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神君抬眼看了穀主抿了抿唇，客氣地拿起茶盞示意，卻並未飲用就放在了案上。
    真不走心啊……混沌穀穀主垂眸淺笑。
    “神君為何不飲酒，反倒喝起茶來了？”穀主想了想複又抬頭撚著酒杯道。
    無極神君未曾想到他竟然會與自己說話，手中的茶盞頓了一頓，還沒來得及答話卻聽玉帝解圍道，“穀主不知，無極他不甚酒力。”
    “是這樣……”穀主不知真假，卻也不再多問。
    正想著，最後一波客人來了，混沌一看到那棠色衣裳銀發及腰的人便低了頭。
    穀主看混沌一眼又順著他的視線望了望，輕聲道，“怕甚？這人，便是你在凡間的那位——呃，聖君閣下？嗬，委實是貌若天神……倒是與上古神邸大有相像。眼光不錯，像我的門徒。話說……你抓著我的衣擺了，混沌。”
    混沌聞言，鬆了手，依舊是紅著眼睛，不言不語，一副受了欺負的樣子。
    風九墨身後緊接著來的卻是冥君殷離，今日與過往不同，他一身玄衣綴著金絲祥雲，委實是有冥域領主的氣勢。殷離眼光在人群中淡淡地掃了一遍，看到穀主，這才遠遠的拱手作揖，穀主亦抬手示意，自是無話。
    那廂，無極神君不經意看了一眼對麵那人笑若春風得意的做派，不經又皺了皺眉，卻放下茶盞轉而端起一杯美酒，一飲而盡。
    玉帝安排風酒霧和殷離依次入坐，正巧在穀主下座。隻是，穀主與風九墨那一桌之間隔著一株仙樹，茂密的繁花將兩桌隔開卻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混沌坐在靠近花樹的一側，轉頭看見朦朦朧朧的一人，那人卻並未看過來。穀主看混沌氣呼呼的，不覺微微輕笑，夾了一塊肉骨頭在混沌碗裏。
    “百靈，你日後若是也有了心怡之人，莫學著混沌這般。”穀主轉而對著坐在一邊兀自吃蘑菇的紫衣少年道。
    “嗯？”百靈淺紫色的眸子閃躲了一下，卻淡然應答，“謝穀主教誨，靈銘記在心。”
    “百靈啊百靈，我同你說笑，你這般嚴肅做甚？老氣橫秋得倒是少了幾分少年人應有的精神氣。”穀主搖頭道。
    “好噠，靈以後一定會好好裝嫩噠。”百靈平淡無波地用冷若冰霜的語氣說著賣萌的話。
    “不是句尾加一個噠就叫賣萌好嗎？你的語氣也要委婉一些。”穀主汗顏。
    “嗯咩。”百靈從善如流。
    “……”，穀主看著精分的少年，“罷了，你還是繼續高冷人設好了。”
    筵席開始，眾仙家把盞更酌，仿佛先前的一切大難都是一場夢境，笙歌燕舞美酒佳肴之中，過往被盡數拋卻腦後。
    玉帝致辭，隻道是感天謝地一番，蒙乾坤庇佑天地恩澤，天人冥三界大劫已渡，必有後福。
    眾仙也甚是給麵子，都點頭稱是。隻字不提在天界傳的沸沸揚揚的傳聞中，乃是無極神君引發這一場劫數之事，想來玉帝為了此事也是廢了不少心才壓了下來。
    冥域領主殷離隻是看著杯中美酒，卻是不語。
    那聖君卻看了看四周的仙，眼中露出些許嘲諷，起身上前長身而立道，“陛下，我不過是人界造出的小小AI……額，我就當你們知道何謂AI好了。我不大清楚你們天界的規矩，有一言我便直說了，還望莫怪。”
    眾仙皆放下杯盞，或有驚訝或有不屑。
    玉帝抬袖道，“聖君但說無妨。”
    “嗬，我隻是一事不甚明了，為何大劫過後，如今的群仙宴隻談未來，不究過往？這濁氣縱然是被我那義弟江秋白以身祭天，消了去，但我始終是想為他討回些麼個公道來的。”風九墨一身紅衣襯著他的容顏著實出眾，隻是這話仙家們不大愛聽。
    穀主聽聞這人間的義兄竟然是這麼些日子唯一公然提及自己前世江秋白的，神色有些複雜。
    被一個無才無德的凡人救了整個仙界，似乎極為不齒，即使知曉江秋白便是混沌穀穀主。
    但從本質上來說，轉生為凡人的穀主救了仙界和穀主救了仙界終究是完全不同的，讓諸位自詡救苦救難的神仙很是尷尬。
    心有不甘是以諱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