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山 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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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騎士發現了穀旁的洞穴,他暗紅的瞳孔裏突然一陣縮緊,一些記憶的碎片在腦中閃過,卻組織不起一段有用的影像。
他用長槍撥弄著周圍的樹枝雜草,向山洞走去,使徒們也想跟著,被他揮手拒絕了。
“你們去穀裏找,我去山洞裏麵看看。”
沒人去問為什麼,使徒都是絕對的服從者和執行者,他們成為使徒的那一天起,就被清洗了心智,所以他們不會保留個人意識和情感,隻懂得跟隨命令行動,就如上好發條的人偶一般,這就是為什麼在索坦攻防戰中,不顧一切,用屍體堆積成路的原因。
使徒們騎著馬,魚貫的走入了峽穀。隻留下黑騎士一人,他環顧著洞口,在努力的回憶著什麼。
此刻洞內的氣氛很緊張,蠻族女人敏銳的聽覺,早已覺察到有人出現在穀口,但是她不確定對方是去峽穀,還是來這裏。
當使徒們的馬隊轉向峽穀的時候,她認為危險已經解除了,但片刻後,他發覺還有一個人沒有走,而是朝這裏來了。
那腳步聲停留在洞口,蠻族女人的長矛也對準那裏。洛林這時大氣也不敢喘一聲,他不時的回頭看一眼茉娜,希望她能盡快醒來。但顯然茉娜是累壞了,沉睡中的氣息,讓她的身體有規律的起伏著,嘴角帶著淺笑,看的出正在做著一個美夢。
腳步聲又再次響起,之後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因為洞內比較深,需要經過一段狹長的通道,才能進入寬敞的內部,所以蠻族女人先一步看到了對方。
在短暫分析了對方實力以後,蠻族女人轉頭向洛林做了個手勢,並低聲說道:“帶那女人往後麵走,那裏有一段能通往部落。”
聽到部落兩個字,洛林臉上顯出一萬個不樂意,前麵差點變成祭品的經曆,任誰都不願意回去。
但是,現實告訴他,沒有別的選擇。
洛林躡手躡腳的來到床邊,他試著想搖醒茉娜,但又怕她驚醒後,會發出聲音,隻好勉為其難將其背了肩膀上。
茉娜此時依然沉浸在甜美的夢中,對於這樣的移動,並沒有反應。
洛林長出了一口氣,心中暗自慶幸茉娜沒有醒,可是他要站起來的時候,卻差點趴在地上。
肚子裏發出了警報,用滿眼的金星提醒他,我餓了!
饑餓感蔓延全身,讓洛林不停地冒出虛汗來,他知道不補充點能量,是走不出去的。
於是他顧不上被發現的危險,放下茉娜,然後兩隻手同時抓起桌上的燒肉和水果,就往嘴裏塞去。‘嘎吱嘎吱’的咀嚼聲,安撫著他饑餓的神經,下咽的食物,填充著空虛的胃部,在大吃間,眼前的金星化作了流星,虛汗也漸漸退去,四肢也有了力量。
這番猛吃,洛林早已忽略了味道,隻要能解餓,再難吃的他也會去吃。不停地塞入食物,讓他有些噎,於是他又抄起桌上的清水碗,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對於洛林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蠻族女人顯然非常生氣,她知道洛林這麼做,不光會延誤時間,更會讓正在走近的人,聽到聲響。
果然黑騎士那靈敏的耳朵,收集到了這些聲音。他握緊了手中的長槍,加快腳步向裏麵走來。
錚錚的盔甲聲,和長槍不經意間撞擊石壁的響聲,傳遍的山洞,裏麵的人都聽得很清楚。
洛林這時放下了水碗,他瞅了一眼蓄勢待發的蠻族女人,發現對方正在用憤怒的目光示意他趕緊離開。
洛林不敢耽誤了,剛才的舉動是迫不得已,現在有了力氣,自然要發揮出來。他又將茉娜背到了肩上,這番折騰還是沒有喚醒沉睡的公主,她像個裝滿糧食的麻袋,被洛林扛著。兩隻手臂垂到洛林的腿部,臉貼在的屁股上,一頭深藍的長發則散在自己手臂上。
洛林開始跳躍著洞的深處跑去,茉娜公主的腦袋,被他跑動時運動的臀部踮了起來,那藍色的長發也隨之上下擺動著,從後麵看上去,這時的洛林活像一隻大號的雉雞,或者是一直錦尾的驍鳥,反正是滑稽之極。
不過這再不會挑起那個蠻族女人的笑容了,因為黑騎士已經走到了她的麵前。
伴隨著沉悶的呼吸聲,長槍筆直的刺向了蠻族女人,但女人早已迅捷的躲閃開了,這一槍隻是刺中了她身後留下的影子。
蠻族女人並沒有立即反擊,因為剛才那一槍的刺法,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曾在索坦見過長槍兵的訓練,通常這些訓練有素的士兵,在使用長槍的時候,都會才用平刺法,也就是雙手握槍,以雙目之間為中點,向目標筆直刺出,這樣才能造成最大的貫穿力。當然這也是最常用,也是最好用的刺法。
反觀剛才黑騎士刺出的一槍,是用右手握槍,自右下方,向左上方刺出的。而這種刺法,通常是蠻族的人在使用長矛時,才會使出的招數。
這是因為,蠻族人通常和凶猛的獵物遭遇時,對方都會出其不意,發動迅捷的跳躍撲擊。如果使用平刺法攻擊它,獵物麵對長槍就有了準備,很容易被獵物躲過,而更多時候是,沒等你出槍,就被撲倒在地了。
因此,蠻族人在遭遇獵物的時候,都會單手持矛,和獵物進行對視,當發覺獵物要進行撲擊的時候,就會低下身子。待獵物跳起,便側身使用長矛自斜下方向斜上方刺出,即便是沒有刺到獵物,也會順勢躲過對方的撲擊。久而久之,蠻族人的長矛攻擊方式,就演變成了這種。
對麵的黑騎士雖然用的是長槍,但依然使用的是蠻族人長矛的攻擊方式,這就不能不引起蠻族女人的注意了。
一擊未中,黑騎士並沒有罷休,隨之而來的第二槍,依然采用的是剛才的蠻族刺法。蠻族女人向旁邊跳去,又躲過了這一擊。
黑騎士又接二連三的刺來,蠻族女人隻是一味的躲避,並沒有反擊。
她這麼做是有原因的,一則是吸引黑騎士的注意,為洛林逃離這裏爭取時間;二則,她想弄明白對方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使用蠻族人的刺法;三則,這裏是她的住所,她不想在這裏和黑騎士以命相搏。
黑騎士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他隻是一味的攻擊著,想要置對方於死地。
一番閃避之後,蠻族女人轉到了洞口的方向,她心裏盤算著,此刻洛林應該找到後麵的出口了,於是趁黑騎士再次向前之際,擲出了手中的長矛。
長矛筆直而有力的飛向了目標,因為距離很短,黑騎士幾乎沒有躲避的時間,長矛正中了他的胸甲,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厚重的胸甲擋住了這一擊,但也讓黑騎士仰麵摔倒,巨大的身軀和地麵接觸時,發出悶響,仿佛倒了一麵牆似的。
蠻族女人並沒有繼續進攻,從剛才那一矛擊中目標後的情形可以知道,對方並不是自己能夠輕易打敗的。
於是她轉身而走,順著通道,跑出了山洞。
遭遇突襲的黑騎士惱怒異常,因為這已經是一天內第二次被擊倒了,這種恥辱感讓他發出恐怖的怒吼。
他費力的坐了起來,卻發現對手已經離開了山洞,這更讓他憎惡,他要抓住對方,然後扯掉她的手腳,再慢慢折磨至死。
黑騎士被這種想法牽引,也追出了山洞。
蠻族女人已經沒了蹤影,不過,黑騎士還是看到她走入了峽穀。
忽然,他的記憶片段都翻湧上來,有房屋,有親友,有敵人,還有垂死的掙紮和戰敗的恥辱。
那裏有太多他想要尋覓的答案,必須去弄清楚一切,才能擺脫腦中層出不窮的騷擾,所以一定要去,一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