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前情往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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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駒過隙。
自更夜飛升已經過去了一百年。天界規定,新上任的神君,百年之內不得入凡塵,否則要受天鞭49次,以儆效尤。所以這一百年內,當初的小狼崽在天上兢兢業業地做著他的更夜真君,皇天不負有心人,竟深得天君賞識,甚至和天君太子成了莫逆之交。
可是,即便自己在天界混的如魚得水,他卻依舊沒放下他心裏的那個人。眼看百年已過,人間已經過了千載,便迫不及待的想要下這凡塵走上一遭。
正要下去便被太子元清給攔住了。
“我說更夜,你怎麼就這麼心急啊!就不能忍忍嗎?隻要你再忍一百年,我父皇便會讓你統領東荒,成為一荒之主,到時候你那美人師傅想娶就娶,想嫁就嫁!你若現在跟他弄出些牽扯來,別提東荒之主了,就連你和你師傅命都難保!!”元清規勸道。
“唉,元清!天上百年,人間千載!我等了一千年了!這一千年的日思夜想,你可明白?!”更夜有些激動。
元清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你悄悄跟我來吧。”
太子將更夜帶到自己府邸玄清宮的後院,那裏有一口天井二人愣愣地站在旁邊。
“跳下去!”元清說。
“我說太子殿下,您這是什麼意思啊?”在天界自己大小也算個人物,要是被傳出自己在太子後院跳了井,天君麵前的老頑固們又得說我不成體統了。
“哎呦喂!我的神君大人,放心!這周圍沒人!”
“我說元清,你不會又在算計我吧?你這惡作劇的祖宗,我得防著點!”
“切!堂堂神君大人,我哪敢算計您呢?我要是真把您算計了,這上天入地的各路仙子小姐姐們不得把我給生吞活剝了!”
“你說你一堂堂太子殿下,怎麼就這麼沒個正經呢?”
“去!去!去!這麼說本太子,小心我讓天鞭打得你灰飛煙滅!”
“好!好!好!我說,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我要是灰飛煙滅了,誰當你的酒肉朋友啊?”正要和太子一起跳下去,更夜突然轉身,嚴肅地問道,“為什麼這麼幫我?”
太子無奈的笑了笑:“誰讓你是我的酒肉朋友呢!”末了又壞笑的添了句,“我也想瞅瞅這上天入地的第一大美人到底長個什麼樣子?”
“我那美人師傅你就別想了,他是我的!”
不一會兒,二人便雙雙跳了下去。
井底有些陰暗潮濕,像一個狹窄的迷宮,路的盡頭便出現了一個房間,那房間的正中央放置著一麵見方的鏡子。
“這是?”
“玄光鏡!幾百年前在我的壽辰,傲來國的仙君送我的,據說可以看到上天入地的每一個角落。”元清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讓我通過這個鏡子看看我師傅?”
“可不是嘛!為了你倆的姻緣,也為了你自己,萬不得現在下凡!隻要一百年,你便成了東荒之主!那時你們在破鏡重圓!那些多嘴的老頑固也就管不到你的!”元清嚴肅的說。
更夜點了點頭。
元清二指衝天,小聲呢喃了句咒語,便在鏡子上寫下‘狐銀生’三字,鏡子便有了些反應。
鏡子裏,一個人身著白衣,長發如漆,膚若凝脂,確實是個絕色!
“我說神君大人,怪不得這些年你能為了他守身如玉,這大美人可比那些天仙俊俏多了!”
更夜顧不得元清說些什麼,看著銀生的身影,思念的愁緒一股腦地全部宣泄出來。他摸著玄光鏡,難過地留下了眼淚。
“銀生……師傅……”
這時鏡子裏出現了一個英俊的男子,遠遠地跑向銀生,急切地把他攬入懷中狠狠吻著他。
“那個……更夜……別在意啊……”元清有些尷尬。
隻見更夜臉色陰沉,突然瘋了一樣仰天大笑:“怪不得!怪不得!哈哈哈!當初讓我忘了你!原來就是為了這個!哈哈哈!”
更夜用力將鏡子推倒,心如刀絞:狐銀生啊狐銀生,當年你義無反顧地為我擋了那十道天雷,我以為你是愛我的!沒想到,一切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黃粱夢碎,從此你做你的千年狐妖,我做我的無情神君!
更夜流著淚,失落地離開了。
元清沒有攔他,隻是歎了口氣:“孽緣啊孽緣……”他從容地將鏡子放回原位,掐指算了算,也跟著離開了。
更夜回到自己的府邸毓霄宮,他偷偷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別致的錦囊。
那錦囊裏裝的是狐銀生的一撮頭發,那是他小時候淘氣偷偷剪下的,就這樣被他貼身帶了上千年。
本以為磐石易碎心難摧,末了末了才明白,落花與了那流年,那年的情深亦是付了流水。
幾日後,元清離了玄清宮,便來下了凡塵,來到了一個叫做玉竹的小村子裏,這小村子的環境甚是可人,雖比不上太虛有靈氣,但也算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
“誒誒!聽說了嗎?最近有個道長三天兩頭地往這玉竹山裏跑。”村民一。
“可不是嘛!聽說是去會狐仙呢!”村民二。
“你說這狐仙長個什麼樣子?”村民一。
“這誰知到呢?這玉竹山的狐仙啊,從我爺爺的爺爺那裏就開始傳說著呢!可是誰也沒見過呀!”村民二。
“可不是嘛!這玉竹山裏除了前幾年住進了位銀公子外,哪有什麼人啊!”村民一。
元清零零碎碎的聽上這麼幾句,也就明白了,想必這銀公子就是那狐仙了吧,也就是更夜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了吧?
他疾走了幾步,入了那玉竹山,又浪費了許久時間,來到了玉竹深處的竹海。
那竹海深處孤零零地立著一個茅屋,茅屋前有一片水潭,裏麵養著一片又一片菱花。
茅屋的門開了,裏麵走出了一位飄逸寧人的公子。
狐銀生推開了門,上前恭恭敬敬地迎接這位不速之客。
“沒想到,小小陋室竟迎來了太虛的太子殿下,真是蓬蓽生輝啊。”銀生恭敬地打了個招呼。
“你居然認出了我?!”
銀生笑了笑:“老身活了幾千年,太子的真身還是看的出的。”
“你都已經幾千歲了,為什麼還是妖呢?”
“老身命苦,和天界沒什麼因緣,所以一直在凡塵,看著這日出日落,晝夜交替,弄弄花草,偶爾給有緣之人解解心結,日子過的還算閑適,已經很滿足了。”
元清看著他搖了搖頭:“你為有緣人解結,那你自己的結呢?”
銀生一愣,默而不語。
“罷了,本太子渴了,可否討杯水喝?”
“樂意至極。”
進了茅屋,二人相對而坐。
銀生把茶放在了元清麵前。
“淡水粗茶,還望太子殿下不要介意。”
元清細細一品便知此茶是由菱花的露水而至,清淡芬芳,這感覺倒是和眼前這個狐妖很是相似。
他放下茶杯問了句:“你可記得更夜?”
銀生聽到更夜,不由地發了愣:更夜嗎?果然啊,這麼些日夜都過去了,情起情滅,終究還是逃不掉的。
元清看到銀生這樣,心裏就徹底明白了,這種反應怎麼可能是對更夜忘情?!
“狐妖殿下!狐妖殿下!”
銀生回了神:“失禮了,太子殿下。”
“那我就直說了吧!這次我來這裏的目的便是為了更夜!”元清說。
“為了他?”
“是的,以他摯友的身份。”
“他……過的可好?”銀生問。
“好!很好!他是天上的更夜神君,深受天君賞識,千年後便可成為東荒之主。”元清回答。
銀生鬆了口氣,淡淡地說:“元清殿下,我雖與他有師徒的情分,卻也明白自己的斤兩,我是妖,他是仙,我不會糾纏他,毀了他的前途的,我可以在殿下麵前立誓與他永世不見。”
元清生氣地狠狠拍了下桌子:“我要的,並不是你與他永生不見!而是讓你待到他成為東荒之主後,與他生世廝守!我想你不會不明白他對你的情誼,而且我看的出,你對他亦是有情的!”
銀生把茶碗放下:“有情無情,不過前塵往事,放下了便放下了,何必糾葛?”
“你當真這樣想?那你為何腰間要隨時別著一撮狼毛?我看的出那是更夜狼毛。”元清質問。
“不過一副配飾,太子殿下何必糾結。即便他對我有情,我也不會再見他!那師徒情誼,已經隨這茫茫千年,煙消雲散了!”
“你這個薄情寡義的狐狸!虧了更夜因為你和別的男人曖昧,瘋成那樣!!”
“別的男人?!你們怎會知道?!”銀生有些詫異。
“果然是個薄情的狐狸!你這個……”還沒等元清說完,銀生便吃痛地倒在地上,瑟瑟發抖。
元清扶起他,緊張的問:“臭狐狸!你這是怎麼了?”
銀生咬著牙,雪白的肌膚顯現出一道又一道紅痕。
“鎖情珠!誰給你下的!”元清吃驚地問。
“太……太子殿下……你……快走……他……快來了!會……會傷到您的!”銀生非常痛苦。
“這天上地下,有誰能傷到我!!”
銀生緊緊地抓住太子的胳膊:“太……太子殿下……你……你快走!若……若是讓他看見你和我在一起……他會傷到你的……他……是個瘋子!”
“他到底是誰?為何你如此怕他!”
銀生死命地將元清往門外推,把他趕到門口,便把門反鎖上:“我……我答應你……明天這個……時辰……再來……找我……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元清見狀隻好先離開,卻一直放心不下,隻好折返過去,隱秘了自己的氣息,躲在茅屋外的窗下。
遠處一個身著道服的俊朗男子昂首闊步的走到茅屋前,毫不客氣的敲著大門。
“銀生!你開門!放我進去!”
“我……絕不!”
來人大笑:“哈哈哈!銀生!你明知道這招並沒有什麼用,隻要我將這鎖情珠的管鑰加些力度,你就在沒有力氣抵住這門!”說罷,便從懷中掏出一個紫紅色盒子,用手摸了摸。
銀生身上的紅印越發的深了,他無力地倒下。門外來人見屋裏沒什麼反應,便一腳把門踢開,見銀生吃痛地在地上匍匐。
來人便把銀生一把抓到自己身下,狠狠地親吻,從脖子到嘴唇,最後甚至開始撕起他的衣服,銀生拚命反抗,卻因為管鑰的魔力,什麼也做不了。
窗下的元清,見狀正想出手,卻發現屋裏沒了動靜。
屋裏的銀生不再掙紮,來人突然大笑:“終於不再掙紮了嗎?我與你糾纏百世,你也反抗了百世,現在終於認命了?”他把手伸進銀生衣服裏,撫摸著。
“陳浮啊陳浮!你別忘了我是狐妖,你若是想要與我歡好,就等著修為盡毀吧!到時候,即便你隨了心意,我殺不了你,也會讓別人幹掉你!”
陳浮停了下來,狠狠地打了銀生一巴掌,惡狠狠地說:“明明是隻騷狐狸,裝什麼貞潔烈女!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求著讓我上!!!”
說罷便拂袖而去。
元清見人走遠,便回了屋,看銀生側臥在地上,衣服早已被撕爛……
他將自己的衣服蓋在他身上,擔憂的問:“你好歹是隻千年狐妖,論實力他絕非你的對手,為何會被他逼迫至此?”
“太子殿下見笑了……不過是因為我這眼尾的紅痣!”銀生順手指了指。
“鎖情珠?!”
銀生點了點頭,緩緩解釋道:“當年更夜飛升,我替他擋了天雷,便昏死過去。誰知當時便遇見那道士的前世,當年的他是個貪財貪色的惡賊!看到倒地我便起了歹念,在我最虛弱時,便給我下了這鎖情珠……後來,他就像剛才那樣,生生世世糾纏於我!這鎖情珠是他給我下的,我殺不死他,他也殺不了我……哼!就這麼來來回回牽扯了千年……”
“唉……孽緣啊孽緣,沒想到還有這些牽扯……我會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訴更夜,他畢竟是我的摯友,我真心看不下去他為了一個誤會,瘋成那樣!”元清本想轉身離去,卻看見銀生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
“太子殿下,求你!別告訴他……就讓他徹底斷情不好嗎?”
“你這又是為了什麼?你可知道,當更夜看到你和剛才那畜生卿卿我我時,眼神冷的要殺人!”
“太子殿下,你已經看出來!我的心結未解,又被鎖情珠折磨成了這副模樣!即便我是有心的,卻也不可能和他有些什麼結果。若你把這事情如實說了,也不過是徒增悲哀罷了……”
“可是……這樣對你不公平啊!”元清無奈地說。
“殿下!這世間哪會有這麼多的公平!求求你!別告訴他!”銀生哀求著。
元清心想:這狐狸倒是想的通透!也罷!畢竟天君有心對更夜委以重任,若這時出些什麼岔子,對更夜絕對百害而無一益。
元清妥協道:“罷了!我答應你,不在更夜麵前提起你半個字,好讓更夜千年之後能順遂地成為一荒之主,但你也要答應我!”
“讓我答應什麼?”
“讓我助你、幫你!”元清回答。
“殿下,這又是為何?”銀生警惕地問了問。
“放心,我幫你助你可不是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我堂堂太虛的太子殿下,知道為人要行君子之禮——朋友妻不可欺!是因為……”
銀生鬆了口氣又問:“因為什麼?”
“因為我清楚,更夜對你是真真的死心塌地。他是狼,認定了一個人便在心裏生生世世隻有這一個人。你生他生,你死他死!作為他的朋友,我必然要護他周全,而你的周全便是他的周全,所以我必然要護住你……”
銀生聽了這話,先是一愣,最後流著淚給他磕了一個響頭,萬分感激地說:“謝謝……殿下……”
元清歎了口氣,伸手扶他起身,無奈地說:“笑一笑吧!別再哭了!”
銀生擦了擦淚水,衝元清揚起了嘴角。那輕笑的神韻,到讓周圍的花草遜色不少!一時失神,元清的心裏泛起漣漪……
回過神後,元清便在心裏重複起了一句話:莫生妄念!莫生妄念!
就這樣,人間又過去了兩千年。
元清看近來無事,便提著兩壺好酒來到了玉竹山的竹海想找銀生下幾盤棋。
剛到茅屋跟前,便聽到裏麵傳來陣陣嬰兒啼哭,這意外的哭聲讓元清也顧不得敲門,推門就進。
他看見銀生正在熟練地哄一個嬰孩睡覺,這眼前的一幕真真把元清嚇得半死!
“我說狐妖殿下,我才十幾天沒見,你怎麼就生孩子了!”
“我說天君大人,你可真會開玩笑!我不愛與人親近,玉竹山裏連母家巧都少的可憐,我去哪生孩子去?”銀生無奈地說。
兩千年過去了,當初的元清已是太虛的天君殿下,更夜也做了他的東荒之主,隻有銀生還是隻五千歲的老狐妖。
嬰兒被銀生哄著睡著了。
天君好奇地問:“這孩子是誰的啊?”
“幾日前被拋棄在山腳下的嬰孩,被我帶回了竹海。”
“原來如此!那這孩子有名字嗎?”
銀生笑了笑:“本來沒有,但是我給他起名淩甹。”
天君有些吃驚:“難道他就是!!!!”
銀生笑的很開心,最後點了點頭。
“恭喜了!恭喜了!看來你這樁心事兒快是要了解了!來來!好不容有這麼好的消息,趕緊跟我殺幾盤!”
下棋的過程中,天君一直唉聲歎氣著。
“我的天君大人,您這是怎麼了??”
“最近我一直被那些老頑固催著立妃!我都快瘋了!”
“哈哈哈!天君大人,為天族的枝繁葉茂,您早就該開開枝散散葉了!哈哈哈!”
“好你個臭狐狸!居然敢嘲笑我!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住處告訴東荒之主嗎?”
“你要是告了最好,到時候東荒大帝知道自己的摯友和自己愛的人關係竟如此親密,他會怎麼想呢?嗬嗬嗬!”
“好好好!我說不過你!狐妖殿下!”
銀生掐指一算,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看來天君姻緣快要來了哦。”
“真的?假的?”天君問。
“老身這五千多歲可不是白活的,姻緣這種事情可從來沒錯過呢。”
天君急不可耐地詢問:“他是高是矮?是美是醜?”
“天機不可泄露……”
“臭狐狸,又耍我!”
天君氣悶地喝了口酒,棋癮盡興後,便獨自離開了。
十二年後。
淩甹已經十二歲了,在狐銀生的細心教導下,已經是文武雙全的少年了。
此時東方出了些異動,怕是上古凶獸又要蘇醒!正巧趕上老天君雲遊歸來,便安排現任天君和東荒之主去展開細致調查。
出發前,天君來到了竹海,為的是帶十二歲的淩甹一同前往。
淩甹穿好道服,早早便收拾好行李在竹海等待著。
“銀生師傅,淩甹不想離開竹海!”
銀生摸了摸他的頭發,笑著說:“你現在已經什麼都會了,缺的隻剩下曆練了!你要記住,能在元清叔叔手下曆練個七八載,可是極大的造化!”
“可是……”淩甹沒感繼續往下說,其實他隻是不希望離開銀生而已,因為他喜歡自己的銀生師傅!
元清很快到了,因為時間比較趕,便和銀生隻是相互寒暄了些許,便把淩甹帶走了。
路上。
“小淩甹,一會兒見到另一個叔叔時,千萬不要在他麵前提起你的銀生師傅,不然你師傅就麻煩了!”
淩甹乖巧的點了點頭。
元清和淩甹剛走沒多久,便看到一位婦人帶著一個十歲的男孩,走到竹海附近。
夫人對著男孩囑咐說:“浮兒,一會兒見了狐仙切莫多嘴!”
陳浮點了點頭說:“好的,母親!”
竹海裏的銀生就靜默的坐著。
該來的總算是來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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