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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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一長老驚道。
眾人紛紛向場中望去,俱是大驚失色。
紀筠於虛空之中踏劍而立,凜凜如天神降世,手上卻有一團濃黑的霧,鎖鏈一般握在手中,另一頭赫然是那降魔幡中的魔龍!
黑霧形成的鎖鏈緊緊纏裹這魔龍,與他身上那三千儒生所化成的銀白鎖鏈爭奪控製著主導權。楚源持著降魔幡,臉色煞白,汗滾滾而下,艱難的維持著眼前的局麵。
紀筠輕笑,眸中卻有幾分血色閃過,在他身後便是那獨自旋轉的青石古燈。紀筠沒有注意到,往常撫平他情緒的昏黃燭光,漸漸泛起了紅光,悄悄的隱沒進了他的身體中。
紀筠眼中手中霧氣更濃,右手漸漸握緊,像是捏住了誰的心髒,緩緩地,窒息的紊亂錯覺出現在所有人的心頭。白靜遠眉頭一皺。
隨著他的動作,那鎖鏈更加凝實,魔龍身上銀白鎖鏈寸寸斷裂,無數儒生身影浮現空中,手持書卷怒目而視,喝道:
“你覬覦師叔,衣冠禽獸豬狗不如!”
“你似人非人似魔非魔,人魔雜種,不容於世!”
“你罔顧人倫恬不知恥,該當受萬雷轟頂之刑!”
“你欺師滅祖,幾次三番置你師父於死地,蛇蠍心腸!”
“你心思狠毒怙惡不悛,不配為我正道弟子!”
無數虛影將紀筠團團圍住,上前一步,卷指紀筠,齊聲斷喝:“不配為我正道弟子!”
紀筠隻覺天邊地角俱是血霧彌漫,字字句句逼的他胸中無限怒意化作無盡的恨,無盡的殺意。
“好好好,”紀筠腳下滾滾濃霧激蕩,腳下飛劍瑟縮嗡鳴,“好一個不配為我正道弟子!”
“那黎懷瑾殺我母親,奪人靈體,我如何就殺不得!”
“師叔與我心意相通,情投意合,我如何就愛不得!”
紀筠一手禦魔龍,一手法訣變幻。無盡的黑霧在地麵上翻滾無數隻手在那黑霧中生出,直直刺向天空中,將那三千儒生生生穿透,扯進地麵的無盡黑霧之中。
那黑霧翻滾吞吐,伴著人骨碾碎的嘎吱聲,像是在咀嚼著什麼。
紀筠仰天長笑,麵容扭曲,“誰要做那勞什子正道!師叔就是我的道!”
他身後,那青石古燈還在兀自轉著。
“他在幹什麼!”雲清歟驚道。
紀筠與楚源僵持著,眸中卻有血光閃過,神情變幻莫測,似是陷入了什麼魔障。楚源也察覺他有幾分不對,剛想收了這降魔幡,卻見那紀筠長嘯一聲,萬千靈劍彙成一柄,呼嘯劈斬而來。
劍光銳利無可匹敵,竟將那魔龍生生斬斷,楚源手中降魔幡一分為二,失去了所有色彩。
就在楚源避無可避之時,一柄竹扇旋轉而來,正抵在那劍口之下,白靜遠飛身而上抓住那竹扇,以扇為劍,正對著劍光劈出。兩道靈光激蕩之下,無數弟子躲之不及紛紛咯血,消弭了這兩道駭人的劍光。
青石古燈被震落,紀筠眼中閃過了幾分清明,落在了擂台上。
白靜遠長袖一收,也落下來。他瞥了眼已撕裂了的降魔幡,盯著紀筠,眸中危險意味沒有絲毫掩飾。
紀筠不退不讓的與他對視,眼神冷靜,心中卻是千頭萬緒。
我、我這是怎麼了……
白靜遠盯著紀筠,向前一步,卻有人閃身擋在了他的前麵。
“師兄。”雲清歟心中萬分慌亂,不知說什麼,也不知應該做什麼,隻能一味哀求的看著白靜遠。
白靜遠似是受不住他的眼神,轉過身去,沉聲道:“紀筠修行不正走火入魔,擂台比試欲下殺手,取消比賽資格!大比過後,自行到懲戒司領罰!”
雲清歟心口一鬆,卻聽見寶鍔真人拍桌而起,“白靜遠!你真當我昆山無人嗎!”
白靜遠麵上毫無波瀾,“雲清歟作為師長管教不利,思過峰思過!”
……
是夜。
雲清歟吃不下東西,心裏煩悶,正欲早早就寢,不料收到了白靜遠的玉簡。
“到議事堂來!”
白靜遠語氣藏著怒意,想想也知道這次紀筠捅了多大的簍子。雲清歟自知理虧,歎了口氣,老老實實下床穿衣。
臨去之前,還是往紀筠的房間拐了一趟。
紀筠正在房中打坐,見雲清歟便放鬆笑道:“師叔怎麼來了?”
雲清歟在他床沿上坐下,“你還是不肯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紀筠歎了口氣,溫聲勸道:“師叔,不是我故意瞞你,可是事情真的隻是我急於取勝,心境上出了些偏差而已。師叔莫要想太多。”
雲清歟不信:“我最了解你,你才不是看重輸贏的人。你說,是不是跟你那天說的要離開的事有關?”
紀筠輕笑,在他唇上一啄,“原來那日師叔沒睡啊,讓我白白傷心了許久。”
“哎呀你別打岔,”雲清歟臉一紅,打了他一巴掌,“算了算了,我回來再好好盤問你。”
紀筠道:“這麼晚了,師叔做什麼去?”
“去找掌門師兄,他要我到議事堂去。”雲清歟嗔怒的斜了他一眼,“還不是因為你!”
紀筠笑開了,握著他的手輕吻一下,“那我明天給師叔做些好吃的賠罪,師叔明天早膳想吃什麼?”
雲清歟托著腮幫子想了想,“啊,有了!揚州炒飯!”
“好,”紀筠想了想,“再煨些排骨蓮藕湯。正巧師叔說想吃橘子,要不要明天把湖裏冰著的罐頭也拿出來嚐嚐?”
雲清歟眼睛一亮,“好!”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答應的太快,雲清歟皺皺鼻子,又崩起臉來:“你捅這麼大簍子,可別指望一頓早飯就把我收買了。我心裏有數著呢!”
紀筠眼中笑意盈盈,故作苦惱,“這是自然,我闖了禍,師叔若輕易的原諒我,那還如何在弟子中立威呢?”他看著雲清歟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嘴角不由得上揚,“那就罰我在後廚麵壁思過,哪兒都不許去。除了師叔,誰都不許見,可好?”
雲清歟滿意的點點頭,忽的又想到了什麼:“這算是什麼懲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最喜歡做飯了。”
哪有人喜歡做飯,被迫塞了一把狗糧的天書在心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雲清歟這個腦袋是什麼做的,花崗岩嗎?
花崗岩腦袋的雲清歟正和愛好花崗岩的主角打情罵俏,被天書不耐煩的喝住了:“該走了該走了,你不想承受白靜遠的怒火吧?”
嚇了個哆嗦的雲清歟站起來,戀戀不舍的準備出門,“我得走了。”紀筠雖也想與他多聊一會兒,但也知道白靜遠找他準是有事,一副賢內助的樣子笑眯眯送他出門。
雲清歟邁過門檻時還回頭囑咐一句:“揚州炒飯,別忘了啊。”
紀筠笑著點點頭,看著窗外遁光一閃,心知雲清歟已經走遠了,眼神依舊溫存的望著外麵,臉上的溫暖笑意卻漸收了。
這時候白靜遠找師叔會有何事?大概是對我有了些懷疑。紀筠饒有興趣的想著,師叔會相信我嗎?
會的吧,隻要我能給他一個合適的理由,解釋自己暴露的情緒。不過自己今日怎會如此失態,難道那降魔幡對我真有這麼大的影響?
不可能。
紀筠直覺有哪裏不對,閉上眼繼續打坐,冷靜的一點點的推敲著。
……
“都到門口了,還不進來?”白靜遠頭也不抬,“磨磨蹭蹭的做什麼?”
雲清歟碘著臉直笑,探頭探腦的從門口進來,“師兄,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啊?”
“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清閑?”白靜遠撂下手中的筆,閉著眼靠在椅子上休息。雲清歟趕緊過去,狗腿子似的給他輕輕揉著太陽穴。
“師兄,好一點兒嗎?”
“嗯。”白靜遠應下,聲音疲憊。
雲清歟哪兒幹過伺候人的活兒,都是紀筠給他揉揉捏捏,當寶似的。他揉了一會兒,手腕子便酸了,也不敢停下來。半晌,雲清歟小心翼翼的問道:“師兄叫我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請不動你?”雲清歟忙賠著笑道不是,白靜遠拍開他的手,“得了,不用揉了,坐那兒,我還真有話要問你。”
雲清歟乖乖坐好,用眼神示意他,你問。
白靜遠沉吟片刻,“這紀筠,究竟是什麼身份?”
雲清歟愣了,“就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啊,父母雙亡,沒什麼背景。”
白靜遠斜著眼看他,明顯不信。
雲清歟一頭霧水,“他的家世,進宗之前應該都有記錄啊。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
“我當然有他的記錄,可他是黎懷瑾在外收下的,家世背景全憑一張嘴,辨不得真假。如今黎懷瑾又隕落了,就更死無對證了。”
雲清歟聽得皺眉,“師兄,你什麼意思?你在懷疑紀筠?”
白靜遠直直的看向他的眼底,無甚表情,雲清歟被看的直發毛。忽的白靜遠一動,一巴掌拍上來,“看你那個護犢子的樣子,有點出息行不行?”
雲清歟捂著頭,委屈巴巴:“那你究竟要問什麼呀,我什麼也不知道啊。”
白靜遠收了手,撐著頭靠在桌上,像個貴氣的公子哥兒:“他可曾與你提過他未上山的時候,可曾提過他父母?”
雲清歟冥思苦想,實在是沒什麼印象,“好像是說過一些,他……他……好像過的挺苦的。父親應該沒說過,母親倒是說過兩句。”
時間太久遠,又總是些隻言片語,雲清歟怎麼也想不起來。
作者閑話:
發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