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夢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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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
就像那天穿過森林,天下起了大雨後,林中霧氣彌漫,視野被模糊了,什麼也看不到。
為什麼那麼模糊……什麼都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這裏,是哪裏?
少年坐在地上,茫然的探出手,似乎是想感受世界的真實,然後雨水落在他的手,打濕了他一頭半長的銀發。
真實……的?少年看起來有些疑惑。湖藍色的眸掙大了些,直直的盯著手心裏的水珠,入神,啊,怎麼可能是假的……呐。
奈爾,咱們到樹上去吧,等霧淡了再跟他們彙合。
少年身軀一震。突然而來的聲音讓他停止了所有的動作。他就像一隻受驚的小動物一般瞪大了眼睛,跪坐在地上。
奈爾。
那聲音又叫了聲。顯得親切。
少年寒毛豎起,眸色卻深了,似乎是憤怒。
奈爾,為什麼這麼看我?這樣的眼神啊真是……傷人啊。
少年突然急喘,尋求著氧氣一般,眼裏開始絕望。單薄的身體被雨水打濕,越來越冰冷的雨滴讓他忍不住瑟縮了下。
他想問,為什麼,要背叛我。
雨水越來越大了,沒有人給他答案。
衝刷下來的水徹底是了他的銀發,水珠順著額前的劉海不斷流下,他的眼睛被什麼東西模糊了,分不清是眼淚還是雨水。
他突然想起這個似曾相識的地方是哪裏,這裏又曾經發生過什麼讓他淚流不止,不敢忘記的事實。
濃霧似是他心中的結,當一切明了,它也該散了。
濃稠的白霧,漸漸淡開時間靜默了般,他聽不到任何聲音,就算是雨水的聲音,也被屏蔽了……
他看到半隻斷手靜靜的躺在殷紅的土地上,這樣的靜默,仿佛是畫中的悲淒景色。
一顆血肉模糊的腦袋從上而下,掉了下來,幾個滾動,滾到他的麵前。
這一刻,時間凝結,他覺得他的血液停止了奔騰,心跳也死去,就連什麼時候抱住了那顆腦袋也不知覺。
湖藍色的眸裏清靈得淒美,流不盡的液體一直溢出,模糊著這一切。
那一天,他跪在那,抱著最親的人僅剩的遺骸,哭得像個真正的小孩。
遲來的金發男人砍殺了那隻巨人,在他右肩上留下一刀的男人卻不見蹤影。
他看到鏡像中,金發男人遞給自己那沾滿鮮血的徽章。
“本該該死的人是我,不是姐姐,是嗎?”他眼神空洞的看著那枚徽章,聽著自己毫無情緒的聲音,在心底,是隨時爆發的絕望。
“是的。”埃爾文突然伸手扣住他的腦袋,強迫他正視自己,也試圖讓他清醒,而他的語氣也一如既往的平靜,“既然你知道你的命不僅僅屬於你自己,那就帶著奈芙的那一份,好好的活著。”
沒有人比他看到戰友的死亡更多,這份平靜是沉重的。
埃爾文的話讓他選擇了好好活著,然後活著,終究成為了他唯一一個執念。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他永遠不會忘記。
夢境就這麼消失了,在哀傷中,一個擁抱喜愛的玩具的悲慟的動作中消失。
奈爾猛地睜開眼睛,湖藍色的眸含著被感染的情愫。他張了張淡色的唇,卻最終沒有說出任何音節。
喉嚨太幹啞了,也不知道睡了幾天。奈爾看到四周簡潔幹淨的擺設,這才猛然意識到這是個陌生的環境。
他掙紮著起來,這一動,不小心牽扯到了傷口,肌肉裂開的疼痛隱隱傳來,他順著源頭低下頭,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傷口被重新包紮過了。
給他包紮的人很有耐心,整整齊齊的跟裹個禮盒似的,真是……為難那人了,不過看著讓人很舒服。
奈爾掃視四周,看到靜置在房間小圓桌上的眼鏡。
地下街給他的驚喜有點多,奈爾笑了。他的笑容和他的外表一樣,很溫和,尤其是不戴眼鏡的時候看著少了分銳氣。
隻不過他那身與生俱來的貴族少爺的氣質仍一成不變。
人挺另類。難得他這麼評價一個人。
奈爾從床上下來,赤著腳踩在地板上,白皙的皮膚與光潔的地板很搭,潔癖嚴重的奈爾難得的接受了自己沒穿鞋子的行為。
他覺得,房子的主人應該和他是同一類型的人,至少,在衛生方麵上是。
感覺身體狀況良好的奈爾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襯衫——挺合穿的,就是,貌似有一點點短,真的隻是一點點——奈爾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這種情況了,以他1。70的身高,在軍隊裏幾乎所有人的衣服他的可以穿的下,但有三分之二的人穿不進了他的衣服。
心情莫名有點美好的奈爾拿起桌上的眼鏡戴上,頓了頓,又摘了放進胸前的口袋裏。
他的行李箱被安置在門的轉角處,不刺眼的暈黃色光下,奈爾清楚的看到它的現狀。
一覺醒來它穿了個洞……
奈爾皺了下眉頭,快步走過去查看。
行李箱密碼鎖處的確是被削掉了,切口很整齊,一看就是利落的一刀削,此時整個箱子無法再保持豎立,躺在地上有點無辜又可憐的樣。
奈爾卻顧不得這麼多,直接翻開箱蓋,箱內的東西一覽無遺。
黑色盒子,兩個自由之翼的徽章,傷藥膠布以及半箱錢和兩瓶珍藏的白蘭地。
一切都還在。
奈爾鬆了一口氣,無視其他,隻把黑色盒子和自由之翼的徽章拿出來,又在房間內找了個黑袋子裝好,末了,又把傷藥膠布裝進去,剛好塞滿。
“……”雖然不是炫富,但剩下的他真的帶不了,所以,就這樣吧。
他習慣性的抬起手要推一推鼻梁上的眼鏡,後知後覺自己沒戴眼鏡。
“沒戴眼鏡還真不習慣呢。”呢喃了句,他抽出胸前的眼鏡,甩開鏡腿架上了高挺的鼻梁,隨後推門出去。
房子的主人意外的放心把一個陌生人留在家裏放任其不管,環顧一圈這個住宅的奈爾都忍不住開個玩笑:難道是對自己一窮二白的家特別放心……哦不對,他看到了屋外房頂上放哨的人。
奈爾不著痕跡的移開目光,抬腳出門。
隻要不做些什麼出格的,或者確切來說是對他們有威脅的舉動,沒有人會管你的。
這裏的人大概就是這樣的態度。
雖然這與他所學的禮儀有些出入,但救他的人不出來,他也沒辦法不是?目光晦暗的掃了一眼某個牆角,奈爾識相的自行離開。
而在所謂的某個轉角站的無聊的伊莎貝爾和弗蘭都快死魚眼了。
偷看人終於醒了又終於走了,伊莎貝爾都抓狂了:“怎麼回事啊,利威爾大哥也真是的,為什麼不讓我接近他,要是可以的話那我們就可以多了解一下上麵了!就這麼錯過了!”
弗蘭也覺得可惜,不過現在利威爾也不在這跟誰抱怨,好吧,其實他不用抱怨也知道,調查兵團的這位絕對是個不能招惹的麻煩。
他身上的傷口若是按常理來說應當是巨人造成的,但那是刀傷,立體機動裝置的刀刃傷的。
弗蘭眸色加深,他抬頭看了著“天空”,最後輕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