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原剛剛入內，窗外便忽起風了。
    本上午還是暖暖春陽，倒是變臉變得快。
    “太守坐。”李季請錢原坐下。
    錢原坐於李季對麵。
    “太守來，嚐嚐這茶。”李季倒了杯茶予他。
    茶是好茶。
    唇齒留香。
    一品便知是上好的龍井。
    “好茶。”錢原誇讚道。
    李季笑曰：“這是我家主人特意留給太守的。”
    錢原揚起微笑，“那本官還要多謝一番言郎君才是。”
    言苗？這算是賄賂了。
    如若是他的話，那便不意外了。
    ——茶是好茶，上好的龍井是也。
    但上好的龍井卻難得，縱然這錢原的伯父乃是駙馬，也是一茶難求。
    因這龍井乃是皇宮家禦用，唯有到了年末賞賜時，錢原才能喝上一口。
    因此可見言家，不，應是那所謂厲皇室後裔的權勢乃是不差。
    多為可怕之事。
    ——
    “茶是好茶，隻是不知厲先生喚本官來此有何事？”錢原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李季看著他，笑言：“倒也無事，不過是一敘罷了。”
    一敘？抱歉，錢原不信。
    他不過才走到酒樓罷了，這李季便來相邀。
    還看準了時機，他如何相信。
    “言。”李季沾了茶水，在桌上不經意比劃了一下。
    錢原看懂了。
    “久未見麵，先生看起來消瘦了一些。”錢原笑道。
    李季裝作不經意地一擦，笑道，“事務繁忙罷了。”
    眼神裏透著一股不明的銳利。
    錢原微笑地與他寒暄幾句。
    二人看起來其樂融融。
    ……
    飯食很快地便上了，一桌飯菜，二人爾。
    看起來偏多一些，但出錢的不是他錢原。
    因此不大在意。
    ——
    錢原秉持著“食不言”的原則，可這李季卻頗是熱情。
    不消停地給他夾菜。
    “太守，這魚不錯。”
    “太守，此菜不錯。”
    “太守，此…”
    錢原無奈，這熱情，他吃不消啊！
    但卻見李季眼神飄忽，時不時地看向窗外。
    心中一緊，原來是言家。
    看來，這戲不得不做足了。
    “這菜的確不錯。”錢原笑答。
    李季見他接話，眼神瞬間似被點亮一般。
    看起來，是他不好，忽略了言家的毒瘤。
    倒是委屈了李季。
    ——錢原的愧疚如零星火花，卻燎原一般。
    一發不可收拾。
    倒是對李季多了一份親切——會麵帶三分真實的笑意與他相談。
    ……
    不可否認的是，李季的確喜歡這個會帶真切感的錢原。
    目光不曾遠離。
    好喜歡，喜歡到，心都是他。
    李季勾起一絲貪婪的笑意。
    而麵前之人卻不知。
    ——
    錢原吃撐了。
    不知為何，李季似發癲一般，拚命地給他夾菜。
    而他也拒絕不得。
    ——眼尖如他，偶爾瞥見有人隱約蹲在外頭屋簷下。
    惜命的他，決定緘默。
    所以，他好撐。
    ——
    見錢原默默地摸了下，撐得圓滾的肚子。
    李季默默地吞了下口水。
    臉可疑地紅了。
    ——心上人太可愛了怎麼辦，急！
    ——
    “那我先回去了。”錢原決定告辭。
    “是，那在下送您。”李季矜持一下。
    錢原笑曰：“不必，太守府很近。”
    ——李季沒能送心上人，很是傷心啊！
    ……
    太守府的書房一帶，為了防內奸，幾乎將此布下了重重暗衛。
    錢原可以說是一手揮萬軍了，煞費苦心。
    太守府，書房——
    “如何？”錢原坐於書桌後，問站著的三人。
    此三人乃他從京城帶來的高手。
    ——皆是錢家暗衛的頭目。
    “回公子，無果。”暗其一答曰。
    “回公子，南城的確是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屋無片瓦。”此話為暗其二答道。
    “回公子，南城的百姓本確實是甘州城裏，反對叛軍之群眾。”暗其三回答道。
    三人有條不紊地回答錢原，節省了時間。
    錢原點頭，不語。
    良久才道，“探言氏，摸清底細。”
    他要做好萬全之策，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三人應，是。
    接著悄無聲息地退出。
    ——
    不知何時，窗外的風停了。
    飄起了零星的雨。
    ——三年沒下過雨的甘州城，終於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