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指導員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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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軍在白財主請客羅!有酒有肉,不論窮人富人一律到場!”這消息由紅軍與鎮上的少數已有所進步的年輕人傳到四鄉,偏遠的人家親自上門請到。
白財主的房舍畫棟雕梁,與周圍一般平民粗糙的房屋形成鮮明的反差。請客的這天,各家各戶並非都能召之即來,但也不算少了,男女老幼,約有二百人。這消息也傳到了三十裏外佃農小夥子王仲祥耳中。他二叔王再元識的字雖然不滿一籮筐總也算識字的人。他也近水樓台也算學得幾個字。二叔王再元是從木匠任興才那裏討教的。
木匠任興才已見過大路邊岩石上紅軍的標語。一傳十,十傳百。聰明的人總是容易被點通,覺得紅軍說得太有道理了,王仲祥聽說有這樣一條標語:““實行婚姻自由,反對買賣包辦婚姻!”尤其激動。我與田善珍的婚事看來有靠山了!兩月前的一幕邂逅浮現……
萬山楓葉開始泛紅,包穀也成熟了,人類秋收,野豬如財主不勞而食,包穀是它的最愛。王仲祥已摸清野豬的行蹤,老愛在兩丈高的懸岩下路過。岩上小路裏邊就是包穀地。懸岩下,他安好野豬夾子,作了偽裝,順便就坐地小憩,抬頭望著天上的朵朵白雲,欣賞著白雲有趣的動靜。
忽然岩上一聲尖叫,一個花姑娘正正地砸下來,砸在他身上,他被重重地砸了個仰麵朝天,剛好頭對頭把他斜壓在身下,負痛感使他不自覺地哎喲一聲,又不自覺地抱住了姑娘,男下女上,抱了個正著,鼻子碰鼻子,碰出了鼻血。還無任何反應,王仲祥又見一砣石頭正對準二人位置落下,本能的反應,說是遲那時快,他抱住姑娘猛地一扭身,石頭躲過了,這下姑娘被他壓在身下了,好險,石頭砸在了剛才的位置。
正所謂天上掉餡餅。二人這才鬆開,男女肌膚之觸的突然、人生的首遇、遭遇,五味俱全,張然無措,這一刻太考驗人的智力了,不知如何開口。倒是姑娘清楚處境,說:“救我,快帶我走,把我藏起來!上頭有三個壞人!”
王仲祥二話沒說,忍痛帶著姑娘就跑,鑽進灌木叢,借樹木山石隱身,一口氣跑回家。
意外地帶了個俊俏姑娘回家,家人好不驚疑,去安野豬夾子卻夾回來了個姑娘!
這才知道姑娘年方十七,名田善珍。原來,姑娘家住小河邊,去僻靜水灘洗澡。站在水裏,正洗得愜意,卻見三個男人也闖進這僻靜。大概是過路人,也想找地兒洗一把。姑娘裸體的誘惑,俊俏麵容,立即勾起了歪心。其中一個帶禮帽的小子對隨從耳語。三人便快速包圍姑娘。姑娘說:你們想做啥子?滾開!卻因來不及上岸穿衣服,被圍在水灘動彈不得。隨從嘻笑說:“姑娘跟我們公子享福去!”不容分說,便將姑娘逮上岸,好在姑娘還穿有褲衩,她不哭但大鬧,拚命掙紮敵不過三個男人。還算幸運,她被穿上衣服,沒被就地糟蹋,是因為帶禮帽的小子看上的姑娘,隨從不敢亂來。
這樣就算是搶親,姑娘的傳統教養心理習慣也是難以接受的。再看那公子,一臉的橫肉與禮帽極不相稱,好生反感,自己被父母許給白家十歲小孩子,雖然沒見過,想必也比這人順眼,名聲總也好些。但被搶的經曆,如被帶走,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肯定也會遭到白家嫌棄了。
姑娘被推拉強行上路,人煙稀少的山區,逃跑肯定跑不過三個男人。就問:“你們是哪裏的嘛?總要叫我曉得嘛!”
隨從說:“公子是大富人家,就在簡池街上,不遠。你聽話,好好順了公子,有你的福享。不聽話把你睡了,再把你賣給窯子!”在這種世道的教養下,甘當下賤奴才的人比比皆是。
賣窯子?姑娘思想鬥爭更激烈。約三十裏山路,鵲鳥依然歡歌,天空依然湛藍,才不管你人間悲歡離合呢!姑娘不再言語,順從地行走。
行至小懸岩上麵,姑娘說:“我累了,歇會兒再走吧。”三人見姑娘已有轉變,便批準要求。但依然守著。
姑娘尋岩邊石坐下,揩揩汗水,撿個石頭在手裏把玩著。突然,她將石頭向公子扔去,同時叫一聲:“死也不跟你!”趁對方閃躲間,尖叫一聲,跳下崖去!原來,姑娘是個烈女!
公子被砸中耳朵。氣不過,撿起一砣石頭扔下去,然後繞道下去尋找……
原來那公子是他?王仲祥當然熟知不過了。街上大財主何文彩的三公子何遠升,好賭好色。其家為富不仁,吝嗇苛刻出名,家丁就八個。王家又驚又喜。這不是天作之合,天意成全二人姻緣嗎?可是這也不合禮法嘛!況且何公子認出田善珍咋辦?這種情況下,王家婆婆不禁打破媒說常規,問:“姑娘,你看你與我孫子這緣份……你有啥想法沒?”
姑娘靦腆地說:“我哪想到會這樣遇合,已經這樣了,還有啥說的,這輩子,已經是王公子的人了。”
“你呢?”婆婆再問王仲祥。王仲祥羞答答地說:“還有啥說的?天撮地合。何家就是曉得了,辦法總是有的!”
這給了王家信心。
這已是自然在破除父母之命的封建傳統了,誰叫遇合這麼奇特呢?看來,天公就覺得中國封建婚姻觀念的惡劣。
翌日,王家請任興才帶上王仲祥、送田善珍回家,順便去田家提親。
陳述奇緣的結果,田家驚奇,卻不相信,雖然田善珍無故失蹤,疑惑可能出事了,正打算派家人尋找:“哪可能恁麼巧?編的吧!不行,已經許白家了。隻是這女子烈,從小纏不成金蓮小腳。白家也不嫌棄大腳板姑娘。”
任興才說:“古有梁山伯與祝英台生死相愛,別死腦筋,造成大錯,後悔不及!”
“啥?你說我田家是死腦筋?你敢說我是死腦筋?”不要以為人越老越有修養,這話傷了田家祖公自尊心,老麵子依然放不下,說,“那好,拿上你們的禮物,滾!”
偷聽的田善珍姑娘大哭著現身:“反正我死過一回了,不在乎再死一次!爺不答應我就死!”王仲祥見狀,信心倍增,說:“姑娘你等著,除非我死!”
田老氣得白胡子亂抖:“反了,反了!成何體統?老朽我長見識了,滾,給我滾!”
王仲祥二人走了,飯也沒吃就走了。這還不是死腦筋嗎?愚昧可悲的封建保守觀念!
紅軍的宗旨,給了王仲祥莫大的希望。
這天黎明,三人相約去崔家鎮一探究竟。
進了崔家鎮口,便見標語“歡迎四裏八鄉鄉親光臨!”到處都見灰服、紅星帽、紅領章扛槍的兵,好不新鮮。他們最遠來得最早,卻見隻有紅軍熱情接待不見白家的人出麵。
進入白家豪宅,隻見紅軍喜笑顏開忙裏忙外,儼然是家務、炊事老手。
隨著約定的午餐,陸陸續續人越來越多。田彩珍?情人還能認不出嗎?還有家人。小夥子王仲祥看到心上人也來了!瞳仁放大,心撲撲跳得急了。怎麼辦,怎麼辦?日相思夜相思,相見又不好意思開口。機會難得。他腦筋急轉彎,想出了個辦法,“二叔,”他說,“請你把田家姑娘請過來見麵,我們找紅軍幫忙!”
“要得!”田彩珍見到王仲祥,那個激動啊那個臉紅,難得一見。這回王仲祥大方主動了,說:“彩珍,我倆的事去找紅軍幫忙!”顧不了規矩,拉著彩珍的手就去。
二人首先被已認得田彩珍的女紅軍叫住了,好不歡喜。田彩珍怪不好意思地說:“他……他就是王……王仲祥。”臉已緋紅得更可愛。
“哦?就是他呀?好,我們紅軍給你倆作主,放心!”
更奇怪的是,自古都是佃家人服侍財主,今天怪事了,白家大小和仆從卻殷勤地給來客們端茶遞水,吃飯的時候,像仆人一樣忙忙碌碌,堂前屋後跑來跑去上菜端飯!唯唯諾諾。原來這都是紅軍逼的!稱為表現好可以寬大處理。
變了,變了貴賤身份!這一刻貧民百姓心中升華了什麼,卻又說不清。有紅軍給大家打招呼說:“老鄉們,飯後請大家稍安勿走,紅軍要給大家演場好戲看!”
一頓佃家人難得的大餐後,白家財主被命令站在一旁,崗哨裏外林立。紅軍指導員洪世葵立於高處講話了:“鄉親們,有識字的看見過紅軍的標語口號了吧?有的請舉手!”他一手叉腰,一手揮舞。
有幾個人左顧右盼,然後勇敢地舉起了手。不過沒有女姓舉手。
“好!請站到我身邊來!”
這可有點不好意思。有紅軍戰士笑眯眯地去推拉,半推半就上台麵了,但下等人的價值感在升華。這是一輩子沒有出現過的感覺啊,這感覺有點神聖。
“鄉親們,紅軍大多數原來與你們一樣,是佃家人,原先我們也不懂道理,是共產黨是紅軍使我們覺悟了。請大家想一想,莊稼是誰做出來的,財主是誰養活的,”指導員的聲調由平靜變得激昂起來,“可我們卻隻能得三成糧食甚至更少,為什麼不勞而食的東家得七成,這公道嗎?誰說土地天生是財主的?我們紅軍就是要為天下窮苦人爭公道,打倒地主、打倒資本家,打倒人吃人的製度!解放受苦受難的窮苦百姓,平分土地,讓家家戶戶擁有自己的土地,不再存在租地主的地種的問題。今天,我們首先做一件實事,為一對傳奇婚姻討回公道!把田善珍與王仲祥請上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