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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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火勢洶洶,王府一角人聲嘈雜。
“王爺,廚房起火了!”
下人匆忙來報。
淵澄一驚,忙披衣開門,“怎麼回事?”
“文公子、文公子他在廚房幫忙,結果不小心……”
“路上細說。”淵澄急急往廚房院子趕去。
看那罪魁禍首文公子,灰頭土臉得站在院子外空地,雙手擰濕噠噠的衣裾。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回過頭,略緊張又尷尬得笑了笑,“王爺。”
“晚點找你算賬,回房去。”
淵澄甩給他一句,領連齊消失在忙亂的人群中。
廚房是個獨立的屋,火勢漸弱,牽連不著其他院子。
可這兒有條極狹且隱秘的小道通向地下密室。齊明秀接回王府後一直由府中不起眼的啞婆和叔二人照料,後廚一帶是王府最冷清的地方,這條小道極為隱蔽,若不刻意去尋找其中關竅,很難為人發現。
失火之事當真純屬偶然?淵澄腦中一個危急念頭一閃而過,為安全起見,他一向不住內宅私寢,王府中和地下密室最有緊要關係的便是這處,由不得他不這麼想。
淵澄避開眾人,沿草徑摸索到密室入口。
密室暗門啟開,油燈昏黃,他走進暗道,下了石階,拐角看見啞婆昏倒在地,密道機關已啟動,羽箭刺落一地,石牆位置發生變換。
“明秀!”淵澄急喚道。
“淵澄?”密室深處傳來齊明秀發顫的聲音。
淵澄正往裏走,忽然看見牆縫露出一截綢布,他抽出打開一看,立時怔住,竟是完整的血詔!
“淵澄!”齊明秀撲進他懷裏。
淵澄見他無恙,懸著心放下一半,他問道,“有人闖進來了是嗎?”
齊明秀眼泛水光,“嗯…那人一見我便往外跑,我追不上。”
“看見那人長相嗎?”
“麵容看不清,不過穿的是侍衛服。”
淵澄眼神一僵,顧不上安慰人,連忙叫齊明秀離開密室到地麵寢屋躲避。
“封鎖府門任何人不得出入,召集府中所有侍衛。”
淵澄對一旁連齊吩咐下。
不一會兒,空地聚集侍衛。
淵澄粗略掃視一圈,夜色肅殺,聽他厲聲下令,“立刻找出誰不在列。”
侍衛們左右互看,有人出聲,“王爺,柳暉不在。”
連齊低聲解釋,“柳暉負責把守廚房。”
倏然雲開,月下淵澄眸光驟狠。
這廂狼狽而回的主仆,武曲似乎還未從大火中緩過神,文曲也不埋汰主子了,三人默默走著。
武曲忽然頓住,眼中流火呼之欲出,衝文無隅恨恨比劃。
“你記起什麼了?”文曲發問。
文無隅嘴角微微扯,步子邁得更快了,“不用多言,我都已經知道,咱們還在王府,還得做該做的。”
“你們在說什麼呢?”文曲不明就裏。
一直回到廂房文曲也沒得到半個字眼回答。
文無隅剛取出幹淨衣袍,便聽見院門開合聲,一個侍衛打扮之人急急忙慌得闖進他房裏,將門栓死。
“你…”文無隅不禁訝異出聲。
那侍衛抬手往臉上摸一下,撕下一張麵皮,臉色蒼白額上跑汗,“那地方隻有一個少年,沒有你說的老夫婦,而且機關重重,我差點出不來。”
文無隅不可置信得喃喃,“沒有,怎麼會沒有?”
來人連灌兩杯茶,急喘籲籲,“我不知道你要找誰,這半年我潛在王府,夠盡心了,絕對值你十萬兩,但是現在,王府已經戒備,我怕是出不去。”
文無隅看他一眼,“那你怎麼辦?”
來人笑得惡狠狠,不知打哪摸出一柄短刀,“本來你出錢我做事,咱們互不相欠,可沒想到這麼快被發現,隻有借你的命用一用,你若死不成錢我照拿,若死了,我就拿一半吧。”
說罷刀刃比上文無隅的脖頸。
此時院外陣陣足音,文無隅感到挫敗,無心旁顧,由得赫平章挾持,這也是唯一的辦法,此人若被抓到,他也將前功盡棄。
“文公子,我等奉王爺之命搜拿刺客。”侍衛連連叩門。
突然一把紅木椅破門而出,門板頃刻間四分五裂,侍衛散開兩邊,橫刀對峙。
“都讓開,否則傷了文公子,可不好向你們王爺交代。”
說著刀刃往文無隅脖頸貼近,劃出一道血印。
侍衛們既不敢上前也不敢讓路,見刺客真的下手,隻能往後退開。
文曲幹在旁邊急躁跺腳嚷嚷,“主子,主子,你你是誰啊,我主子跟你什麼仇什麼怨,幹嘛抓他!要抓你抓我!”
那刺客步步警惕,聞言斜一眼文曲,刀刃往上頂了下,文無隅被迫後仰起腦袋,文曲隻好閉嘴不敢嚷了。
出了廂房,刺客抓住文無隅手腕往王府側門跑。
半道又遇侍衛,前後左右將二人重重圍住。
淵澄現身,冷冷看著刺客,連齊附耳過去,“是赫平章。”
淵澄攢眉,呆了一瞬無聲發笑,萬萬沒想到,通緝大半年的赫平章,居然就藏在自己府裏。
好本事!
文無隅猛眨眼皮,做不出驚恐失狀的模樣,隻是小心翼翼得狂吞咽口水。肌膚擦刀刃,又劃出細細的血痕。
赫平章有人質在手無驚無畏,“誰敢輕舉妄動,我倒不介意拉個墊背的。”
王爺不開口,沒人敢鬆懈,刀柄緊握。
時間流走,月半圓,乍隱乍現。
淵澄麵無表情,直直盯著二人,他在權衡這位文公子,足不足以讓他鋌而走險,放走窺探絕密之人。
赫平章似乎也明白,他一隻手抓文無隅肩頭一轉一提,生生將他手臂震斷。
文無隅痛哼幾聲便咬牙忍住,額頭鬢角拚命出汗。
侍衛們依然不為所動,等待王爺令下。
文曲卻是忍不下,望著王爺祈求他大發慈悲救救主子,可王爺儼然未收到他的祈求,目光定定波瀾不驚。
求人不如求己,文曲失望至極,一狠心一咬牙,“我跟你拚了!”
武曲隻抓到個衣角,眼睜睜見文曲離弦之箭一般衝向赫平章。
“蠢貨,別過來!”文無隅驚吼。
赫平章收錢辦事,彼此沒什麼人情可談,把他逼急了殺人根本不在話下。
豈知赫平章才是善心大發,隻是一腳抬起將文曲踹飛,摔出丈遠外。
而下刻,他手掌聚氣,猝然打出,登時文無隅口中鮮血噴濺,這一掌將他後背三根肋骨折斷。
此刻淵澄臉上有了一絲動容,眼神倏黯,“讓他走。”
侍衛垂刀,小步退後開。架勢卻戒備,時刻準備一擁而上。
文無隅昏昏欲倒,神智漸漸渙散,腳步已是半拖狀態,無力配合赫平章後撤。
如此下去反成累贅。
快至側門時,赫平章在他耳邊輕語一句,“得罪了。”
文無隅恍恍惚惚聽不清,隻覺得身子輕飄飄地似乎浮在空中。
上弦月格外燦亮,竟然慢慢地暈化成王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