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爾常去的地方除了利威爾那，就是那家酒吧了。
    今夜，老傑克難得抽時間過來陪奈爾喝兩杯。
    而奈爾是有點驚訝的，他都過來大半年了，老傑克這是第一次這麼有空呢。
    “怎麼？我師娘呢？”奈爾調侃著，將手中的杯子轉悠一圈。
    地下街資源少，這杯子並不是高腳杯那種有格調的東西，它隻是一個普通的玻璃杯。
    “她啊，睡著了。”老傑克說。
    奈爾從他平淡的表情中看到了心事，於是皺了皺眉頭：“你那是什麼表情？”
    “鬱悶的表情啊。”老傑克笑了笑，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包煙，不過卻被奈爾手快的抽走了。
    “……”老傑克垂眸，看了看奈爾，又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心，最終憋了句，“看來我已經老了。”
    奈爾隨手把煙給放桌台上，說：“少抽一根，你還能年輕十歲。”
    “嗬，我都抽了四十年了你才說。”老傑克撇撇嘴，不屑，“是不是晚了點？”
    “那抱歉了，現在才敢提醒你。”奈爾若無其事的推了推眼鏡，給自己倒了杯酒，“要嗎？”
    老傑克瞪著這個沒良心的家夥：“你說呢？”
    煙不然抽就算了，難道酒還不給喝？
    奈爾默默的給他倒了杯酒。
    一老一小的，有一下沒一下的瞎扯幾句，酒卻不斷，然後無聊的看著酒吧裏的各種熱鬧。
    酒吧人不是特別多，也不是特別少，在這的人大多都是有點閑錢出來浪的。
    喝喝酒，撒撒酒瘋是這裏的人常幹的事，所以才有了各種熱鬧，而店主，就是那個有著東方麵孔，叫做林喬的八卦男，心其實很大，隻要不砸碎什麼東西，他是隨意的。
    這不，那邊有幾個已經吐得不省人事，在地板上撒潑了，他還心情很好的調酒，偶然對上奈爾掃過去的目光，還笑了下。
    收回目光，奈爾垂眸看了會杯中晶黃透明的液體，繼而仰頭，一飲而盡。
    這裏的人無論看多少回，給他的都是同一種感覺，麻木不仁。
    他突然想到了利威爾的那對分分鍾秒殺人的死魚眼……有點奇葩……
    大概是師生之間的某種感應，走著走著神老傑克就突然來了一句：“你老往d區跑，難得看你上心啊。”
    奈爾愣了一下，大約是沒反應過來。
    “那三個小混混啊。”老傑克提醒道，他的聲音較平日更為低沉。
    奈爾頓了頓，這才笑了下，揚眉：“很有趣，不是嗎？”
    “是很有趣，艾爾文那家夥應該很開心你在為他著想。”老傑克漫不經心的說著，他一眼就看穿奈爾的目的。
    奈爾卻搖了搖頭：“和他沒什麼關係。我從來不喜歡勉強別人，這你是知道的。雖然有點遺憾，但加不加入是他們自己的事，我隻是，挺喜歡和他們待在一起的感覺罷了。”
    “是嗎……”老傑克的餘音有些長，他暗了暗眼神，似乎在斟酌奈爾的話。
    “地下街雖然比不上上麵的生活。”奈爾突然悠悠的說了句，“不過，你不也是搬到這裏來了麼？而且還找了個女人。難道不是挺享受的嗎？”
    “所以說啊，我倆都瘋了。”老傑克自嘲的笑了笑，衝他舉起酒杯，沙啞著聲音說，“也隻有瘋子才會認為地下街是個不錯的地方了。”
    “的確。”奈爾也跟著他笑了，同樣舉起酒杯，跟他碰了碰，玻璃輕撞的聲音清脆響亮，回蕩在耳際，“為瘋子幹杯。”
    “為傻子幹杯。”老傑克卻笑著換了個詞。
    奈爾目光定了定，嘴角不變的溫和的笑此時有些包容：“好，隨你。”
    “瘋子。”老傑克抬起的臉，上了年紀的臉有著歲月殘酷的痕跡，此刻，他的眼神已沒了往日的清晰，有些迷離。
    “你醉了。”奈爾無奈的看著他。
    老傑克腦子像灌了鉛似的，運轉困難，但直覺這種情況是不妙的，所以他站了起來，然後就頭重腳輕的歪向一邊。
    奈爾忙扶住了他。
    “你認為我會醉嗎？”老傑克甩開了奈爾伸過來的手，“冷靜”的說。
    這人醉酒的模樣說實話也夠另類的，和那邊撒潑打滾的類型剛好相反，冷靜極了，看著一切保持正常，要不是親眼所見，奈爾還真被他騙了。
    說起來，這也是奈爾第一次見他醉。
    老傑克要走，不過他正暈著呢，沒兩步就一個踉蹌，差點又摔了，還是奈爾眼疾手快。
    “都說了我沒醉！”老傑克有些不耐煩。
    奈爾真想說，醉漢都是這句台詞。
    “你沒醉，是我醉了。”奈爾一本正經的開口，“我需要你扶我。”
    這下，老傑克沒反抗了，還配合的“哦”了了一聲。
    真的跟個小孩似的。奈爾好笑的想著。
    “病了……好不了……”突然，老傑克神色痛苦的低低的呢喃一句。
    奈爾愣了愣。
    “阿莎……”老傑克無所感知的喚著一個女人的名字。
    奈爾嘴角的笑意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