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將針拔起，錢原悶哼一聲，但終究沒說什麼，
    ——其實有點疼，林雲下手有點重。
    隨著針一根根拔起，錢原霎感無力，
    ——剛剛還能坐著，現下連臥著也覺無力，昏昏欲睡。
    聞得，林雲輕聲道，“剛剛我疏通了你的經脈，現下毒尚在化解，”他撫著錢原直冒冷汗的額頭，“明日我再過來為你紮針，你先睡吧，”
    “對了，針灸得分四日進行，莫急。”林雲補充道。
    錢原隻覺眼皮沉重，複而暈沉沉地點點頭，
    林雲便道告辭離去。
    錢原這才安心地沉沉睡去。
    ——
    李季廝殺半夜，尋不到秦德寧，又怕有埋伏，才命大軍撤回。
    “通知大軍，撤退。”他囑咐身旁二人。
    身旁的言敘與朱九應，“是。”
    策馬揚鞭而去——知會大軍撤退。
    李季勒馬，帶著軍隊回營——那裏有著他掛心一夜的人。
    他帶著大軍與俘虜回營，算得上大力打擊齊國一回，齊國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回至軍營，李季心思縱使不在此，也得先去拜訪陳啟——畢竟尊卑有序，不可逾越，倘若真先去錢原處，那便是成何體統。
    因此，李季將後續交予朱九言敘處理，便火急火燎地去了陳啟處，拜訪一遭——
    “見過將軍。”李季拱手道。
    陳啟起身迎上，還個平禮，“李將軍客氣。”
    二人一團和氣，談談笑笑，似一如既往，皆忘了昨日之事。
    李季按耐焦慮之意，與他詳談軍情，
    時有三個時辰，陳啟才是放人—
    “說來也是如此，罷了，明日在下再寫密信奏聖上。”陳啟如此說道，
    李季答，“如此，便有勞陳將軍您了。”
    陳啟笑道，“不客氣。”
    道句和氣之語，李季便索性道是天色不早，告辭了。
    陳啟作勢挽留，李季推辭一番，陳啟這才放入離去。
    ——
    李季撩開簾子出了營帳，
    陳啟才轉身坐回椅子上，有人從營帳外走了進來，模樣有些懶散。
    “將軍。”他拱手低聲喚人行禮。
    陳啟揉揉太陽穴，道，“不必多禮。”
    ——來人正是“林棲”。
    “將軍，李將軍剛剛說了些什麼啊？”“林棲”似不經意發問，手卻在微微發顫，順勢大大咧咧地坐在李季剛剛坐的椅子上。
    陳啟擺擺手，道，“沒什麼，隻是說些小事罷了。”不欲多言。
    那假林棲倒了杯水，似不大經意道，“哦，”複而笑道，“對了將軍，我見適才李將軍臉色不大好，是怎麼了麼？”
    陳啟道，“大約是坐久了，”他岔開話題，“師弟呢，他沒找你麼？”
    “林棲”臉色微微一僵，卻迅速複了冷靜道，“沒，大約有事忙。”
    陳啟臉色如常“嗯”了一句，便打發他離去，“這裏沒你什麼事，我還忙，你先下去罷。”
    “林棲”應是，才是退下。
    看著林棲退下，陳啟才恢複了麵無表情的神色——
    他暗思，近幾日，林棲為何如此跳脫，不似往日文質彬彬且理智有謀。
    且，他與師兄好似生分許多——難不成是多日未見…
    陳啟琢磨許多，卻思不出個所以然來，
    或許，他想到了什麼，可還是不敢想，
    想而不思。
    那廂，李季已走出陳啟營帳百尺開外，忽其對一側營帳招招手，一人忽如鬼魅閃現出來，
    “將軍。”那人低聲喚人行禮，那人乃是暗其一，
    ——他自李季回營後，便跟著他。
    “你去盯著那‘林棲’，有何風吹草動，便速速與我彙報。”他道。
    暗其一應，“是。”
    ——那跟在陳將軍的林副將乃是間諜一事，在現下軍中暗影皆是人人知曉，隻是唯在陳將軍麵前，眾人皆不敢說罷了。
    暗其一迅速隱去身影，按命令行事。
    而李季則踏著月色，欲前往看錢原，
    然，不巧，行至錢原帳前，被悄無聲息出沒的暗其三攔下——
    “將軍，公子已經歇下了。”暗其三如此道。
    李季頓了一下，道句，“知了。”
    隻能興致缺缺地往回走，歎氣幾息——與昨夜般如此相伴，隻是妄想罷了。
    無意間抬頭一看，天中正掛著月，
    月兒彎彎，他與月相伴，踏上歸途。
    ——今夜未眠，想來多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