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回:隨緣消業種善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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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遠遠見到小燕子站於一小圓丘上,大喊:「小燕子!小燕子!」
小燕子回眸一看,永琪竟不顧一切,千裏迢迢的從杭州追隨至這深山高峰,一時感觸,淚水奪眶而出!
她大叫一聲:「永琪…」從山丘急奔而下。
永琪亦從馬背上躍起,二人相見,撲進彼此懷內,百感交集!永琪仔細察看小燕子道:「有沒有受傷?有沒有遇上壞人?」
小燕子破涕為笑,道:「我那麼刁鑽古怪,怎會受傷?」看見永琪風塵仆仆,雙眼滿布紅絲,疲態畢現,又憐惜地輕撫他的臉。
永琪見小燕子安全無恙,放下心來,卻恨她太狠心:「你不是說過:大家不要分開,就是要吵架打架,也可以方便一點嗎?怎麼說過的話不算數?你又不是不知道,失去了你,我會有多麼傷心,多麼焦急,多麼痛心!」說完,把她緊緊的擁著,生怕她又再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燕子低下頭來,不敢正麵望他,半晌才道:「對不起!永琪,對不起!因為我不想連累你!」
永琪歎口氣,溫柔地道:「我知道!我明白!」他輕吻小燕子的額角,想起她的父母死於皇阿瑪之令,內心有許多歉疚,早已舍不得責備她。
小燕子掙開了他,牽著他上山丘,道:「來,見見我父母!」
永琪非常詫異,道:「你父母…」
到了山丘,才發現��原來是方氏夫婦之墓,又是一驚。小燕子已跪下來道:「爹、娘,我什麼都沒有帶來給你們,卻帶來了我的夫君,我已經出嫁了!你看看他,是不是一表人材?他又會武功,書又念得好,還對我很好,從杭州那麼遙遠的地方尋到這兒來,他和哥哥都會照顧我的,你們在天上盡可以放心!」說完,又叩了三個頭。
她知道永琪是阿哥,顧全身份,除皇阿瑪外,不會隨便向人跪下磕頭,也不勉強永琪,不等他作出任何反應,已拉著他的手,催促著他離開:「來,走吧!我給你介紹…」
永琪反倒扯著她道:「唉!不忙!」當下誠心誠意地對小燕子說:「我們成親的時候,也沒有給你父母磕頭,現在就補辦一下吧!」說著,牽著小燕子一起跪下,真的結結實實的叩了三個頭,並發誓說:「小燕子,我在你父母的墓前起誓,我要用我的一生來愛護你,照顧你周全,讓你快樂幸福;我要補償你以前所失去的愛,加倍的還給你,天地為證,日月可鑒!」
小燕子一時感動得呆住了,不知該說什麼話…
永琪正想摟住她,卻突然瞥見山丘後的樹叢中有一男一女,糟了!剛才真情流露,與小燕子又是擁抱親吻、又是情話綿綿、又是跪拜磕頭起誓,莫讓這對夫婦全看進去、聽進去。慌忙拉著小燕子站起來,感到尷尬非常,一臉窘態。
小燕子卻毫無顧忌,牽著永琪到他們跟前,道:「二伯伯,小姨姨,我的丈夫來找我了!」又向永琪道:「永琪,這是我娘的師兄和小師妹!」
永琪一聽,知道小燕子已見過山莊的人,暗自驚慌,不知他們有否泄露秘密,臉色變得陰晴不定。
陸曉泉看見永琪這樣待小燕子,極其感動,對眼前這疲憊不堪,卻率直謙和的年輕人產生了無限好感。其實,那一年他們四人出走,事情弄得街知巷聞;陸曉泉已感慨萬千,早跟丈夫說過:「想不到滿人男子如此癡心,對女子有情有義,許多漢人遠遠不及!」
汪青崖眼睛一翻,笑曰:「也有許多漢人男子如此癡心,對女子同樣有情有義,但他們不是阿哥貴族,可能隻是山中窮漢一名,所以你沒有留心!」
陸曉泉報以一個會心微笑,但對五阿哥和還珠格格的故事卻留下了深刻印象。
現下知道還珠格格就是自己的師侄,確是一大意外驚喜;又見這位五阿哥長途跋涉,不辭勞苦地到深山中訪尋愛妻,自是對他非常喜愛,待他猶如小燕子一般親厚。
汪青崖見妻子這副模樣,心裏明白,他拱一拱手,要向永琪鞠躬。
永琪忙把他扶起,道:「二伯伯、小姨姨,你們是小燕子的長輩,亦算是我的長輩了,怎可向我行禮?」
汪青崖見永琪毫無架子,微笑道:「小燕子?就是小慈吧!她選了個好丈夫!」
陸曉泉亦微笑道:「五阿哥,請到屋子裏坐!」
永琪拱手道:「這裏不是皇宮,若不嫌棄,喊名字就可以了!」
汪氏夫婦一聽,對永琪更是鍾愛。
入了大門,隻見回廊信道,迂回曲折,小中見大;花卉樹木、盤栽擺設,錯錯落落,聚散有致,亂中有序;小橋流水、假山怪石,鋪排合宜,恰到好處;亭台水榭、拱門扇窗,均經過精心設計,門裏門外兩相望,仿似園中有畫,畫中有園。
永琪向小燕子道:「這花園玲瓏剔透,匠心獨運,莊主一定是位出世之人。」
小燕子搔著頭皮道:「是嗎?我剛才經過兩次,也沒有留意!」
大廳中擺放的桌椅家具,都是厚重的花梨木所製,線條簡樸,實而不華,動輒可用上百來二百年,比任何老朋友還要老,感情深厚,教人睹物思人。可惜小燕子不及永琪般懂得欣賞,但依然是越看越覺得喜歡。
剛才小燕子欲求見莊主,陸曉泉答曰:「師父采藥去了,大概這一兩天就會回來!大師兄的事,待他回來再作決定。至於三師姐的故事,我改天再告訴你!」
語畢,就領她拜祭父母,小燕子乍見父母之墓,甚為激動,看見母親名字,正想著:原來親娘、小姨姨和二伯伯的名字均與水字有關…不意就在那兒遇上永琪。
陸曉泉領二人進房間,放下行裝,稍作休息。這兒小巧別致,家具同樣簡潔素淨,牆上掛有多幅山水畫,一看題字印鑒,知是出自江映桐之妙筆。
陸曉泉道:「這原是三師姐的房間,各項陳設跟她生前一樣,沒有變動!」
小燕子一聽,大為好奇,四處張望,碰碰這件玩意兒,摸摸那件小飾物。
永琪凝神觀看各幅丹青,寫的均是黃山四時景致、晦明變化、雲海奇峰、青泉怪石、蒼鬆飛瀑,均各具特色,布局精奇,落筆大膽隨意,卻又不失纖細靈巧。豪邁奔放之情,那裏像是出自閨中女子之手,但詩般情懷又確與之相稱。
小燕子見永琪看得出神,也過來觀看,指著其中一幅道:「為什麼這中間全是白的?是不是還未完成?」
永琪失笑,忙道:「這是雲海,畫中留白,筆未到、意到,不言而喻、不寫自明,懂了嗎?」
小燕子歪著頭去看,也不願多花心思:「是嗎?我以前看過的畫中間都沒有那麼大片空白的地方!」但經永琪一說,果然隱隱看見雲海澎湃洶湧、翻騰不斷。
永琪心想,能作這些畫的一位女子,怎麼會生了一個傻呼呼的女兒?但作畫人之豪情,確與小燕子大刺刺的性格甚為相似…隨後又想到:不管別的女子怎樣,小燕子就是小燕子,小燕子率真無邪,才是一生至愛!
想著想著,嘴角自然掛著微笑。
這天,雲鬆山莊喜氣洋洋,這裏有人稱「二小姐」,那裏有人喚「五少爺」,一會兒又鑽出兩個男孩兒呼「小燕子姐姐」,接著又是一個黃毛小丫頭探頭喊「五哥哥」,大家不亦樂乎。
小燕子壓根兒把報仇之事忘了,方家的事得以暫且放下,永琪總算鬆一口氣。倒是汪氏夫婦對小燕子的經曆甚是好奇,小燕子就將自己的故事,繪形繪聲地告訴他們,說到緊張處,令人捏一把冷汗;說到感動處,令人淚流滿麵;說到悲壯之處,又讓人搖首歎息!談及簫劍時,小燕子更是讚不絕口,弄得汪氏夫婦亦心癢難耐,恨不得現在就見到這侄兒。
到得晚上,永琪輾轉反側,躺在江映桐的床上,確令他有點兒惴惴不安。見小燕子熟睡,就悄悄地爬了起來,穿上外衣,到了汪氏夫婦門外,想敲門,又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正思索著的時候,陸曉泉已在房內叫道:「是永琪嗎?進來吧!」
永琪推門進去,陸曉泉迎了上來,問道:「小燕子睡了嗎?」
「睡了!」永琪道。
陸曉泉看看走廊真的無人,才把門關上,向永琪道:「其實,你不來找我們,我們也會想辦法支開小燕子,跟你好好的談一談!」
汪青崖招呼著永琪坐下,就開門見山道:「我是個鄉下人,說話不懂轉彎,你對小燕子的家世知道多少?」
陸曉泉亦道:「今天,你剛上來的時候,見到我們夫婦二人,臉色難看極了,是不是怕我們向小燕子透露了一些她不該聽的話?」
永琪也不隱瞞,於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汪氏夫婦聽後,均歎息。
陸曉泉道:「前天,我們在山下見到小燕子時,已懷疑她就是方慈,所以早就作了準備,想好了應付方法!對於方家之事,並未有泄漏半句。這裏除了我們夫婦二人及師父外,早已無人知曉該事,使喚的丫頭僮子,年紀尚小,都未見過大師兄、三師姐和方大哥,你盡管放心!」
汪青崖感慨地道:「虧得你們幾個孩子,本性善良,義助香妃,才有五阿哥為還珠格格亡命天涯的故事,我們夫婦二人,早已非常感動!不過,若然小燕子不是心腸熱,在茶寮救下了那位婦人,再加上皇上禦賜的令牌,我們又那裏曉得她就是還珠格格?她一上來,不是把方家的事全抖出來嗎?這真是湊巧剛剛碰上恰好,因緣際會,合該你倆有緣有份,才能繼續作恩愛夫妻。」
陸曉泉亦道:「學佛之人常談因緣果報,你們先前種下了善因,自然修得善果!」
永琪卻道:「我老在想,這樣子瞞著她,算不算是騙了她,心裏一直非常不安…」
陸曉泉忙答道:「你若真的為她著想,就千萬不要讓她知道!人生匆匆,不外乎數十個寒暑,何必過於執著?有一天,你們兒孫滿堂,回首前塵往事,一切恩恩怨怨,盡成過眼雲煙!」
永琪點點頭,陸曉泉的話,確有點兒道理。
汪青崖微笑道:「這個女孩兒,小時掉進水裏,不曉得是摔壞了腦袋,還是凍壞了那根筋,傻裏傻氣的,卻無端嫁得金龜婿,真是傻人自有傻福份!」
陸曉泉瞅著他:「她天性率真,古道熱腸,跟三師姐長得一模一樣,一點也不傻!」
永琪回到房中,輕輕把門帶上,黑暗中,卻聽見小燕子喊叫:「是你害死我爹娘,我跟你拚命!」
永琪大駭,莫非小燕子剛才在門外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