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故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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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克走到了克萊凸的身邊,俯下身看著他。
這時克萊凸眼中已沒了驕傲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死亡前的隱晦,他費力的將蠻力石從脖頸上取下,遞給了萊克。
“我。。我沒有聽。。。你的忠告。。。。”
萊克接過蠻力石,握著他的手說道:“我知道你有作為勇士的尊嚴。”
克萊凸費力的點點頭,嘴角露出了一絲慘笑。
“這樣。。的結果,我。。我不。。後悔,請將。。蠻。。力。。石交給。。。”
他努力想把話說完,然而生命的火種卻在此刻熄滅了,勇士溘然逝去,隻留下黯然的憂傷和惋惜。
戰事不允許多做訣別,萊克握著蠻力石,卻找不到酋長基思,他被淹沒在交戰的洪流中。
但黑騎士的巨大身型,卻很容易找到。
嬌拉汀在前,黑騎士在後,他們離開了戰場,向峽穀深處走去。
“她要幹什麼?”萊克流露出了擔心的深情。
對那個蠻族女人的莫名好感,讓他不自覺的跟了上去,漸漸的三個人都遠離了戰場,來到了一處密林中。
“我要在這裏打敗你,鐵罐子。”嬌拉汀用長矛指著黑騎士說到。
黑騎士沒有回應,他也從不回應,腦中的食腐蠅幼蟲也不會給予他這個能力,精力在流失,時間所剩無幾,這時的黑騎士變得更加危險和好戰。
黑騎士握著長劍,嘴裏發出‘呼呼’的喘息聲,緩步向嬌拉汀逼近。漸漸的腳步由沉重轉向輕盈,而後突然加快速度,長劍也平伸向前,以突刺的方式發動了攻擊。
嬌拉汀並沒有閃避和後退,她單手提起長矛,凝視著黑騎士的一舉一動,臉上寫滿了自信。
突然她前方的地麵消失了,隨之消失的還有衝鋒中的黑騎士,一個深成出現在那裏,還有‘咚’的一聲巨響。
萊克和嬌拉汀同時出現了深坑的兩邊,剛才消失的一切都出現在了坑底,黑騎士仰麵躺在那裏,沒了動靜。
”果然是智慧的陷阱要比蠻力的巨錘強萬倍啊。“萊克捋著胡子稱讚道。
嬌拉汀並沒有回應對方的讚許,而是喃喃的說道:“希望這深坑能困住他。”
“能,但隻是一會兒而已。”萊克略微糾正了下對方的說法。
聽到這話,嬌拉汀臉上略顯不快,對此,萊克補充道:”他不是野獸,他是怪物。“
是啊,他是怪物。嬌拉汀苦笑了一下,自己竟妄想用捕獸陷阱去困住這樣一個怪物,想法真的很幼稚。
雖然與自己的初衷有所差距,不過能起到拖延的作用,也是好的,她這樣安慰自己。
”他的狀態還能持續多長時間?“嬌拉汀將問題拋給了萊克。
萊克趴在坑邊,伸長脖子仔細觀察,然後分析道:”我曾見過的,有1法卡(54分鍾)和2法卡(118分鍾),這要取決於他的消耗。從他血管的腫脹程度來看,他能發揮出的能量已經所剩無幾了,不過還是要小心他的最終一博。“
這時黑騎士似乎蘇醒了,身上的關節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響,右手開始四處摸索,尋找跌落在旁邊的長劍。
”他體內的蛆蟲開始做最後的準備了。“萊克自顧自說道。
嬌拉汀的眼光在他臉上掃了一下,似乎在尋求肯定的回答。
萊克顯然解讀了對方的表情,他將克萊凸交給他的蠻力石,拋給嬌拉汀,一笑說道:”我肯定這是他最後的掙紮了,你來結束這一切吧。“
嬌拉汀看著手中的蠻力石說道:”是克萊凸讓你交給我的?“
萊克搖搖頭:”他讓我交給酋長,但我沒找到他,所以我想新勇士可以先代為保管。“
”抱歉,我不是新勇士。“嬌拉汀沒有同意萊克的說法。
萊克又是一笑,他衝著坑中已經站起的黑騎士,喊道:”嘿,鐵罐子,你的對手在上麵呢。“
當黑騎士抬頭之時,萊克已經跑開了,他在一個樹後向嬌拉汀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她小心。
此刻,坑中發出了‘悉悉索索’的泥土滑落聲,黑騎士開始扒著坑壁,向上攀爬。
嬌拉汀將蠻力石掛在了脖子上,那神石的光輝變得繽紛絢爛起來,它似乎十分喜歡這個新宿主。神奇的力量開始滲透進她的體內,隨著血液流遍了全身。
嬌拉汀能感受到體質的變化,五感增強,體能和力量上升,仿佛獲得了狄克巨神的身體一般。恐懼和緊張完全消失了,心中隻有作為勇者的自豪感,以及勇往直前的執念。
黑色的鐵手終於探出了深坑,黑騎士在嬌拉汀感受蠻力石帶來的力量之際,爬了出來。他那血紅的目光,從兜盔的縫隙中射出,盯住了對手以及她脖子上的蠻力石。
對蠻力石的渴求,已經剛才落入陷阱的境遇,讓黑騎士的情緒愈發不穩定,原本的喘息聲變得更大。在對峙了片刻之後,黑騎士和嬌拉汀同時發出了怒吼,他們如離弦之箭般,射向對方,懷著各種希望和渴求,碰撞在了一起。
長劍化作狂風,長矛則變成了急雨。在疾風暴雨中,兩人都爆發出了最後的能量。
長劍斬開了皮甲,長矛刺落了兜盔,兩人都向後退去,這電光火石間,戰鬥戛然而止。
“我的天!”嬌拉汀發出了驚呼。
萊克在樹後也瞪大了眼睛,那兜盔之下是一張破損殘的臉,上麵被各種疤痕和創傷覆蓋著,原先的容貌已經很難辨認。盡管如此,仍然可以看出這是張蠻族人的麵孔。
這張破損的臉或許外人辨認不出,但在蠻族人眼裏是再熟悉不過了,嬌拉汀的眼淚奪眶而出,她嘶喊著一個名字。
“巴裏特!”
這個名字,讓黑騎士臉上抽動了一下。顯然他記憶的碎片中,有這個名字的存在。
“巴裏特。”嬌拉汀依舊在呼喚著,她覺察出對方的反應,或許基於這個名字,可以喚醒對方的記憶。
黑騎士的腦神經被這個名字不停的撞擊,與其相關的畫麵和信息,不停的閃現出來,記憶開始拚接,神智也開始蘇醒。他的嘴唇蠕動起來,竟發出了聲音。
“嬌。。拉汀“
雖然這一聲不是很清晰,但嬌拉汀卻聽的真切,無數次巴裏特都是這樣呼喚她的名字,從小到大,周而複始。
他填補自己缺失的父愛,教會自己狩獵和作戰的技巧,給予自己快樂和溫暖,世上再無人能代替這份情感。
長矛自手中滑落,嬌拉汀伸開雙臂,奔向了黑騎士巴裏特,她要重新投入那個熟悉的懷抱,感受那久違的父愛。
此時,巴裏特也張開了雙臂,去迎接這個自己記憶中,最熟悉,也是最親近的人。但身體中的蛆蟲,並不允許這麼做,它認定嬌拉汀會對自己構成威脅,就會盡全力去消滅這個危險。
巴裏特的精神開始抗拒,於是蛆蟲加大了刺激力度。它將自身全部的控製中樞都植入宿主身體中,這樣就再也無法與其分離,兩者的生死在此刻係於一身。
’喀嚓喀嚓‘的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顯得更加劇烈。巴裏特右手中的長劍漸漸放平,本已消失的死靈氣息再次升起,瞳孔中慢慢露出了殺機。
萊克注意到了這些細節,他從樹後跳了出來,衝著忘情奔跑中的嬌拉汀大喊:“別過去!他現在很危險。”
這一聲,如飛箭般,射入嬌拉汀的耳膜,她速度緩了下來,同時她看到了巴裏特眼中隱現的掙紮,以及平斬過來的長劍。
這次的攻擊力道和速度都奇佳,如果不是蠻力石的幫助,恐怕嬌拉汀早已成了劍下亡魂。
幾縷發絲被斬落下來,嬌拉汀則驚叫著,跌落在巴裏特腳前。
“巴裏特,快點清醒啊,我們不要互相傷害了。”嬌拉汀仰著臉哀求道。
巴裏特晃著頭,眼中的神情不停轉換著,他試著想說什麼,但神經被蛆蟲控製,無法發出聲音。無奈,眼淚奪眶而出,這是他能表達的全部情感。淚水滴落在嬌拉汀的身上,如利劍刺入身體一般,她明白了巴裏特的深意,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長劍抵住了嬌拉汀的喉嚨,劍鋒透出的死亡氣息已經躍躍欲試,這時隻要劃破皮膚,它們就可以一擁而入,奪取這個年輕的生命。
萊克已經鞭長莫及了,他試著用吹箭阻止,但徒勞無功,顯然這一刻能做的,就是祈禱奇跡的出現。
奇跡真的出現了!
不過不是神跡,而是人為。
一股冰晶自巴裏特腳下蔓延開來,將他冰封在了原地,那長劍也隻是抵在那裏,進不的半分。
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咒術師,從旁邊林中走來,他口中不停念著咒文,加固著巴裏特身上的冰層,以確保對方不會掙脫。
萊克長出了一口氣,他向幻術師點了下頭,已表示感謝。而幻術師也隻是報以微笑,他用手勢示意,讓萊克趕緊將嬌拉汀帶離巴裏特的劍下。
嬌拉汀被扶了起來,她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巴裏特,傷心欲絕。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嬌拉汀一遍遍的重複著問話,她想等到答案,她想救巴裏特。
“你們能救他,幫幫我,救他好嗎?”嬌拉汀向萊克哀求道。
萊克無奈的低下了頭,害怕看到對方哀怨的眼神,因為他知道,巴裏特已經無法挽救了。
“我做不到,食腐蠅的蛆蟲已經和他成為一體了,隻有殺死他了。”
“不,不能,不能殺死他,肯定有辦法的,肯定有的。”嬌拉汀拚命的搖著萊克,眼中的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她不要這種說法,這是最殘酷的事實,最不能接受的結果。
巨大的力量讓萊克有些吃不消,但他沒有試圖擺脫,因為他希望嬌拉汀可以接受現實,如果這種宣泄可以令她改變主意的話,他願意承受。
念著咒文的幻術師來到了他們的麵前,他暫時停止了施咒,因為他相信巴裏特暫時無法擺脫這冰獄的束縛,而且眼前還有事情需要他說話。
“他說得很對,女士。你的朋友已經挽救不了了,但我有辦法讓他在最後的時刻,用他本身的意識和你聊上一會兒。”
這話像是最後通牒,也似給予瀕死者的施舍。可不管哪種,都是善意的忠告和幫助,這讓嬌拉汀的心中多少有了些寬慰。
她停止了抽泣,轉頭看著那個年輕的幻術師,以極微弱的聲音問道:“再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沒有了,做個最後的訣別吧。”幻術師嚴肅的回應。
嬌拉汀心中黯然了。
在賽比安大陸流行著一句諺語:最好的勇士會死在訣別的淚水中。
所以訣別,對於善戰的勇士來說,都是厭惡的,即便他們將死,也不願意和親人朋友進行訣別。
當年輕的幻術師說出讓她與巴裏特訣別的時候,顯然沒有把對方當作勇士,而是作為怪物看待。
是啊,曾經的巴裏特是整個部落,乃至巨錘峰、寂靜之林、德爾平原的勇士,他的長矛戰勝過無數的勇者,他的事跡被各路吟遊詩人傳唱,在麥基入侵之時,他更是帶著聯軍及擊敗了強大的考爾比,以及他的死靈軍團。不過四年前,他的突然失蹤,將這一切都封存進了曆史中。
沒有征兆,也沒有線索,酋長基思更嚴令禁止尋找,這一切讓嬌拉汀很難接受,於是她搬到了穀外的山洞中,以此遠離那些冷漠的族人,等待巴裏特的歸來。
現在終於等到了,卻變成了另一番景象。
她默默的走到遠處,閉上眼,堵住耳朵,來回避她不願見到和聽到的景象與聲音,他們將對巴裏特所做的事情,是她不能接受的。
黑騎士巴裏特身上的冰層開始出現了龜裂,蛆蟲在做著最後的困獸之鬥。
萊克握著匕首,走到幻術師對麵問道:“他要掙脫了,我們該怎麼做?”
對方以極其簡練的話語說道:“你找到蛆蟲的頭部,我冰封它。”
“我怎麼知道蛆蟲的頭部在哪?”萊克賣著關子。
年輕的幻術師以譏諷的口吻說道:“還有竊賊萊克不知道的事嗎?”
萊克聳了聳肩,這時他內心是拒絕的,因為要找到蛆蟲的頭部,就必須用匕首打開巴裏特的後腦,這種殘害巴裏特身體的行為,是會遭到嬌拉汀怨恨的。
但年輕的幻術師沒有給他逃避的機會,他識破了自己的身份,如果不去做,恐怕會成為賽比安大陸的笑柄,這也是萊克不願意看到的。
鋒利的銀匕首順利的打開了巴裏特的後腦,在腦幹上,食腐蠅的蛆蟲正寄附在那裏,它的身體已經完全與腦幹相連,隻有頭部還在那裏轉動窺視。
現在它已經暴露在強敵麵前,這更激起了它的防禦意誌,巴裏特的身體做出了更劇烈的掙紮,覆蓋在他身體上的冰層,開始紛紛脫落。長劍上的死亡氣息,也加速了冰層的快速溶解。
但年輕的幻術師並沒有給他掙脫的機會,他嘴中念起了咒文,一道符印飛向了蛆蟲的頭部,瞬間將其冰封,在低溫的作用下,漸漸進入休眠。
蛆蟲的控製暫時消失了,巴裏特慢慢恢複了自控能力,他眼中的殺氣和身上的死亡氣息都在減退,嘴巴蠕動也能發出聲音了。
“嬌。。拉。汀“他再次喊出了蠻族女人的名字。
這一聲呼喚直擊嬌拉汀內心,她不顧一切再次飛奔向巴裏特,緊緊抱住了這個待她父的男人。淚水奔湧而下,滴落在黑騎士的盔甲上,和融解的冰水交彙在了一起,流入這蠻族的土地中。
巴裏特的眼淚也奪眶而出,他撫摸著嬌拉汀頭頂,費力的說道:”抱。。歉,我傷害。。了你和。。族人,要知道那。不。。是我的本意。“
嬌拉汀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搖著頭說道:”那不怪你,是食腐蠅的蛆蟲控製了你,我會想辦法救你的。“
巴裏特苦笑了下,語氣悲涼:”我知道狀況,蛆蟲已和我融為一體,再也沒有辦法它和我分開了。”
嬌拉汀抹了下眼淚,強顏歡笑道:“不是啊,那位幻術師不是已經將蛆蟲控製住了嗎?隻要一直這樣,你就可以擺脫它的束縛。“
巴裏特向年輕的幻術師和萊克,各點了下頭,表示感謝。
然後又對嬌拉汀說道:”你們之前的談話,我是能聽到的,他讓你跟我做個訣別,這是對的,即使他能冰封住蛆蟲一時,也不能冰封它一輩子。遲早有一天我會再變成怪物,危害人間,那不是我想要的。以前我是個蠻族勇士,現在即便不是了,我也要用勇士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我希望你做這個執行人。“
在蠻族的部落規章中,一方戰敗的勇士,如果傷重不治,可要求勝利的一方給自己一個了斷,這樣既可以保住尊嚴,也可減少痛苦,是個極其體麵的解決方式。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巴裏特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但這對嬌拉汀來說,這是極盡殘忍的要求,她萬萬下不了這個手。
嬌拉汀渾身顫抖著,她不知道該如何去答應,亦不知該如何去拒絕,唯有站在那裏,以哀求的眼神看著巴裏特,希望他能改變想法。
但巴裏特的另一番話,則徹底絕了她的後路。
”我知道你生親的消息,如果你不照我的話做,你將永遠不知道他是誰,他去了哪裏。“
生父?!嬌拉汀的神情一僵,這聽起來熟悉,而對於自己來說,卻又極其陌生的名詞。
我到底是誰的孩子?是嬌拉汀一直在追問的,然而從沒人告訴過她,包括自己的母親在內。
因為自己的原因,母親備受部族內的非議,最終鬱鬱而終。其後,巴裏特則承擔起了撫養她的義務,直到四年前突然失蹤。
所以,她一直認為巴裏特就是自己的父親,但今天巴裏特卻突然提出了知道自己生父的下落,這是讓嬌拉汀在理性和情感上都無法逃避的。
巴裏特看出了嬌拉汀臉上的變化,他仰起頭,歎了口氣說道:”我很抱歉用這種方式來逼迫你,但沒有時間了,或許你也覺察到,很多人正向這邊走來。“
一旁的萊克也有了警覺,他叨咕了聲‘該死’,便要轉身去阻止,卻被巴裏特喊住了。
他z指了指自己的後腦,用麵部表情告訴大家,蛆蟲也快要蘇醒了。
年輕的幻術師想要再次冰封蛆蟲,但被萊克阻止了,他理解了巴裏特的意思,他要解脫,要把消滅怪物的榮耀留給嬌拉汀,那些來這裏的人正好可以作為見證。而自己再次變成了怪物,這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萊克將掉落的兜盔和長矛都撿了起來,將它們遞給自己的主人。
他對巴裏特說道:”這會讓你死的更有尊嚴。“
”謝謝。“巴裏特微笑著道了聲謝。
當萊克要把長矛交給嬌拉汀的時候,卻遭到了激烈的拒絕。
”不,這絕不可以,我不能傷害我愛的人!“嬌拉汀聲嘶力竭的喊著。
這時,巴裏特已經戴上了兜盔,他意味深長的說道:”擺脫眼前的脆弱,才能擁有未來的希望。贈與痛苦靈魂以自由,才能使生者得到更大的寬慰。來吧,孩子讓我得到解脫。“
說著,他伸開了雙臂,迎接著最後的時刻。嬌拉汀在萊克的幫助下,抓住了長矛,她慢慢的舉起,淚水不停地滴落,模糊了視線,怎麼也無法對準眼前這位待己如父的男人。
遠處的腳步即將走出密林,一切時不我待,巴裏特知道不能再拖了,他衝著嬌拉汀身後的萊克喊道:”幫幫她。“
這話,讓麵前的兩人都是一愣,但萊克畢竟是聞名的竊賊,隻猶豫了一下,便付之了行動。
他抓住嬌拉汀舉矛得手,對準巴裏特麵部,刺了過去。
巴裏特在長矛即將刺入的一刻,說出了人生的最後一句話:”你父親是阿爾傑,他在朗鐸!“
聲音隨著噴湧的鮮血,戛然而止。矛尖準確擊碎了蛆蟲的頭部,它再也不能為非作歹了。
最後映入嬌拉汀眼中的,是巴裏特明亮的眼神,那之中是靈魂得享自由的愉快,和以勇士之名赴死的暢快。
傀儡怪物死於蠻族勇士之手的大戲落幕了,一切都定格在了此刻。而那些遲到的觀眾,無一例外的成了最好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