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陽，你怎麼又打架了？”
    王老師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娃娃鼻青臉腫，小學生鬧矛盾打架也就算了，也就那麼點事兒，這上初中要是常鼻青臉腫，可就挺複雜，“是不是校有人欺負你？”
    少年個子170左右，在初中生離不算矮，長得眉清目秀還很有靈氣，據說也有不少小姑娘喜歡，很符合被校外人欺負的條件。
    “沒呀，老師，我練跆拳道呢。”
    “跆拳道把人往死裏打啊。”楊老師抓住這孩子的胳膊，上麵一道長長的擦痕，紅得觸目驚心，“跟我去校醫室擦掉藥，現在都加入體育考試都耗不完你這精力。”
    “老師，我真沒打架啊。”
    “算了，下次再這樣，叫你爸媽過來，不行我去你家談談，我們兩家住的也不遠，練跆拳道成這樣啊，剝皮抽筋麼？”
    沒剝皮也沒抽筋，不過擦酒精真的相當於剝皮抽筋那麼疼，校醫室的卷發女醫生還特意捏捏這孩子的臉，“長得也挺乖，可得乖乖學習，考不上好高中以後有苦頭吃。”
    少年被捏得臉疼，也不好說話，隻能嬉笑著點頭。
    其實這個學生初中成績不錯，偶爾發揮好了也能進個前三，曆史尤其好，還與強化班的杜簫一起去參加了青少年文化大賽，話說回來，杜簫和他還是好朋友吧，跟連體嬰兒一樣，想到這裏，王老師便決定找杜簫談談。
    杜簫是公認的好學生，長得好學得好禮節好，而且特長也不少，如此也不知道這倆孩子是怎麼玩到一起的。
    不過這談話也沒談出什麼來，也就是提醒多觀看一下朋友，要是季子陽在外麵打架什麼的，一定要告訴老師或者家長，壞習慣不能從小培養。
    杜簫很禮貌地點頭，道謝，然後等被罰值日的季子陽一起放學。
    是的，他們放學也一起走，王老師已經無數次看過這倆孩子停下自行車，在路邊買肉夾饃烤麵筋這些垃圾食品。
    這會兒到窗台一看，那穿著藍白校服的兩人果然推著一輛自行車，一個走路一瘸一拐，低著頭，一個大概說著什麼，麵色沉靜。
    夕陽西下，和諧舒適。
    年少有好友相伴真好，王老師雙眸柔軟，拿著那個時代還算先進的OPPO拍照，給這兩人拍下一張。
    “以後打架我自己來。”
    “你就不能別老想揍人麼。”季子陽齜牙，“下次誰要再說你像女的，就記下他的名牌，直接去學校找老師。”
    “這種事情老師有用還會有那麼多少年犯麼？”視線落及等在校門口的女生，杜簫微微蹙眉，“真是受不了這個女生，都說了不喜歡她還要纏著。”要不是因為她，也不會惹上那些不正經的人。
    那時候初中生最流行的不過是認點幹哥幹弟，有什麼事也能找人罩一下，當然也可能隨時成了男女朋友或者犯罪同夥，總之現在杜簫眼裏，這個女生就是後者。
    因為總有人為了這個女生來找他茬。
    真是從來沒有這麼煩過一個人。
    女孩名字以後不出現，即使她是附近學校校花，追求者無數，此時也就是以女孩代稱吧，這姑娘手裏捧著奶茶，溫熱度剛剛好，眼睛自從杜簫出現就鎖定了，隨著這個人離得越近，笑得越開。
    “你今天放學好晚，等了好久哦，是不是餓了，先喝點奶茶墊上吧，我知道一家章魚小丸子很好吃——小季應該也會很喜歡的。”
    “我們要去跆拳道課程，之前不適合吃東西。”杜簫將那奶茶放回女孩手上，“你也應該回去寫作業了吧。”
    “外國語學校的作業很少，”女孩又將奶茶給季子陽，“我都忘了今天是周五，你們要去練跆拳道，那裏好玩麼，可不可以一旁看著。”
    “沒啥好看的，”季子陽早就被杜簫警告過任何吃喝東西不能收，這會兒狠狠地控製自己的爪子，貼在自行車把子上，“就是一群人嘿哈嘿哈，再說，我們練完天都黑了，你一個人回去也不合適。”
    這話挺坦白，我倆也不會有人送你的。
    “你們是在哪邊的道館呀，是良教練的麼？”小連城那麼多道館她卻可以直接說出這家，肯定不是猜的，待這兩人不情不願地點頭，又道，“wow，好巧，我有朋友也在裏麵，正好晚上可以一起回去。”
    “……”
    “你就應該大喊一聲別來煩我了，說不準就把姑娘嚇走。”訓練之時，季子陽靠著杜簫竊竊私語，餘光瞥見教練過來，又馬上老老實實劈叉下去，然而人家良教練明顯覺得這小子還有拉伸空間，腳下一踩，硬是給開了個大叉，本來就是擦酒精的傷口這會兒真是撕心裂肺地疼，然而也隻能咬著牙，臉皺成一起，“教練，輕點。”
    “你沒壓力不行。”
    有壓力也不行啊，季子陽疼得直轉頭，直到被良飛鬆開腳，整個人還是起不來。
    “還活著？”杜簫拽他起來，然而這熊孩子都站不穩，整個人像是剛出生的小鹿，腿一直抖。
    直接結果就是對戰訓練時候季子陽被揍得極慘。
    此時正好王老師過來看看，心下看自己學生被人飛腳踢到臉都是於心不忍，等到季子陽下場出來洗臉喝水，還特意找良教練聊了一下。
    我學生，不帶你這樣欺負的！
    王老師這番霸氣，搞得良教練還以為這位是季子陽家親戚什麼的，沒想到是班主任，果然不同班主任都是不一樣的。
    良教練答應下次對戰讓大家力道注意，然而一回頭就見杜簫將剛剛對站季子陽的小子一個回旋踢踹飛，而自家閨女和一個長得不錯的姑娘還一起哇喔！也有點砸舌。
    “這些小孩不好管。”王老師表示理解，良教練表示壓力很大。
    等互相鞠躬行李之後，特意抱著自家小柔，與季子陽杜簫一同回家。
    他們到橋前，有一段路是相同的，同樣相同的，還有一個姑娘和這個年紀組的小隊長。
    那小隊長積極揭露了季子陽與杜簫打架的事實，一臉頗為得意，又因被姑娘道胡說什麼呢而臉色並不好看。
    良教練訓了學習跆拳道可不是為爭強好勝，又等姑娘與小隊長走了之後，問是咋了，此時的小柔丫頭坐在季子陽後座上，扯著師兄道服，也是感興趣的模樣。
    “就是因為那校花唄，喜歡她的人那麼多，非得挑老杜喜歡。”
    “季小羊師兄吃醋了！”
    “沒呀，才沒，哪裏來的醋吃，小學生別亂說。”季子陽便是天地良心，嘟囔著，“她給老杜帶了那麼多麻煩。”
    其實良教練倒是覺得明顯給季子陽帶來的麻煩更大，因為杜簫渾身看起來沒什麼，倒是這個孩子掛彩嚴重，便轉臉問一直不怎麼說話的杜簫，“這事兒你準備怎麼處理？人家姑娘喜歡你也是用心的。”
    “準備跟她說清楚。”杜簫還說了另一件事情，“我們家也準備搬到南京去，應該可以擺脫這樣的麻煩。”
    “這情商，當心以後找不著對象。”良教練便出了個招，“你很她說自己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約著大學見，一般小姑娘家的，過段時間就放下了。”
    “杜簫都跟我約了大學見啦！”季子陽這時候當真口齒清晰，智商下線，“不能跟她約。”
    “就是緩兵之計。”良教練忍不住給了這小子一個手刀，“曆史白學了。”
    季子陽便悶著臉不說話，任後座的小柔扯道帶，喊著季小羊都不怎麼搭理。
    等到了隻剩他和杜簫的路上，也還是不說話，周圍蛙聲片片，寧靜的隻有兩個人的腳步聲，自行車鏈子的呱噠聲。
    “明天早上提醒我把車鏈子上點油。”杜簫先說的話，看著這個不怎麼說話的小夥伴，便嫌棄地捏捏那軟軟的臉，眼角的淤青在燈光下頗為清晰，“昨天回家怎麼跟你媽解釋的？”
    “對戰打的。”
    “上次呢？”
    “騎車摔的。”
    “再上次呢？”
    “50米跑摔的。”
    杜簫有點想笑，“那下次呢？”
    “幹嘛要有下次，我可不想又下次，”季子陽長長舒口氣，踢了小夥伴的破自行車一聊，“就不能有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那個辦法你不是反對麼。”
    “你還真想。”好氣，季子陽又踢了下小夥伴的破自行車，“教練那人哪談過什麼戀愛，就知道忽悠人。”
    “我是說搬南京去。”
    啊？哦——“你不是等到初三結束才過去？”
    “想去好點的高中，得在那邊中考，要不然就要進私辦類型的學校，我弟我姐都在讀書，並不合適。”
    那還不如你和那個女孩子約個空頭支票呢，季子陽低著頭，看著腳踏板一圈一圈轉動，自行車過著一條又一條路上切痕，“初二就要過去？”
    “我叔是那邊初中校長，建議早點轉過去，而且說實話，小連這邊的教育相對蘇南落後很多，我也很擔心等到高中直接入學會跟不上。”
    蘇南蘇北教育分布不公，而蘇南極為領先，這點是每一個江蘇孩子很小時候就知道的事情，這兩人完全意識到大概就是這次參加的青少年文化傳統知識大賽，人家不僅演講口才知識麵完爆，而且整個學校參賽團隊體現的感覺也是他們所沒有的。
    那是一種有底氣的自信與風範。
    “你是最好的。”
    “也不過雞頭而已，等你去了那裏，就不會覺得我是最好的，小阮現在那邊讀書，英語口語都說的比我好很多。”
    那我不是更差，季子陽抬頭，看向杜簫，這人一雙淚痣雙眸美如畫，“那你和我約的去一個大學，還作數麼？”
    那雙漂亮精致的眸子轉過來看他，“你要是考不上，我可不管。”
    “你要考清北麼？”
    “倒是想呢。”
    “那我也考，反正和你一個學校就行。”
    “那約清北。”
    “約就約。”
    此時初中的他們確實還不知道清北到底有多難，不過說實話，上了高中之後，杜簫發現其實也沒有那麼難，至於季子陽，鑒於先天智商不夠，還真難。
    反正他們最後去了N大，也算完成了去一個大學的約定。

    作者閑話：

    之前那個排版有問題，補發一份公眾章節哈~希望你們看得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