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D市時已經是29日了，已經過去了四天，賀戊不敢耽擱時間。草草的吃了一份分量足又便宜的烤肉飯，買了兩個饅頭，賀戊買了一張到L市的動車票。他打工賺的錢大多數都打給了施恩還債，自己的戶頭並沒有什麼存款，許邱的錢，他得合理利用。
    賀戊買到的是淩晨的票了，享受著末日前難得的喧囂和寧靜，賀戊心裏有些感慨。現在這些還有著自己思維的人們，幾個月後，有的堅強的活了下去，有的隻剩一幅軀殼，有的，則會暴露他們肮髒的靈魂。
    在車上的時間裏賀戊沒有閑著，一有了獨處的機會，賀戊就開始研究他的精神異能。
    賀戊記得很清楚，上一世的精神異能者普遍沒有太大的用武空間，一是因為精神係異能雖然聽起來高大上，覆蓋麵積也確實廣，但要做到精神網絡的具體覆蓋，則是相當困難的更遑論什麼控製思維讀心術了。二是因為實施精神異能耗費的體力也是相當巨大，如若精神異能者沒有能夠進階到一定的等級，基本一天也就隻能施展一到兩次。三是因為異能實施時，精神異能者整體處於一個極其脆弱的處境，這時如果遭到其餘更強大的精神力的打擊，很可能就會潰不成軍，甚至被對方的精神力反噬。
    但是，回憶上一次在Z市，賀戊重生後第一次使用精神力的細節，雖然趕不上曾經的6階，但賀戊卻感覺那股子力量更加精純了。四個單元的筒子樓的範圍已經不算小了，起碼在末世前期都是相當夠用的。特別是賀戊發現自己能夠瞬間在腦海中對原本感知不到的精神力進行抽絲，附著在想要了解的對象上，比如說大海哥，他甚至能夠將大海具象為一個熱源，就像腦子裏裝了一條蛇信子，敏感得不得了。
    橫豎車內人少，賀戊閉上眼，很快，整節車廂就像3D建模一樣呈現在他的眼前。人和動物就是一團團的紅色或橙色火焰，每個人不同，火焰的色澤和形狀也不同。令賀戊意外的是，死物，例如車廂、地板、扶手一類的，則是用線裝的模型圖呈現，其中較為脆弱的地方弱智的用紅線標記了出來，一目了然。
    有些繃不住的慢慢睜開眼睛，賀戊覺得老天爺給他開了好大一個外掛。隻是不知道這個外掛對於喪屍來講是不是同樣適用。
    接下來，賀戊又陸續展開了五六次大規模的精神力覆蓋，默默數著秒數，計算了一下每次大概精神覆蓋能夠持續的時間，以及大致需要多久能夠恢複。賀戊驚喜的發現，精神覆蓋的時間隨著次數的增加也有所增加，雖然增加的幅度不大，最多也就一兩分鍾，但這個結果已經很喜人了。
    畢竟前世的精神異能者哪個不是施展完後就元氣大傷的，哪個又不是因為精神力進階才讓精神覆蓋的時間有所增加的。
    像賀戊這樣十個小時就能用五六次精神力，用完之後也不見疲憊，反而還能不斷進境的人，隻能用妖孽來形容。
    賀戊自知老天爺待他不薄，臉上也有些燦爛，算是衝淡了一些焦慮的心情。
    列車在L市停下了，賀戊也是腹中空空，先前備的兩個饅頭早已經消化了個幹淨。這異能使用這般消耗體力，倒是也遠遠超過上一世的規模了。
    看來末世之前還得好好規劃一下糧食的問題。
    到L市時是第二天下午了，賀戊沒急著去找賀康，而是找了個便宜的餐館吃了一頓。狼吞虎咽的模樣，賀戊自己都覺得有些丟臉。
    吃飽了的賀戊感覺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又達到了新高，於是找了個電話亭給賀福打了個電話。
    “喂，這裏是天福通訊，請問您是？”一把嚴肅刻板的女聲響起，是賀福的秘書趙冰。
    “趙姐，我是賀戊，我找一下我爸。”
    “啊…。賀戊啊，你稍等一下。”趙冰估計是沒想到賀戊會打來電話，愣了一下後，訓練有素的反映了過來。
    賀戊等了一會兒，電話似乎被接到了內線，比起剛剛的背景音，悅耳了不少。
    “找我有什麼事？”是賀福。
    “沒什麼，隻是我想來看看你們。”
    “你在L市？”
    不愧是商人，很能抓重點。賀戊心裏腹誹道。
    “恩，剛到。”
    “也好，你弟弟和你阿姨都說想你了，擔心你在外麵過得不好。既然你還想得起你有個爸，這樣，今晚我讓趙冰她安排人接你，一起吃個飯。”
    “行，我在釜江大道東段78號的電話亭這兒。”
    “好。”
    兩人就這麼掛了電話，生分得不像父子。
    賀戊倒是習慣了，賀福從來就這樣的脾氣，但他心裏確實有些忐忑。
    離賀康越近，他就越是想到上一世聽到賀康的死因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賀康是賀戊同父同母的親胞弟，從小時候起，兩人在賀家就是相依為命，後來因為某些原因不得已分開了，但兩人之間的手足之情從未斷過。因此一想到上一世聽到賀康是被人陷害而死，賀戊就恨不得立刻殺了那些肮髒的雜種。而如果不是因為賀康的死，賀戊也不會精神力不穩跌至3級，最後導致被同為精神係的喪屍反噬爆體而死了。
    這麼算來，那些雜碎可是欠了賀戊兩命啊。
    沒等多久，趙冰到了，開著一輛純白的奔馳，怎麼看怎麼跟亂糟糟的街道違和得緊。
    賀戊以前對趙冰的映像是一個市儈的俗套老女人，要不是後來趙冰跟著劉丹，也就是他的後媽，在劉丹的授意下把他丟到了遠離賀福的B市，賀戊恐怕還會天真的以為趙冰真是賀福手下一條忠心的錢狗。
    既然事情牽扯到劉丹，那麼趙冰這人，就得略施懲罰了。
    於是，趙冰車停在路邊了幾分鍾，賀戊也就原地站著沒動。過了一會兒，趙冰才有些不情願的下了車，踩著一雙純白色的絨麵高跟。
    賀戊還是沒動，兩人僵持了一會兒，趙冰先軟化了態度。
    “賀戊，我這樣不太方便，你把行李拿過來放車上吧。”
    兩人麵對麵聽到趙冰對他的稱呼，賀戊沒有多意外，就他這一身襤褸的模樣，趙冰看不起他是應該的。
    既然這個秘書是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了，趁賀福還是他老子，權力還大時，他也得好好打壓打壓這些個不知好歹的下屬。
    於是賀戊還是沒動，隻是說：“趙姐，我一路長途跋涉的，太累了，抬不動行李。”
    然後就看見趙冰臉上刻板的表情有了一絲皴裂，但還是不情不願的走了過來。
    賀戊遞過自己一小口袋的衣服，欣賞了一下趙冰糾結的眉毛，把行李塞到了趙冰的懷裏。就搶先跨進了趙冰的車裏。
    趙冰僵硬的轉了身，把行李放在了後備箱，純白的西裝外套上染上了一塊黑灰的汙漬。
    不過這下趙冰算是知道她攤上的可不是劉丹口中那個沒有出息的賀戊了，而是一尊看似破爛實際卻不好惹的瘟神。
    賀戊有心給趙冰下馬威，這個市儈的女人說到底還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也隻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讓她清楚自己的厲害，不要給他使絆子，這就可以了。
    現階段來說，賀福對他是愧疚的。至少在那通電話中看來，賀福並沒有賀戊想象中那麼無情。
    在施恩和賀福還沒有離婚之前，至少賀福是真心將賀戊視作他的驕傲的，也是真心實意的將賀戊作為天福的繼承人在培養，隻是後來離婚了，一切不知怎麼的就變了。不過賀戊畢竟是賀福的兒子，是他的骨肉，即使在劉丹那個女人的挑撥下賀戊離了賀家，賀福也是給過他一張額度頗大的銀行卡。隻是上一世的賀戊想不通賀福怎麼會將他趕出家門，心生怨念從沒用過罷了。如今重活一世，賀戊不敢說很客觀，但也能相對理性的看待賀福這個人了。賀福和施恩之間的矛盾本來就很深重，能還記著他，已經是很不錯了。
    也正是覺得賀福對他還是有愛，有虧欠，賀戊才敢有恃無恐的這樣對待趙冰。他敢打包票，趙冰不敢對賀福說他一句不好。
    趙冰開車到了賀家，語氣都很恭敬，下車時都不用賀戊提醒，也不敢甩臉子。任勞任怨的提了賀戊的一小麻袋行李，拿進了氣派的賀家。
    趙冰本想敲門，賀戊打斷了她。
    他突然想試一試9年前他手裏的那把鑰匙和現在的門鎖是不是還能匹配的上。
    門鎖輕微的“哢嚓”一聲，竟然打開了，賀戊心裏也覺得更加舒爽了。這種被人愛著的感覺賊他媽爽。
    不過，有些人卻是不值得原諒的。看著劉丹訝異的表情，賀戊想到。
    “阿姨，我回來了。”賀戊乖巧的叫道。
    劉丹卻嚇了一跳，賀戊會回來賀福已經給她打過招呼了，不過在她看來賀戊從來都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主，兩人之間的嫌隙已久，賀戊從來都不會主動叫她。不過，畢竟是劉丹。她很快就反映過來，拉起客廳裏明顯還是個小學生就胖的不像樣子的小孩兒說道：“哥哥回來了，小傑開不開心啊？快叫哥哥。”
    賀戊靦腆的笑了笑，假裝沒看見劉丹的表情，用髒兮兮的手揉了把賀傑的頭發：“小傑乖啊，長高了不少。”
    “你這雜種還敢回來？！”賀傑有些潔癖，被我和摸了個正著，瞬間炸毛了。抬起滿是肉都辨不出五官的臉狠狠的說道。
    場麵一度凝固，賀戊麵露悲傷得接過趙冰手中自己的行李，就徑直上了樓。
    開玩笑，他可是貼心得緊，得給找秘書和劉丹兩人留點空間才行，不然賀福就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