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開始上課，你們～，把課本翻到25頁，把上節課的單詞複習一下！”言文聲音帶著明顯的顫音，可是她馬上轉身麵向了黑板，讓人看不清臉上隱忍的悲傷
    可是當她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字時，她的肩膀開始不停的抖動，慢慢的傳來哽咽的哭聲，很快聽到了那支白色粉筆落地的清脆聲，言文掩麵幾乎逃跑的出了教室
    全班幾乎所有的學生都望向了走廊，他們泣不成聲的老師，沈寧凱看了一眼那顫抖的背影，他並不好奇，可是他卻感到了不安
    連一向歡樂的楊哲都仿佛被影響了，他皺著眉，“你知道怎麼回事嗎？”聲音中夾著絲絲擔心，卻輕的仿佛自言自語，亦如一吹就散的煙，隻剩迷茫
    沈寧凱缺罕見的搖了搖頭，他不知道，他亦不安！
    天邊的太陽退卻了，烏雲成片的掛著，這老天好像要哭了！而這時，沈寧凱突然被2班班主任秦驍喊了出去，言文拿著白色的紙巾擦拭著眼淚
    “言文，我把你班上的沈寧凱找來了啊！別哭了!再哭，這最後一點麵子都給哭沒了啊！”秦驍想安慰她，可是說出的話卻變成了調侃，習慣呀!這該死的習慣
    言文紅著眼睛瞪了秦驍一眼，然後聲音沙啞的對著沈寧凱說：你今天放學了跟我一起去看看劉老師最後一眼!畢竟你是老師生前最喜愛的學生，你去了，老師應該會很高興吧!
    劉老師就是老先生，他也曾是言文的啟蒙老師，對言文有著不可代替的影響，可是不知言文說得太委婉，沈寧凱突然感覺有點沒反應過來，“言老師，你說的最後一眼，是什麼意思？”沈寧凱有點急了，沒有了往日的泰然自若，畢竟他這是他第一次麵對生命的消逝，他從不曾知道原來生命如此脆弱!
    “劉老師他，昨天晚上，去逝了!”言文聲音又有些哽咽，頓時很靜很靜，靜到沈寧凱聽到了吸鼻的抽噎聲，他自己的紊亂的心跳聲，和腦中的嗡嗡聲
    天，下起了雨，不大，卻冰涼
    雨水濺到了身上，那是支離破碎的聲音，沈寧凱有些不明白，老先生昨天送了他月餅，他說他很快就要退休了，他還囑咐他要多給他打電話多問問他問題，像爺爺一樣那麼慈祥，他以為他還有很多時間，聽聽他的課，問問他問題，看看他慈祥寧靜的臉龐，享受那一份不曾擁有過的溫暖和親情
    原來，朝花夕拾，撿的是枯萎，從來不是多餘的傷感!
    沈寧凱不知道他是怎麼回到坐位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到的老先生的家，更加不知道楊哲關切的樣子！
    那是充滿著書香氣的家庭，書本放滿了一層又一層，幾乎每個櫃子上都會堆積著擺放整齊的書本，那些書厚而舊，古樸而悠久，滄桑的痕跡仿佛經曆了那雙蒼老的手無數次的翻閱和重合，老先生一直是個喜歡學習的人，他也真的活到老，學到老了!
    此時那原本充滿書香氣的家掛滿了白帆，籠罩著一層厚重的悲，沈寧凱站在大廳，閉上了眼睛，不用刻意去聽，那周圍傳來的哭聲卻聲聲蔓延到了他的心裏。
    言文領著沈寧凱對著老先生的遺像深深的鞠了幾躬，可是當沈寧凱看著那安詳和藹的麵容時，他哭了！
    他第一次如此放肆的哭，幾乎傾泄而出，可是在大廳角落，有個小孩卻在笑，他是老先生的親孫子，那樣的笑聲突兀而又刺耳，很快他便被大人們給抱走了
    他太小了，小到看著那哭著的人們他能因為不懂而隨心的笑，小到看著爺爺的遺像他覺得好玩而本能的笑了，沒有人會去責備他，隻因為他太小了，少年不知愁滋味，幾乎所有人都懂的道理！
    可是，沈寧凱在那樣的年紀，卻幾乎經曆本不該屬於他的所有的責難和諷刺，愁的滋味，早已嚐盡千百遍！
    他的出生他不能決定，現在老先生的去留他亦不能決定，世世無常，唯珍惜二字！
    那天他伴著月回家，天際的星空勾勒出他願去珍惜的人的模樣，憨傻的，可憐的，勇敢的，難過的，痞痞的…，這滿天星辰恰似他，而每一個他都不願忘去！
    這漫漫長路，他走著走著，他看見那少年在路燈下徘徊。
    他經過他，他沒有喊他，可是少年屁顛屁顛的跟上了，沈寧凱笑了，露出了潔白的牙齒，一如楊哲所希望的清朗少年，世上無雙，那帶著溫度的聲音，在這冰冷漆黑的夜久久回蕩：以後你就一直跟著吧！
    是許可，亦是承諾！
    那天楊哲高興壞了，他以為沈寧凱不討厭他了，他以為他有希望和他在一起了，他以為隻要他不停的對他好，他也會喜歡他！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