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回:瑜亮相鬥歎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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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嘉洛是亂黨的首腦,小燕子簡直難以相信:「他怎麼會是亂黨,他那麼好人,還救過我們,紫薇差點被壞人搶去,也是他的兄弟救回來的,一定是四周太暗,你們認錯了!」
爾康歎氣道:「我肯定沒有認錯,他亦是剛剛才曉得永琪就是五阿哥,雙方都感到非常意外!」
於是,爾康將事情始末全告訴她們,亂黨如何將欽犯救走,平民如何襄助紅花會群雄逃亡,他們如何不忍傷害老百姓,紅花會的首領如何跟他們打起來,他們怎樣放掉紅花會的人…都一五一十全說出來。
紫薇聽見爾康死裏逃生,真是嚇得魂不附體,要檢視他腳上的傷。
柳紅越聽則越擔心:「皇上叫你們抓亂黨,非單沒有抓著,還放了他們,更助他們毀滅證據,難道他真的不會降罪於你們嗎?」想到陳嘉洛的安危,又道:「唉!陳嘉洛怎麼會作起紅花會的首領來?我們以後還可以是朋友嗎?」
這問題大家都沒有答案。
小燕子又奇怪地問:「他們為什麼要「反清複明」呢?明朝的皇帝比皇阿瑪好嗎?」
爾康答道:「這倒不一定,而是漢人不想由滿人統治,他們想由漢人來作皇帝。」
小燕子更加不明白了:「漢人作皇帝跟滿人作皇帝有何不同?」
爾康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隻好道:「唉!這等民族大義的問題,說了你也不明白!」
紫薇卻說道:「但我覺得小燕子問得很好。既然大家都是同一國家的人,那麼,哪一族的人作皇帝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不是一個好皇帝!」
爾康不大同意,卻又無話可說。
柳紅、小燕子都是漢人,紫薇亦算是半個漢人。
而爾康則是滿人,幼受庭訓,隻想一心一意忠於朝廷和皇上。彼此的想法,自然有所分歧。
小燕子念叨著永琪,也不願再跟他們討論,徑自走到書齋。
永琪沒有點燈,四周漆黑一片,借著月光,隱隱約約看見室內無人。她叫了幾聲「永琪」,仍沒有回應,便道:「永琪,你在哪裏?我可要點燈了!」
永琪忙道:「我在這裏,不要點燈!」原來他坐在地上。
小燕子走到他身旁,跟他坐在一塊,依偎在他的懷中。
兩人沉默不語。良久,小燕子才溫柔地道:「放心吧,皇阿瑪那麼仁慈,如果他知道你們放掉的都是善良的平民百姓,他一定不會怪你們。上次我們弄丟了他的愛妃,他亦原諒了我們,還賜了金牌令箭給我和紫薇…喔!對了!如果他要懲罰你和爾康,我和紫薇就把金牌令箭拿出來,他就不能罰你們了。」
永琪一聽,心裏非常感動,把小燕子緊緊地擁了一下,道:「我倒不是因為擔心受懲罰,而是…唉!我怎麼老是作一些他難以承受的事,惹他生氣,害他傷心,我真是個不孝的兒子,我真恨我自己!」
小燕子絞盡腦汁想安慰永琪:「但你放了他們,是因為你心地善良,如果皇阿瑪連這一點也不明白,那他還算是一個好皇帝嗎?也怪不得人民反他呀!」
「放走那些平民也算了,為何要放走紅花會的人?你知道嗎?陳嘉洛原來是他們的首領。」說到這裏,永琪又感到非常痛心。
「我知道,我知道,爾康全都跟我們說了!」小燕子看見永琪難過,好生心痛。
永琪歎口氣道:「我知道我是不該放他的,但…要我去追捕自己的好朋友,我實在辦不到!」
小燕子道:「我知道你失去了一個好朋友,覺得好難過,其實我跟你一樣難過!不過,我想:陳嘉洛是個有學問、胸襟廣闊、明白事理的人,如果他知道皇阿瑪是一個好皇帝,他就不會跟我們作對,你也不用抓他了!」
永琪想到的問題,當然比小燕子多:「皇阿瑪是不是好皇帝,倒不一定跟這件事有關。而是牽涉到民族大義的問題上,有許多漢人壓根兒就不服滿人的統治,要起來反抗。」
扯到民族大義,小燕子又難以明白了。心想:怎麼男人心裏老喜歡想這些民族大義的事?便道:「漢人跟滿人有什麼分別呢?要做漢人還是滿人,又不是自己可以選的!如果可以自己選,倒不如叫皇阿瑪選做漢人好了,那麼,就沒有漢人會反對他。我想,他自己也會喜歡的!其實,皇阿瑪認識那麼多漢人的學問、那麼熱愛漢人的文化,他比我更像漢人;我連背幾首唐詩都顛三倒四的,那裏像是漢人,唔…我幹脆隻認作是…是…「女人」好了。」
小燕子說得有趣,終博得永琪一粲。
永琪心裏有點奇怪,什麼時候見過小燕子說話如此有條有理,語氣又那麼溫柔,心想:小燕子真的長大了。
爾康知道陳嘉洛的身分後,心裏亦一樣不好過。他一向對皇上忠心耿耿,放走了陳嘉洛,感到非常不安,在房內來回踱步,又跟紫薇說:「我當時是不是該勸勸永琪,繼續發兵追捕他們呢?但一想到陳嘉洛是我們的好朋友,他們兄弟數人,又曾救過我們,於我們有恩,我就下不了手!覺得如果繼續追捕,不啻是恩將仇報?也就無法狠下心來了。」
紫薇安慰他道:「這是人之常情,你和永琪都不要再自責了,誰也沒想過情形會是這樣的。況且,陳嘉洛等人武功那麼好,你就是派一千人、一萬人亦未必可逮住他們。」
爾康道:「能否逮住是一件事;有沒有發兵去追,又是另一回事。」
紫薇忙道:「就是你要發兵,也不行呀,那些老百姓一定會把你們絆住,不讓你們去。他們一心一意要幫紅花會。」說到這裏,又歎息道:「他們為什麼要反抗朝廷呢?難道他們不喜歡過一些安穩太平的日子嗎?」
爾康答道:「這也難怪,漢人本來就不服滿人的政府。加上這裏的官員營私舞弊、貪贓枉法、苛捐雜稅、殘民以自肥,平民生活,日益困苦,難免會起反抗之心。」
紫薇驚訝地說:「原來有這等事情!」
爾康點頭道:「其實這幾天以來,我們都已查得清清楚楚,隻待抓了亂黨後,再行肅清貪官。現在竟發生了這等事,原來的計劃都搞亂了。」
紫薇卻說道:「你們是不可以放棄的,這裏的老百姓,能否過好日子,就全仗你們今次是否能將所有貪官汙吏繩之於法!倘若老百姓生活安穩,自然不會再想造反的事,這樣,也算是平息了亂黨。」頓了頓,又道:「再說,你們在抓亂黨的事上有了錯失,就更加要辦好這件案子,希望能將功補過,祈求可以得到皇阿瑪的原諒!」
爾康受到紫薇的一番鼓勵,不安的情緒總算平服下來,得以重新振作:「對,明天,我再跟永琪商量此事,盡快采取行動。」
爾康深深體會到,紫薇就是他精神的支柱,在痛苦絕望中,隻要想到紫薇對他的關懷和愛,他便會有平靜祥和的感覺。這個外表柔弱的女子,內心比起許多須眉大漢還要堅強。
另一方麵,陳嘉洛與其它弟兄早已藏身在預先安排的農舍中。陳嘉洛不發一言,一切事務交由無塵照管,獨個兒進了房間更衣,然後,兀自呆坐著。李光見顧雨田並無大礙,便來叩門。
陳嘉洛抖擻精神,與李光坐下傾談。
陳嘉洛問道:「顧先生如何?」
李光道:「還好,隻是身體虛弱一點,皮膚被手鐐腳鐐磨破了,但不礙事。原來在牢中,早有大夫瞧過。嗯!就是那位五阿哥派去的!」又道:「看情形,那位艾公子確實是五阿哥,爾康就是大學士福倫的長子,小燕子和紫薇當然就是還珠格格和明珠格格了。」
陳嘉洛無奈地點點頭:「怪不得他們二人可以這樣調兵遣將,呼風喚雨!」又問道:「小燕子為什麼可以進宮當格格,她不是自小跟柳青柳紅一道的嗎?一個民間女子,又怎可能嫁給一個阿哥?」
李光道:「聽說,那位紫薇是乾隆流落民間的親生女兒,她想與父親相認,但以一個普通人家的姑娘,要進宮比登天還難,所以懂得武功的小燕子就代她闖圍場,見了乾隆,將紫薇的事告訴了他。乾隆見兩個姑娘出落得如花似玉的,各有千秋,都非常喜歡,一時高興,就封了一個為還珠格格,一個為明珠格格。不過,這亦是道聽途說,作不得準。」
陳嘉洛雖然兩年前不在北京,但五阿哥與福大爺,為了兩位格格而出走的事搞得滿城風雨,轟轟烈烈,故事早已不脛而走,陳嘉洛略有所聞,當下又就此事向李光問道:「是真的嗎?」
李光道:「對,當時,兩位格格不知闖了什麼滔天大禍,要送上刑場問斬,五阿哥和福大爺什麼都顧不得了,連同一些武林人物劫了囚車,四人就這樣亡命天涯。卻又不知怎地,這皇帝老兒後來回心轉意,舍不得他們,接了回宮,辦了大婚。」
陳嘉洛道:「原來如此。」他對永琪和爾康的豪情非常佩服;既羨慕、又妒忌,心想:為何劫囚車的人不是我?
李光拍拍他的臂膀,道:「永琪是乾隆的兒子,這件事亦令我覺得非常震驚,這皇帝竟然有一個那麼重情重義的兒子,真是幾生修來的福氣。不過,是阿爹親、還是朋友親,總舵主自然心中有數!」
陳嘉洛卻道:「永琪不是這樣的人,他一直沒有發兵追捕我們,可見仍顧念著大家的友情!」
李光大為緊張,忙道:「你千萬別抱有這種心態,要知道,他亦是今天才驚聞我們是紅花會的人,一時未能消化過來,思想混亂了,才會作出如此決定。你想一想,他是阿哥,將來就大有機會繼承皇位,怎能容得下反對之士?待得他想通想透了,知道我們始終是要造反的,權衡利弊、輕重,他才不會那麼輕易放過我們!此人年紀尚輕,涉世未深,已如此深藏不露、有勇有謀。你看,他在府內府外,布置了數百人,我們日夜派人監視,竟渾然不覺,就知道他何等厲害。加上他身邊,還有一個對朝廷忠心耿耿、頭腦冷靜、機智過人的福大爺,若再有機會交手,切忌感情用事,萬事應以大局為重!」
陳嘉洛想起二人第一次在會賓樓煮酒對飲、暢談三國風雲人物,曾慨歎「既生瑜、何生亮」,原來命運早已由天定,當日一席話,變成了這份友誼的莫大諷刺!
清晨沒有陽光,杭州的早上灰暗一片,看不透前景,路上行人稀少,連小販也不敢出來擺賣,不知是害怕傾盆大雨還是官府的巡查,市麵變得蕭條。
永琪徹夜未能成眠,到得天亮,才勉強瞌上了眼,一翻身,摸不著小燕子,嚇了老大的一跳,立時驚醒:「小燕子!」他揉揉眼睛,但見房中衣衫鞋襪、用品器具,收拾得幹淨整齊,梳洗用品擱在窗前的案上,偏不見小燕子的影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