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苦著臉，起身往門外走去，渾身怒氣，毫無留戀的樣子讓林間有些驚訝。
    今天怎麼變得這麼多，說什麼他就做什麼，是自己的語氣凶到他了嗎？
    林間有些無措的站起身來，看著葉知秋將門一掌劈開，走了出去。
    下一秒，葉知秋又晃了一圈回來了，兜兜轉轉的繞著林間打量了好久，隨後一屁股坐在他的身旁，徑直將林間從站立著的姿勢逼迫成了雙手抱膝龜縮成一大團的坐在凳子上的可憐無助迷茫模樣。
    兩人的視線也從俯視仰視變成了平視斜視。
    “我出去過了。”葉知秋麵色慘淡，目光如炬，抬頭又低頭，絕望道：“我現在遇到了一件難事。”
    “一件特別難的事情，難得讓我很想哭。”
    林間怔怔的看著葉知秋拿起一個酒杯，凝視許久，裏麵似乎是美酒佳釀，僅僅一小杯足以消弭千年憂愁。抬頭痛飲，可惜裏麵沒有一滴酒，水也沒有，酒杯卻依舊固執的貼在唇邊，喉嚨上下鼓動，精致的側臉在窗角漏進來的陽光下顯得格外的憂愁，脆弱。
    林間開始回想葉知秋這個人。
    葉知秋一直是個樂觀向上的人，從小到大哭泣的時候不多，沮喪的時候也不多，但是像現在這樣絕望傷心至極的樣子，林間卻是見得少之越少。
    第一次是兩人年輕氣盛要學做那踏月留香的飛賊，偌大江湖險惡未知，先從自家寶庫下手，結果被武林盟主發現撂倒在房頂，葉知秋跳下來的時候摔斷腿，難受的稀裏嘩啦的。
    第二次是遇到一個來洛表演的戲班子，葉知秋仗著揮金如土家財萬貫的本事被騙了進去，錢財揮霍一空又將他賣進了賭坊。葉知秋在賭坊裏孤苦無依的度過了半天，便被青羽先生贖了回來之後。他整整在房間裏難受了兩個時辰，難受的無以複加，差不多都過了吃飯的點才勉勉強強出門。
    這次算的上是第三次。
    林間越想越開心，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房間裏原本很是安靜，葉知秋渾身散發著怨氣，寧謐與哀怨讓整個屋子充斥著一股憂傷又煩悶的氛圍，林間的一聲嗤笑恍若驚雷一般猛然打破沉悶。
    沉悶幽怨的氛圍越發的幽怨，林間伸手捂住嘴，強掩眼底的笑意，隻得到葉知秋越來越哀怨憂傷的目光。
    葉知秋很是失望，他沒想到他這個多年的兄弟竟然會在他的痛苦之上建立自己的喜悅，陰沉著聲音道：“小林子，我在難過。”
    “我知道呀，但是我一想起來你難過的樣子我就想笑。”林間捂著嘴，含糊不清的說道，但是從他那彎的不能再彎的眉眼還是能看到掩飾不住的笑意。
    葉知秋：……
    葉知秋麵無表情冷若冰霜的仇視著林間，他與莫軒在一起沒過多久，卻把他身上這副冷冰冰威懾人的本事學了個七七八八。
    “難過的話哭出來就好了。”林間被瞪著也笑不出來了，咳嗽兩聲，拍了拍他的背表示安慰，柔聲道：“就像當初摔斷腿，被賣進賭坊一樣，把所有的不快發泄出來就好了。”
    葉知秋背對著他，耳朵因為林間說的話忍不住顫抖，話說完了以後，他整個身體也開始顫抖，林間搭在他肩膀上的那隻手將這股奇妙的感覺送到了心口處。
    有點緊張。
    葉知秋轉過頭來，嘴角開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哈哈哈哈，我以前怎麼那麼傻。”
    “可不是嘛，你以前可傻了。”
    林間看葉知秋這個樣子，笑也是真的笑，發自內心由內而外的笑，他就知道他的兄弟不是那麼脆弱的人，哪裏會真的為一點事情傷心難過那麼久。
    葉知秋忽然止住了笑意，表情極其認真打斷了林間對他的諷刺，道：“傻人是從來知道自己是傻子的。”
    “沒錯。”
    “你可能比我還傻一點。”
    林間決定不和他說這個，反正也說不過他，轉而問道：“小葉子，你和我說說，到底為什麼就難過了，在李府裏麵被人欺負了嗎？”
    葉知秋點頭又搖頭，問道：“小林子，你說我們出來是為了什麼呀？”
    林間道：“每天混吃等死的日子實在太無趣了，出來闖蕩闖蕩做個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大舉措倒時回家繼承家業嘍。”
    葉知秋道：“還有愛人。”
    林間紅了臉，含糊的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