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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          先有官銀被盜,再有京兆尹被擄,官家顏麵掃一地,赫平章無視國法屢次與朝廷作對,皇帝大怒,下令徹查並責令一月內抓捕歸案。     大理寺。     三台通宵達旦商議對策。直到第三天才各回其府。     徐靖雲負責從江湖著手,調查赫平章行跡,領命便退。     淵澄正準備回府,卻被曲同音叫住。兩夜未眠,二人臉上倦色濃重。     曲同音一再深思,才說道,“淵澄,文家真是被你……”     “不僅文家,血詔上署名之人都是我所殺。”     曲同音怔怔,“多少人?”     淵澄想了想說道,“記不清了,俱是前朝高官,家丁仆人侍衛,多不勝數。”     曲同音眉心生慍,惱道,“為何不跟我們商量?你可權衡過其中利害?”     淵澄淡然一笑,“我除了聽他的話別無選擇。你和老爺子知道的越少越好,若不然怕是和他們一般下場。”     “可此事一旦東窗事發,所有罪責都將歸咎於你!”     “反過來看,這也能讓他有所忌憚。”     淵澄揉了揉發澀的眼睛,通宵兩夜,眼底熬出了紅血絲。     曲同音默然一會兒,低低輕歎,“當年之事老爺子知道的不多,原來血詔上……那可都是擁護前朝的忠臣,將來複興大齊……唉,不智啊。”     淵澄扯了下嘴角,“這些事就別和老爺子提了,讓他安享晚年吧。皇上已是日薄西山,三個皇子難成大器,如法炮製也好,以其之道還施其身也罷,我們隻要待時而動即可”     曲同音擰眉欲言又止,反複看他幾眼最終無話。     連齊匆匆走進內堂來,“王爺,府裏出了點事。”     淵澄心裏一緊,忙問,“什麼事?”     連齊回道,“文公子和那五人掐架,下人們不敢攔。”     淵澄和曲同音相視一眼,忽地都嗤笑開,     “可真有趣兒,那位文公子如此不羈,到底是何來頭?”     淵澄拂袖,笑意難掩,“管他什麼來頭,回見。”               打王爺生辰那日,文公子翻身成了人上人,養傷期間不見任何頤指氣使的征兆,傷好之後也無甚變化,隻是花了點‘小錢’。     王爺不在的這兩天,文公子晨起便出府,打點新購置的酒樓,大大整改了一番,菜價下調得更接近平民,改的酒樓名也越發俗氣,叫點翠樓,美其名曰與文武曲的幽蘭氣質珠聯璧合。     許是忙兩天累壞了,蹬鼻子上臉的本性也便露出來,當夜召喚齊一意要留在王府的五個小倌,訓罵,把人罵得狗血淋頭。自然那些粗鄙之言皆出自小廝文曲之口。     第二日仍不放過,一大早又喚五人伺候。     俗話說得好,人急燒香,狗急驀牆,何況大家都是青樓出身,何分貴賤。     因此二對五,七個人便扭打成一團。          淵澄回到府。     鬥毆結束的七人跪成一排,蓬頭散發,衣衫襤褸,臉上遍布指甲痕,各種色度的血印可謂慘極美哉。     相較之下,主仆二人沒吃虧,傷勢差距不大,胳膊腿腳尚完好。這未免有些奇怪,‘行凶’手法純粹是潑婦打架,難道五人當中沒一個是混進王府刺殺他的哪家仇人。要麼刻意隱藏武功,要麼便是皇帝安插進來的人僅僅隻是監視他,身懷武功更易暴露。     寵愛等於無底線的護短,反正有這麼個膽敢欺上的理由,淵澄臉一黑發狠話,將五人通通杖責五十,丟出王府聽天由命。     五十杖下去,不當場斃命也離死不遠。     哪料挽著金拂塵的文公子,傷疤還在淌血便忘了疼,開口向王爺求情。     最後王爺準了他的提議,將五人打發往點翠樓幹掃地洗碗的粗活。          三日不見,卻文無隅五顏六色的慘樣迎接,讓淵澄不快。     於是沐浴泡澡的時候,某君險些被淹死在澡盆底。     快活之後淵澄更乏了,靠在木桶上昏昏欲睡。     文無隅則裹著濕噠噠一層衣裳跪在地上替他捏肩捶背。     溫水冒淡霧,淵澄閉著眼享受極,許久忽然問道,     “你故意尋他們麻煩,又為何求情?”     文無隅一頓,繼續使勁按摩,“吾想的是趕出府便了,沒必要見血,而且,無法確定哪個是真正想謀害王爺的。”     淵澄莞爾,“你覺得我手上沾染太多無辜的鮮血?”     “天地之大德曰生,吾認為能不殺則不殺。”     淵澄扭頭看他一眼,模樣實在不忍直視又回過頭去,把錦帕複吃水擰幹蓋臉上,“早想問你,你這個吾字不能改掉?”     文無隅眨了眨眼,應道,“吾、我說慣了,王爺吩咐,盡量改。”     “你們白雲觀都用吾自稱?”     “不全是,師父如此,吾學師父的。”     “噢…你這兩天做了什麼?”     “重整望江樓,原先的菜價簡直天價,京官雖遍地,卻也不如百姓多。所以降了價,如此客源更廣。有件事稟告王爺,買望江樓那天,我、和文曲還買了個宅子。”     “嗯…打算自立門戶…”     王爺的聲音聽著像夢話,吐字還夠清晰。     “不是,文曲和武曲總不可能一輩子跟著我,為他兩買的,王爺不怪吧?”     淵澄沒搭話。     “王爺?”     文無隅輕喚兩聲,掀開錦帕,見王爺睫毛微顫,呼吸平穩,已然入了睡。     為防熱氣退散,他爬起身找塊幹布掩蓋住澡盆,露出淵澄一個頭。     走到門口他又停下,想來想去,覺得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於是吩咐下邊兌好熱水,自己在一旁守著,每隔兩刻鍾換一次水。          然而這般盡忠為善的行為非但沒得好處,反而被按床頭好好‘折磨’了一番。     原因便是,王爺泡在澡盆裏足足一下午,身上肌膚發白起皺,他若再不醒來極有可能脫水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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