真不知道怎麼辦了,他撓撓頭,便悶悶的脫了靴,見蔚東歌隻著了純白的中衣,自己身上雖然總是用著除塵,但寄且行還是脫了外衣和外褲,從蔚東歌身上翻過去,躺到滿是蔚東歌氣息的床榻裏。
蓋上被子,寄且行幸福的都要飛升了,眼皮確實困乏,不一會兒就閉上眼睛,呼吸平緩的睡著了。
蔚東歌低頭看著寄且行,漸漸的,眼裏的柔和都收了去,腦海裏在想一件令他心驚的事情。
且行,是不是妖主轉世呢?
先不論妖主曾經使用過的九魄魔劍這麼死心塌地的任他使用,雖然秘聞裏說過那個人修青年擅長鑄劍,魔劍九魄就是他鑄給妖主的,可是認主的畢竟是妖主,妖主轉世成妖修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而且且行年歲尚幼就能自成陣法,實在是……的確像是上古妖主那樣天賦異稟。
蔚東歌尚在想事,卻突然抬頭對著房口道:“進來。”
門被推開了,一個黑衣少年腰杆直直的站在門口,一臉冷漠,不是蔚道行是誰。
“你……”蔚東歌也想不到竟然是蔚道行在外麵,他正要起身,蔚道行反身把門一關,上前兩步將蔚東歌壓坐回床上,抬頭就看到在蔚東歌旁邊的寄且行呼呼大睡的臉,本來就冷著的俊臉更加冷若冰霜,他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雙手抱臂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冷冷的看著蔚東歌。
“師侄怎麼來了。”蔚東歌眼裏帶了些暖意,自己壓了下去,恢複剛好的客套氣氛。
“把手給我。”蔚道行伸出一隻手,“我比我師父那茬會看多了。”
蔚東歌聽見他的話卻搖搖頭,輕聲規勸道:“你怎麼說現在都入了戎峰,做了戎峰首席弟子的徒弟,在外不能這樣說自己師父,況且師祖還在,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切莫讓別人聽了去。”
蔚道行想發火,瞥到蔚東歌那精致卻蒼白不像話的臉色還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蔚道行不說話,蔚東歌也找不到話題,兩人就這麼沉默下來。
還是蔚道行不想在這樣好的環境下跟蔚東歌相顧無言,雖然有個礙事的人在呼呼大睡:“見麵禮……為什麼送我那個。”
“定魂珠?戴上了你會好受一些。”蔚東歌垂頭看著被子。
“我都說了根本不疼!那點疼算的了什麼?!你老是在那裏端著腔自作多情!我不需要你的憐憫!”蔚道行壓製著自己的怒氣,聲音吼的還是大聲了些。
蔚東歌伸出兩股神識悄無聲息的護住寄且行的耳朵,麵上卻不動聲色。
“你就這樣,我知道你心裏覺得我任性,你麵上就是不說,端的比誰都高貴!誰稀罕!誰稀罕!誰稀罕……”蔚道行聲音低了下去,不做聲了。
“道行……”蔚東歌歎息一聲,他覺得腦裏嗡嗡作響,眼前突然看不清了,但是聲音還是清晰道,“你去休息吧,我這裏沒什麼大礙的。”
“你叫我去我就去那我……!哥!哥你怎麼了!”蔚道行惡狠狠的頂撞蔚東歌的話語,抬頭見他哥一雙平時如輝月般閃爍著光芒的眼裏現在卻灰暗一片,左額上突然綻放出紫光,像是蜘蛛網一般蔓延了他半個額頭,又消失不見,周而複始。
蔚道行咬牙,強行拉過來蔚東歌的手腕,用手搭在他的脈上,結果卻讓他心驚。
蔚東歌的神魂很微弱,就像是……命不久矣的人才會有命脈。
“道行,你出去吧。”蔚東歌收回手臂,他知道蔚道行在神魂這一修煉上很優秀,是他害的……可是被他搭到命脈,基本上就跟他自己演算命輪差不多了。
“可是、可是你……!”蔚道行對於自己剛剛感受到的蔚東歌的陽壽震驚不已,一隻手能數過來的陽壽……
“是不是那把魔劍!那把魔劍!我要斷了它!”蔚道行突然發怒,他舉起一旁的矮桌重重的擲了出去,寄且行泡的靈茶壺連同茶杯皆粉碎在地上,蔚道行怒吼道:“蔚東歌!你就這樣瞞著所有人!什麼苦痛都自己扛著!我最恨你這幅樣子!這幅端腔作勢的模樣!誰需要你去拯救嗎!這個地方少了你大家就都會死嗎!”
蔚東歌歎了口氣,試著摸索著站起來規勸他:“道行,你冷靜點。”
“我怎麼冷靜!我今天……我今天本來想跟你來認錯的……我聽到辰北邙的傳訊,我害怕的不行,見你還好好的我才放下心……可是你就要死了!我道歉有什麼用!我要一個死人原諒有什麼用!”蔚道行吼罵出聲,眼角已經現了點水光,跟那天在收徒大典外打田過的人那驕傲戾氣的少年判若兩人。
辰北邙攔住聽見動靜要上去的幾個人,搖了搖頭。
“那是你徒弟?火氣挺大的,以歌乖乖的魅力真大。”複斬點了根煙槍,聽著上麵翻箱倒櫃的砸,淡定的吞雲吐霧繼續坐下了。
“對不起,道行,你不需要道歉,是我的錯。”蔚東歌能看見了,同時他額上的紫光也隨著蔚東歌的複明而消散的無影無蹤,好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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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且行睡的極不安穩,他心裏總覺得不踏實,他想醒過來,卻不知被什麼牢牢壓住,他拚命掙紮,等睜開眼睛的時候屋內已經點了燭燈,蔚東歌正背對著他,頭發散下,衣衫褪到手腕和下腰,露出光著的後背,腰下的紅色符號胎記被燭火照耀著好像在發光。
“且行醒了嗎?倒是正好,替我擦藥吧。”蔚東歌背對著寄且行,伸手撩起青絲,後背右側蝴蝶骨上麵有爆炸後留下的一團傷疤,好的已經差不多了,但現在不知道什麼原因已經裂開,鮮血順著背脊流下,之前被頭發遮擋了寄且行看不清楚,這下看到了心裏一驚,急急追問:“師尊?!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不叫醒我!”
話音剛落,寄且行就看到一片狼藉的臥室,他閉上嘴,心裏悶悶的泛酸,這樣巨大的動靜師尊不叫醒自己就是想讓自己繼續睡著……
“……是道行。”蔚東歌沉默片刻,他轉過身,麵對寄且行:“蔚道行,你的師侄,是我的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