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病房出來回到寢室，一股奇怪的氣息就始終縈繞著。“啊，好累，你媽媽我終於回來了。”
    ……
    靜。
    楊殷，萌萌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沒有同往常一樣，衝上來，關切的喊著我的名字，牽著我的手，或是撒嬌，或是損我幾句。
    “楊殷，我們明天上什麼課啊。”我試探著問道。
    “啊？什麼課？你不會自己看的嗎？”
    “我課表不是早就找不到了嘛……”
    靜……
    想必是我自討無趣罷了。
    且不說之前總和我一道的楊殷對我冷眼相對，其他的女孩都像看怪物的眼光一般看我。
    這也並不似什麼奇怪的是，畢竟自己在學校裏惹出這些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風波，別人不把自己孤立起來也為時不大可能。
    校園裏開始流行起一種傳聞——我有蠱惑之術，甚至於將校草大人迷得天翻地覆，從此之後，我便是愈發的孤單了起來。
    之前的朋友很少在同我講話，甚至於是傅珖，蘇文他們，見到了也避之不及。我很可能是掃把星一般的存在，在學校裏獨來獨往。
    實習的日子近了，我在一片無聲之中清了清行李，踏上了前往威海的征程。
    十九年生活在幹燥的內陸地區，我早已經習慣了那般的生活，而今在海邊，潮濕悶熱，全然不適。夜裏總是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反反複複。和其他寢室睡了八人混寢，依然是各玩各，無人搭理怪物一般的我。鋪子被安排在最擁塞，最潮濕，最閉塞的角落。
    清晨五點鍾起來，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走了出來，簡單洗漱後，發現別人早已經上了車子。手機的嗡嗡聲不絕於耳。
    “喂？”
    “梁言蘭景，我說你有沒有一點時間觀念啊，全車的人等你知道不知道？”
    “啊，對不起哦。”
    “對什麼不起，別假惺惺的，趕緊過來！”
    楊殷粗暴的打斷了我的話。
    我上了車，聽著機車引擎哄哄發動的聲音，眼淚無聲的淌了。
    記得那日楊殷病了，我淩晨三點扶著她到校醫院去，為她掛了加急號，開了藥，她眼裏含著熱淚，說道：“我們要做一生的好朋友。”
    記得那天我掛科了，一個人在床上暗自垂淚，楊殷爬上來，為我泡了一杯溫熱的奶茶：“別難過啊，生活還要繼續。”
    記得季沉壁剛剛來學校的時候，我們一起去看球賽，四個人耀武揚威，好不熱鬧。
    記得那日傅珖和沉壁解開心結，我們在山間賞月觀花，頌詩吟唱，你講一句，我便接一句。醉生夢死，笑著昏睡到清晨。那般光景，再難往複了。
    而今我一人獨自在鐵軌旁垂淚，聽著旁邊燒烤攤上男孩女孩的歡聲笑語，哪個是他們，哪個又過分的像曾經的我們。
    季沉壁不同我們一道，我並不能時時見他，他也不時時聯係著我，我心裏自是黯然傷神。因為身邊實在是沒個人在意，自己是生是死。
    夜間和清晨是一樣的，因為心裏是空的，有時候夜間也是清晨，清晨也是黃昏。曾經的四人間，溫暖的四個人間，曾經愛我的人們，沒道理的麵目全非。沒道理的朝令夕改。
    我閉著眼，假裝看不見身邊的一切。
    最是水逆的一天，手機被隔壁的宿舍女孩碰掉摔了個粉碎。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界，我隻得拿了錢包，拿了不能用的手機一個人出去找修手機的地方，走了六公裏的路，很累很遠，問了很多人，無果。
    偶然間看到一個賣凍酸奶的鋪子，就上前去問老板，哪裏可以修手機？
    我就能修。
    真的？
    真的。
    我半信半疑，將手機給了他。他收了我230，讓我留下聯係方式，我想了一下實在沒有，隻好留了他的，他讓我過兩個小時來取。
    我摸摸錢包，還有200現金，就在附近一家網吧坐下了。
    回去時，因為窮鄉僻壤，不認得路，錯過了班級大會被罰了一千字的文案來寫，丟了耳機和盆子，四下裏了無人煙，哪還有個超市的樣子，我隻好作罷，將就著挨日子。
    夜行操場，手機微微的震動了下。
    “睡了？”是季沉壁。
    “沒有。”
    “回的這麼快，怕是閑著吧。”
    “是閑著。”
    “海邊景色很美，沒有和朋友出去玩嗎？”
    “……”
    “沒關係，不管怎麼樣，我始終在你身邊。”想必那些傳聞，他是知道了的。
    “你知道嗎，季沉壁，現在的我，是已經麵目全非了的，是隻能看到一切昏暗麵，看不到光明了的。”
    “就算生活再怎麼難過，梁言蘭景，我要你始終不改本心，答應我，好嗎？你是否還記得我們一起的那些日子，你，我，蘇文，任鵬程，傅珖，還有楊殷，萌萌，一起快樂著的日子，那些美好，在你心裏是一點沒有了嗎？”
    “我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阿沉。”
    “隻要你願意，這就是最好的時代。”
    “晚安。”我主動結束了這段對話。
    “晚安。”和萬千個男孩女孩情侶一樣，我們互相說晚安，互相道別。
    我隨手找了個本子，將這句話謄抄了下來。
    “隻要你願意，這就是最好的時代。”
    在這個誅心的環境裏，我要怎樣保全，又該怎樣快樂，這場實習像是一場人間煉獄，我看不到未來，窈窈冥冥，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