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孑然一身，走之前去看了看他闊別已久的靈石，一屋子的石頭獨獨正中一個巨大的托盤空了，那是萬川自己的本源石，青綠石如今完好無損在南天宮。
    放在那裏也罷，反正自己也用不上了，有這一身血肉便已足夠。
    萬川眼中隱隱幽光，他看向架子上陳著的一個木盒，猶豫一二，將盒子拿在手中本想要打開，手指摩挲片刻終究沒有打開盒子。他將盒子放入袖口，走出了屋子。
    “百靈，這個你代我收著，百年之後自會有用。到時候再……將它送給無極神君。”萬川微笑著看著百靈，遞給他那個木盒。
    木盒上縛了符咒，隻有那個人才能打開。
    百靈正欲答話，卻見萬川又拿出一塊令牌遞給他道，“此乃五行令，靈獸見此令皆要聽命，混沌穀以後交給你了，待到混沌學成歸來，你要幫著他好好打理混沌穀。”
    百靈後退一步並不接五行令，卻沉聲道，“穀主是在交代後事？這五行令您自己收著，百靈擔不起此重托。”
    唉，百靈果然沒有混沌好糊弄。萬川垂眸一笑歎道，“我要去冥域，在凡間可還有一萬年可活的，這麼長時間早就夠本了，哪裏是交代後事？”
    “重生池已毀，穀主再不能重生了。混沌不知才會安心離開，您騙得了混沌，卻騙不了百靈。”百靈垂著眼簾，言語之中皆是憂傷。
    “百靈，你說過會幫我的，我給你擺脫如來換得自由。”萬川道。
    “但百靈不知穀主是要從此泯滅！”百靈咬牙道。
    “百靈。”萬川閉目抬手施法。
    百靈抬頭驚訝地看著萬川，他最信任之人親手為他施了冬眠術……那紫衣青年暈倒在了萬川臂彎之中。
    他從一開始就做此打算的，一開始就決定讓自己沉睡過去，一開始就沒想讓自己陪著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打算去刺殺如來，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九死一生……所以斷了自己的念想。百靈撐著眼簾看了一眼那人眼中的悲憫與決絕，便不曉人事了。
    再睜開眼已是二十七載春秋過後，百靈最後看到的便是那人白衣浴血，滿身傷痕地倒在補天柱的裂縫中將補天柱修複如新，而他卻屍骨無存皆是後話。
    冥域忘川河中水花四濺，從河中走出一個白衣青年，他美目含笑，驚起了河邊一眾牛鬼蛇神。這個人在往後的萬年歲月間，與他們的領主一起將頹敗陰暗的地府打點得富裕安好。
    從貧窮一路到了小康，最後比凡間有過之而無不及，以至於到了地府的鬼魂沒有幾個願意投胎入輪回。一玄衣一白衣，兩人攜手開創了冥域曠古絕今的離川盛世。
    “殷離我來了。”
    殷離坐在破敗的冥君殿中，皺眉批閱公文，東家長西家短，冥域真的太貧窮。聞聲抬眸便看到那人一身白衣將地府照的光華流轉，這是離地麵十萬尺之下的地府第一次看到亮光。
    這亮光持續了很多年，殷離很多年前心心念念的陪伴居然是最後的訣別贈禮。
    

    作者閑話：

    萬川開始捯飭冥域了，冥君殿的翻新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