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的事顆粒無收。
    夏殿盯著的都是門檻低，能快速上崗的。比如保安，快遞員。
    麵試幾輪，要麼外形太嬌氣，人家打退堂鼓，要麼硬件缺少，比如經驗，人家瞧不上。
    真是流年不利，請了瘟神了。
    夏殿又在網絡上更新自己的簡曆，確保活躍度。
    頁麵上寥寥數語，實在是幹癟，但是沒辦法，他也學不來別人的自我貼金法，不如實話實說。
    擺在特長首位的是會開車，修車，其次是修電腦，再其次是修水電。
    誰說政府部門養廢物？需要生存吃飯的，誰特麼敢把自己變廢物啊。
    這些都是在職期間學會的。
    他一個小職員，陪領導吃喝的時候有，領導喝醉的次數偏多，他就要負責送人回家，開車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兒，之後他為了不惹事，幹脆拿了駕照。
    幫忙找人修理科室東西時不少，問題解決，他也可以從中拿著點差價，賺點灰色收入。次數一多，他看也看會了。
    修水電就純屬單身漢的被動技能了，租房生活，難免遇到這種糟心事，不可能隨時壞隨時來人。
    夏殿經過深思熟慮，第二天去了市裏最大的出租車公司。
    經過簡單的三天培訓，他成了出租車司機隊伍的一員。
    夏天，人活動量大，普遍睡得晚。生意好做。
    “去哪兒？”
    有人招手，夏殿按下停車牌，人已經打開車門坐了進來。幹脆馬上問了。
    “徐家路。”
    “東頭西頭？”
    說著話，夏殿已經動了車，往主幹路移動。
    “隨便！”
    這句隨便前頭有火氣，末尾是疲憊。
    夏殿看了眼後視鏡，才七點多，天剛黑沒一會兒，後座上，人的臉看不太清。
    他隱隱起了防備，雖說才幹一個月，人已見了不少，這種漫無目的又清醒的，是司機們首要關注對象，很容易就整出幺蛾子，害他們耽誤功夫。
    開了一段，路邊的燈亮了許多，光影中，夏殿看到了後座的人。
    自然，後座的也看到了他在後視鏡中窺探的眼。
    “巧啊。”
    夏殿嗯了一聲。
    “真是太巧了。”
    王將在街邊站了一個多小時，電話才又響起，約好的地方又改了。
    他招招手，就有出租車迎了過來。
    緩緩停下，車門剛好對著他，車技不錯，打開車門，淡淡檸檬香飄鼻入腦，清新怡人。
    司機不是那種愛說話的，十分符合他的心意。
    十分鍾內，司機通過後視鏡看了他兩回，是不是好奇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然後，不知怎麼的，他轉頭看了眼後視鏡，路邊的燈光剛好打到司機臉上。
    一張清爽英氣的臉，分外眼熟。
    他笑，說了句巧啊。
    夏殿沒想到，這都能碰上。
    他隻看一眼就認出了，看來一心撲在複仇大計上時，真的記住了這個人。
    王將說巧的時候，把靠在曲起胳膊上的頭抬了抬，還是那副懶散樣，也沒自報家門，或者問他。
    這天沒法聊。
    直到上了徐家路段，兩人之間還是詭異沉默。
    夏殿是挑了路段比較好的東頭進入，現在就要拐彎進坑不少的西段。
    顛簸了一下，夏殿趁機默默歎了口氣。
    人家當不熟，屁都不放一個，還是別自取其辱找什麼話題了。
    “前麵停。”
    夏殿靠邊，報價。
    “二十三。”
    王將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從口袋裏掏出二十五。
    “不用找了。”
    二十五非常零碎，還有一毛的。
    這是有病嗎？
    又不是整票，玩什麼給小費的洋氣。
    掛好空車標誌，夏殿看王將下了車，馬上調頭。
    望著一騎絕塵的架勢，王將摸摸臉。
    那人憑什麼生氣呢？
    車裏報單的儀器不斷吐著地名。夏殿懶洋洋的過濾著。
    一個地名抓住了他的耳朵，徐家路？
    看了眼時間，才十幾分鍾，那人剛到，應該不是他。
    瞧瞧路兩旁，沒有攔的。
    夏殿決定接這個單。
    回到徐家路，從東到西，狹長的路兩旁，竟然隻看到了一個人。還是靠在電線杆上，叼根煙在嘴巴裏轉著玩的懶散相。
    夏殿頓時挺挺身子，從車窗伸頭出去看。
    那人抬頭，略長的頭發往後倒，露出的臉讓夏殿喊了句握草。
    “來啦。”
    來你個頭！
    夏殿不習慣和要劃清界限的人一而再的見麵。
    “我下班了。”
    這句扯謊，並沒有料想的作用。
    看著那人打開車門，坐進來，報了一個小區名。
    夏殿縮回頭時，拍了方向盤泄氣。
    他再接再厲。
    “我要交接班，不去那兒，你換輛車吧。”
    夏殿說完，等了一陣，也不見回應，轉身往後看。
    媽的，睡著了！
    怕是假裝的吧。
    這人那麼會裝。
    “喂，喂，王將？”
    推了兩把，也喊了名字，居然沒用。
    這是剛睡著嗎？
    用力踩下油門，夏殿臉臭臭的開車。